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平:共產主義最迷惑人的一點

Facebook

今年,2017年,是蘇俄十月革命100周年。1917年,俄國爆發了十月革命,建立起世界上第一個共產國家。二戰後,在東歐以及中國、北韓、北越,也紛紛建立起共產制度。再加上此前的蒙古和此後的古巴、柬埔寨,共產革命一度佔領了小半個地球,並擺出了一副席捲天下的架勢。然而僅僅70多年,蘇聯和東歐以及蒙古就先後告別了共產制度。國際共產陣營土崩瓦解。儘管到今天,中國和越南還在高舉共產大旗,但早已變得面目全非,連古巴也在開始經濟改革,只剩下一個北韓還較多地保持着所謂共產制度。我們完全可以說,共產主義已經徹底失敗。

共產主義,正所謂“其興也勃,其亡也忽。”站在今天看昨天,就連我們自己都納悶:對於一個如此兇殘醜陋的怪物,當初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熱誠地追求它?波蘭作家希皮奧斯基早年投身共產革命,後來又成為持不同政見者,在波蘭民主轉型後回顧自己一生的歷程,悲哀地說:“下一代青年人對我們這一代的痛苦經驗一點也不會理解。對他們而言,這一切只是為‘愚蠢’二字作了註腳。”

這的確是愚蠢,但又不止於是愚蠢。在十月革命100周年的今天,我們不但需要繼續揭露和批判共產主義的種種罪惡,同時也要嚴肅地思考,共產主義為什麼當年竟吸引了那麼多理想主義者為之獻身。這無疑是一個很大的課題。限於篇幅,我這裡只談一點,那就是私有制的問題。

共產主義許諾在人間建立天堂實現大同,故而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理想主義者為之獻身。然而,富於理想主義精神的政治理論並非只有共產主義這一家,因此,一個曾經投身共產革命的人不能只用理想主義的召喚為自己辯解,他還必須回答:在當年,為什麼偏偏是共產主義成為他選擇的獻身對象?

共產主義之所以叫共產主義,是因為它主張“共產”,這是它區別於其它人間天堂或大同世界模式的關鍵之點。《共產黨宣言》明確宣布:“共產黨人可以用一句話把自己的理論概括起來:消滅私有制。”很多人就是出於對私有制的厭惡,所以才傾心於共產主義。這是共產主義最吸引人或最迷惑人的一點。

自從有文明以來,人類社會基本上就一直是私產社會。主張共產無異於從根本上顛覆文明,因此,許多人從一開始就認定共產主義是人類文明的大敵而堅決反對之;有趣的是,基於同樣的原因,也有許多人認定共產主義是打開一個嶄新世界大門的鑰匙。早在兩千多年前,亞里士多德在批判柏拉圖的共產主義時就指出,由於當今絕大多數人都生活在私產社會中,他們發現這種社會裡有許多罪惡,便誤認為這些罪惡來源於私產制度本身,以為一旦實行共產,這些罪惡就可通通消除,人間就滿是和睦與情誼。殊不知這些罪惡是導源於人類的本性,它們決不是共產制可以消除的。相反,共產制只會使這些壞事更多。這一點只是由於大多數人未曾身臨其境故而感受不深罷了。

於是就引出了一個堪稱悖論的結果:正因為以前不曾有過共產社會,所以不少人容易對共產社會想入非非;越是在共產主義沒有兌現過的地方,共產主義越是顯得有魅力;一旦兌現,共產主義便信譽掃地,壽終正寢。在20世紀,因為共產主義獲得了空前的成功,所以它遭到了徹底的失敗。在這層意義上我們確實可以說,共產主義是被它自己打倒的,而且也只能被自己打倒。

共產陣營的土崩瓦解一度把迷戀共產主義的西方左派們從迷夢中喚醒,但沒過多久,有些左派就又重新回到迷夢之中。近幾年來,共產主義理論、馬克思主義又有某種小小的回潮。有些西方左派要重新撿起共產主義理論和馬克思主義。但是在今天,共產主義理論和馬克思主義已經不再有喚起群眾、鼓動風潮的神通,它不再是、或很難再是一種政治力量,它幾乎只剩下了所謂文化批判。它不再是自由民主社會的替代品,而只是自由民主社會的寄生物,寄生在它所反對的社會之上,從對方的生命獲得自己的生命:只要自由主義資本主義的社會存在,那麼,作為對這種社會的批判體系的共產主義馬克思主義的理想理念也就總是顯得似乎有理,總會對某些人有吸引力,於是也就得以繼續存在一段時期。但無論如何,在人類現實的歷史上,共產主義已經死去。

──轉自《自由亞洲電台》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責任編輯:李明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