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9年04月18日訊】打開朋友送的清明上河圖複製捲軸,紅黑佤錦鋪開的桌子上,站著宋朝的人們。
在春天的一個上午沿河而上買賣、踏春、進城和出城的平凡生活,看上去淡淡而美好的生活。淡到剛剛好。
我曾經在宋朝生活過沒有,如果有前世?騎驢的是我,茶館裡坐著的是我,還是打梯形的城樓上身子探出窗張望的是我?
應該,停泊在河畔的那條大船上的旅人,才是我吧。宋朝的我是一個帶著小行李卷、在船第三層、靠近甲板的方向有個鋪位的的貧窮旅客。有時候我做水手;有時候我帶泉州的桂圓乾、蘇州的繡品來汴京作小買賣。我不會作生意,但運氣好,至少能周轉來下次的盤纏;有時候我粗心丟了繡品、有時候天氣變壞桂圓乾生了蟲,不得不在半路下船,另謀生路。可能會借住在一個好心老媽媽的馬廄裡,她再幫我介紹一位當地的商人,於是我又做了腳夫,一路挑著他的擔子、跟他去他的目的地。這時候我身無分文、漫無目的,商人的目的地是我的目的地,有時候遇到小氣的商人,有時候遇到的大方又投緣。
但清明上河的這一天,宋朝的我沒有那麼不走運。那一天,我懷裡揣了一點錢,肩上肩了一小卷行李——那種古中國式的自助背包,打大船的跳板上,往汴京的繁華裡慢悠悠地踱去。
來時的這一條水路上,我隔著窗,看了運河的河水;黃昏的時候躺在甲板上看,那時河水還清。從北京到杭州還顯得無比的漫長,那一年河面上的寄生植物,似乎比哪年都長得茂,波浪總愛把植物不耐煩地推向岸邊;小船的船家抱怨它們密得影響行船;岸上的孩子赤了腳到水邊拖它們直到拉扯斷。我每年都會和這些植物會面,他們在水中,既自在又不自主,黃黃黑黑、經折騰又皮實,那樣子真讓人愛。
一千年後,已經改成機動的客船將載著我再上運河,圍睏了夜行船的大霧散去的清晨,我將和這些植物再一次重逢。我們都皮實,活過了一千年,他們仍在水面浮搖,給衝來衝去,我仍在為旅途上的饑寒在船艙裡打哆嗦。不管怎麼折騰,現代化的旅行並不比一千年前從容,不管怎麼折騰,我和植物們,都能皮實地重回運河。
宋朝的那一生說不定一直窮困潦倒,如果這樣的話,不記得了也挺好。但無論如何,在清明上河這一天,我是幸福的。清明上河這一天,宋朝的我乘偉大的中國古船,到達了汴京。到達了宋朝最美好的一天。那個縮在臭皮囊裡已經穿過了許多世紀的靈魂,再一次抵達時光的驛站,自水路到達清明的春日,匯入人煙。
看到清明上河圖,我就相信一定是這樣。
我們一定曾經,完成過許許多多時光中的旅行,到訪過許許多多如今的空間裡已湮滅的地方,在古中國所有美好的時代,渺小而幸運地活過。不管捲起的滄桑之軸裡,到底收納著什麼樣的記憶,只要願意,展開這樣一幅畫,我們就能穿越時空,重返那些曾歇腳的光陰。
我們進出過許多肉體的靈魂,是位不倦的旅行者。每一世是整個巨大靈魂中的一部分,在不斷的輪迴旅行裡,為了最終的完整而接力,做漫長而複雜的拼圖工程。一小塊、一小塊,擺來,擺去,有時候對得準,有時候對不準,有時候拿錯了一小塊,後面拼錯了一大片,但卻不能當時發現。在要飛到時空以外,才能看清的靈魂全圖裡,每一世都在尋找自己真實的樣子,每一世都在行腳中,毫無線索地拼湊著最終那個不再殘缺的生命。每一生的旅程都不可或缺,每段旅程是拼圖上的一塊,一小塊一小塊,一小段一小段,想摸索到失落的原貌真神。
誰能告訴我,要拼全的,是塊七巧板般簡單又小號的,還是像清明上河圖般,複雜又大型?因為仍不完整,我們說不清,我們仍身在此山中。
只有神才看過完整的圖案。而神不作聲。他一言不發,觀看著我,用無為昭示自己的公正。
生命是無數次首尾相咬的旅行,旅行是無數枚局部細微的拼圖塊,拼圖是無數段悲喜際遇的交相輝映,際遇是無數輝映最後的萬法歸宗。完美的生命旅行,要拼出一幅巨大而完全的圖畫,在全部完成的那一刻,旅行,也許就回到生命的最初,神將畫著真我的圖畫捲起,收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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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大紀元》
(責任編輯:張信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