他看范雎穿得很寒酸,當時冬天時候,哆哆嗦嗦的。他就跟范雎說,沒想到像你這樣有才華的人貧寒到了這樣的程度啊,一寒如此,他就把自己一件衣服,一個粗繭大袍叫綈袍拿過來說,我把這個衣服送給你,你穿上吧。
范雎假裝客氣說,大夫的衣服我怎麼能穿呢,我是一個平民。須賈說,我們都是老朋友了,故人不要推託,然後還請范雎吃飯,倆個人還聊了一會兒天。
范雎跟須賈說,我幫你去跟相國說一聲,今天是見相國的好時間。須賈說,我要去見你們相國,一定要大車駟馬,表示一個國家的威嚴嘛,一個國家的這種派頭,可是我來的時候,我的馬腿折了,大車的轅一個軸也折了,你能不能幫我借一套大車駟馬?這跟我們現在借一個奔馳600一樣啦。
范雎說沒問題,我的主人有大車駟馬,我可以幫你去借一下。於是范雎離開須賈,回相府把他自己那個車馬給拉出來。
其實須賈應該想一想,能借大車駟馬的人,能開奔馳600的人,穿得那麼寒酸那不太可能是吧,他也沒懷疑就上了張祿借的車。
張祿親自駕車,在咸陽市面上走的人一看是相國親自駕車,都向這個車敬禮,就是非常地禮貌,須賈還以為是尊敬他呢,以為是尊敬這個魏國的使臣。
大車到了相府門口,范雎就跟須賈講,我先替你進去通報一下,你在這等著。范雎進去後,須賈就在那等著,左等也不出來,右等也不出來,他就問門口看門的那個人,范叔怎麼還不出來啊?門口的人說誰是范叔?他說就是剛才給我駕車的人啊。
門口的人說,那是我們的相國張祿,怎麼是范叔呢?須賈想壞了,這個是報仇的來了,沒辦法呀,醜媳婦終要見公婆嘛。怎麼辦呢?他立刻就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
古人的脫衣服表示認罪,你看負荊請罪,他把衣服脫了,帽子也摘下來了,鞋子襪子全都脫掉,然後光著腳跪在門口,跟門房人說進去通報一下,說罪人須賈在門口領死。
門房就報進去了,報進去之後,半天裡邊也沒動靜。他就心裡打鼓,在這跪著,跪了很長時間,裡邊才傳話說相國召見。
須賈很害怕,他膝行而前,從那個小門裡面用膝蓋往前走,走到這個堂下。當時范雎坐在堂上威風凜凜地問須賈,你知不知道你犯了甚麼罪?須賈說我犯的是死罪,范雎說你犯了多少死罪?須賈說拔我一根頭髮,列舉我一樁罪狀的話,把我頭髮拔光了,我的罪狀都列不完。
范雎說你有三罪:第一罪是誣陷罪,我根本沒有跟齊國有甚麼私下勾結,我之所以不仕齊國,是因為我祖先的墳墓都在魏國,為盡孝道回魏國;第二罪是,當魏齊打我時,我輾轉呼號,打得那麼慘,你沒有說一句話勸他不要打我;第三罪是,把我打得昏死過去之後,把我扔到廁所裡邊,你和眾賓客一塊兒在我身上撒尿,做人做事怎能這樣不留餘地呢,你是不是太狠心了。須賈當時無話可說。
范雎說,我本想把你殺了,斷頭瀝血,把你的血都倒出來,才能出我胸中一口惡氣,但是剛才我去見你時,你看我寒酸,以綈袍相贈禦寒,還請我吃飯,戀戀尚有故人之情,跟我之間好像還是像朋友一樣。他說因為這個我就不殺你了,你回去告訴魏王,趕快把魏齊的腦袋給我送過來,如果他不把魏齊的頭給我送來的話,我將親自領兵去屠大梁。
當時須賈逃了性命,他覺得自己已經是很幸運了。我在讀這個故事時,就想這個人的妒嫉心其實是非常可怕的。
我們在講孫龐鬥智時,曾經講到龐涓因為妒嫉孫臏,把孫臏的膝蓋骨挖掉,最後在戰爭中失利,自殺而死。如果他沒有妒嫉心,把孫臏推薦給魏王,孫臏肯定會當大將,為魏國立下很多功勞,孫臏又是一個不重視名和利的人,他的祖先孫武就是功成身退,孫臏功成身退後,他一定會把自己軍權交給龐涓,魏國又強大了,他又能夠掌握魏國的最高兵權,那不是好事嗎?可是呢,龐涓因妒嫉心害孫臏,等於害死了自己,同時也害了魏國,造成魏國後來沒有大將。
須賈也是妒嫉范雎被齊王重視,他去進讒言。我們看到范雎恩怨必報,如果當時須賈能夠推薦他,他也一定會給須賈一個很好的安排。須賈沒有推薦他,最後把范雎逼到了秦國,我們看到很多人才都是從魏國跑到秦國去的,比如說張儀,比如說商鞅,比如說范雎是吧,還有像孫臏,過去都是魏國的人,後來都跑到了秦國去。這些人在離開魏國之後,魏國越來越衰弱。范雎是最後一個從魏國跑到秦國的人才,而且范雎到了秦國提出的遠交近攻的策略最開始要蠶食的就是魏國。
(旁白)秦王採納范雎遠交近攻的策略,在公元前268年,進攻魏國的懷城,今河南省武陟縣,在公元前266年又攻拔了魏國的邢丘,今河南省溫縣。魏國十分害怕,派須賈出使秦國遊說丞相張祿。須賈不知道張祿就是范雎,范雎因為須賈綈袍相贈,饒過了須賈的性命,但迫使魏齊自殺,仇人已死,范雎暫時停止了對魏國的攻擊,而把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韓國。
范雎對秦王說,秦國和韓國,兩國的國土就像刺繡一樣,互相交織,韓國是秦國的心腹之患,所以韓國是必須要收降的。
秦王問范雎,如果韓國不聽我們的怎麼辦。范雎說,怎麼會不聽呢?你看地圖就知道了,如果我們進攻滎陽,我們就把韓國的都城新鄭(現在鄭州的南面一點)和韓國的北方就隔開了,如果我們去封鎖太行山,我們就可以把韓國西北角的上黨(在山西和河北交界的地方,在山西長治附近)那個地方也和韓國的本土切開。這樣就把韓國分成了三塊,韓國就不可能不聽我們的話。
事實上,范雎和秦王第一次談話那一年,公元前270年,秦國進攻了韓國一個地方叫做閼與(現在山西省的和順縣),是韓國和趙國交界的地方,韓國向趙國求救,趙王問手下的大臣,救還是不救韓國?廉頗說不救。趙奢說應該救,他說閼與這地方非常險要,兩軍對壘在險要的地方,哪一支國家的軍隊勇敢,哪一個國家就會獲勝。
於是趙王派趙奢到閼與去救韓國,這一仗趙奢打得非常非常地漂亮,打敗了秦國,而且他本人呢也被封為了馬服君。趙奢是戰國後期趙國非常有名的名將,戰國後期有很多名將,廉頗是名將,但是廉頗跟秦國打仗,他只能防守,不能進攻的,就是跟秦國打防守戰。
趙國還有兩個將軍,比廉頗打戰還要厲害,他們可以出擊去進攻秦國,還能夠打勝。其中一人是趙奢,就是馬服君,還有一個人是趙國滅亡之前的最後一個將軍是李牧,他也曾經能夠打敗過秦國,那麼還有一個人,魏國的公子信陵君。
戰國後期一共是四個人能夠跟秦國作戰的。但是信陵君跟秦國作戰,是幾國聯軍作戰,而趙奢和李牧跟秦國作戰,只用趙國本部人馬,所以趙奢打仗是很厲害的,他就在閼與這地方呢,就把這個秦國給打敗了。
在公元前264年的時候。秦國的名將白起進攻韓國一個很重要的城市叫南陽,挺進太行山。在兩年之後,公元前262年,白起呢又去進攻野王,野王在河南省的沁陽縣,我們看地圖就知道,如果野王被攻下,在韓國北方有一個上黨郡,一共十七座城就和本土徹底隔開了,變成了一塊孤地。
他們根本無力抵擋秦國進攻,當時上黨的郡守馮亭接到了韓王的命令,韓王說你不用抵抗,你投降吧。但是馮亭沒有聽從韓王的命令,他耍了一個心眼兒,他覺得如果把這地交給秦國,韓國變得更加弱小了,秦國還會繼續進攻韓國,韓國的亡國就在眼前。
他想了一個計策叫做李代桃僵,他沒把這十七個城給秦國,要把這十七座城送給趙國。如果趙國接受這十七座城,趙國一定會激怒秦國,因為秦國拼戰,死了那麼多的人,花那麼多錢,要落到口袋裡的這塊地方突然間落到趙國了,秦國和趙國之間就必然會發生戰爭,等於把這個火引到趙國那兒去了,這樣韓國就安全了。
於是馮亭寫一封信,就是上黨郡投靠趙國這封信送到了趙王的手裡,當時趙惠文王已死,繼位的是趙孝成王。
趙孝成王找了三個人來商量,平陽君趙豹、平原君趙勝和趙禹三人。他問平陽君趙豹,這十七座城該要還是不該要?趙豹說不能要,他說,聖人甚禍無故之利,就是聖人都認為,無緣無故天上掉下來的利益是最大的禍患,秦國現在損兵折將,死了那麼多人,花那麼多錢,好不容易要把這個地方打下來了,現在如果趙國把它拿過來的話,秦國一定會進攻趙國,所以這是一個燙手的山芋。
趙孝成王說,我們就是花費一百萬的士兵,攻打一年的時間,也不見得就能打下十七座城,現在我們不費一兵一卒得到這麼大的利益,不要白不要。
趙孝成王又跟趙勝和趙禹兩人商量,這兩個人都說要。於是趙王派平原君趙勝去接收上黨這十七個郡。
《史記》裡面司馬遷對這個決定有一個評價,是一個成語叫做「利令智昏」。我們知道一個人在大喜或者大怒時是不能夠做決定的,因為那個時候支配人的根本就不是理智,而是情感。甚麼樣的事情能夠使人大喜或大怒呢,就是利益。然而這個利益可能會比較寬泛,可能是金錢啊、美女啊、權力啊、名譽啊、面子啊,很多事情都會讓人大喜或者大怒,這些利益都會讓人大喜或大怒,在這個時候人做出的決定,通常是不理智的。
趙王所做的就是這麼一個利令智昏的決定。這一決定不但引發秦國和趙國各自投入傾國的兵力進行決戰,而且趙國在這場決戰中屢屢決策失誤,最後使趙國陷入一場亡國滅種的慘禍,那麼這一場慘禍是如何發生的,這一場戰爭又是如何進行的呢?請看下集《紙上談兵》。謝謝!(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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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大紀元》
(責任編輯:張信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