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當過毛澤東秘書的周小舟在文革中自殺了。
曾經當過毛澤東秘書的田家英在文革中自殺了。
曾經當過毛澤東秘書的李銳一生三次挨整,吃苦最多,命卻最大,今年已經100歲了。
李銳,1917年4月13日,生於北京,祖籍湖南平江,畢業於武漢大學。曾任中共中央委員、中共中央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水電部副部長、毛澤東兼職秘書。李銳是中國國內主要的三峽工程反對派代表人物,但是,他的意見最終被中共獨裁者江澤民否決。
李銳第一次挨整,是在延安整風時期。
1943年4月到1944年6月,在所謂的「搶救運動」中,李銳被關押一年零兩個月。
當時,正是抗日戰爭最艱苦的時期,中華民國的臨時首都重慶經常遭到日本飛機的狂轟亂炸,蔣介石不得不把主要精力用來對付日本人。中共的大本營延安則從來沒有遭到日本飛機的轟炸,這使得中共領導人毛澤東有機會整肅內部反對勢力,樹立自己的絕對權威。於是,他發動了延安整風。
毛澤東在逮捕批評延安官員特殊化的北京大學才子王實味之後,立即把整風的矛頭指向所有知識分子集中的單位。他說:「醫大、中研院、民族學院、延大、科學院、魯藝、西北局、邊區政府,都有可能暗藏壞人。」1943年8月8日,毛澤東在中央黨校第二部開學典禮上講話時說:中央黨校挖出特務250人(全校只有2500人),他估計還不止此數。行政學院「除了一個人以外,教員、職員全部是特務」,「學生中很多是特務,恐怕是過半數」。據披露,中共軍委三局電訊學校200多人中,挖出170個「特務」;西北公學500多人,只有20人沒有被當作「特務」「搶救」!
李銳此前長期在國民黨統治區做青年和宣傳工作。他被捕的原因是,有兩三個人在刑訊逼供之下,被迫承認自己是特務,然後編造說,李銳是他們的上級。毛澤東發動延安整風的主要打手是1937年從蘇聯回國的康生。康生經歷過蘇聯30年代的「大清洗」,對於整人非常在行。康生曾信口胡說,李銳的父親是紅軍殺掉的,李銳與中共有殺父之仇!事實是,李銳的父親死於1922年,那時還沒有紅軍!李銳回憶說:「在棗園,保安處等地共關了幾百上千人……當時逼供很厲害,我經歷過五天五夜不給睡覺,不準眨眼睛,認為這樣就可能失去控制講出真話來。我當時挺住了,沒有亂講。這種辦法有長到半個月的。」「受審時,通常是長時間立正站着(以至腿腫)和坐矮板凳;有時加帶手銬,時間長短不定。我手上的傷痕,幾年才消去。也挨過耳光之類。」
據李銳回憶,搶救運動中,「延安80%的知識分子上台『坦白』,被『搶救』成特務,結果這些人中,一個特務也沒有!」
李銳第二次挨整,是在廬山會議上和之後。
1958年年1月,毛澤東點名時任水電部副部長李銳當他的兼職秘書。
1959年年4月,中共在上海召開八屆七中全會。李銳回憶說,毛澤東在講「第十五個問題即要解放思想時,又點我的名說:李銳怕鬼,要改。要解放思想,不要怕鬼……以為總不知道有哪一天要整到他頭上來,所以,謹小慎微……只要不殺頭就行,其他都可以,戴機會主義帽子、記過、撤職、開除黨籍、老婆離婚……明朝有廷杖制,頂皇帝就打,廷杖打死者幾百人、千把人,至於推出午門斬首者更多。但是,那些人敢講,冒死上諫。」
「接着講第十六個問題即黨內批評時,毛又借海瑞敢於冒死上諫的歷史故事作了發揮。毛說:現在搞成一種形勢,不大批評我的缺點。你用旁敲側擊的辦法來批評也可以嘛。我送了《明史•海瑞傳》給彭德懷看了。你看海瑞那麼尖銳,他寫給皇帝的那封信,那是很不客氣,非常不客氣,皇帝看了這封信丟在地下,然後又撿起來,想一想覺得這個人還是好人,但是終歸把他捉到班房裡頭。」
當晚,李銳見到毛澤東秘書田家英,兩人都感到突然和費解,毛澤東這樣講到海瑞,似乎是鼓勵人們學海瑞,敢講真話,不要今不如昔,連明朝廷諫之風都趕不上。田家英向李銳談了毛澤東的大秘書、老秘書胡喬木的看法,胡喬木認為,毛引出海瑞的說法不止這一次,實際上是要求不要出海瑞!
1959年7月2日,毛澤東主持召開廬山會議,原本想糾正1958年「大躍進」中「左」的錯誤。7月14日,彭德懷元帥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就「大躍進」中存在的一些問題,斗膽講了幾句真話,卻引起毛澤東雷霆大怒。
7月16日,毛澤東將彭德懷的信印發全體代表討論。分組討論中,時任中共軍隊總參謀長黃克誠,時任中共湖南省委書記周小舟,時任水電部副部長、毛澤東兼職秘書李銳,都同意彭德懷的看法。時任中共政治局候補委員、外交部副部長張聞天的長篇發言,更是明確贊成彭德懷的意見。
3個月之前還大力鼓勵中共黨員學海瑞敢講真話的毛澤東,馬上翻臉不認人。8月2日至16日,在廬山舉行了中共八屆八中全會,對彭德懷、黃克誠、張聞天、周小舟、李銳進行批判處理,把前四個人打成「反黨集團」,李銳因為當時還不是中央委員,被打成「追隨着」。彭德懷、黃克誠、張聞天、周小舟、李銳全都被罷了官,隨後,在全國打了380多萬名右傾機會主義分子。從1959年到1962年,全國餓死老百姓3860多萬人!
李銳回到北京,在水電部繼續挨批判,為時半年之久。水電部打出了一個「李銳反黨集團」。然後,從全國水電系統調了許多人來深入批鬥,「李銳反黨集團」影響到200多人。這種批鬥使他對黨完全絕望。當中共中央直屬機關黨委負責人找他談話,告訴他,已決定開除他的黨籍,問他有什麼意見時,他回答說:「贊成開除,沒有意見。」李銳回憶說:「當時完全絕望了,我覺得這個黨已經沒有希望;自己又報國無門,悲哀極了。」
李銳被開除黨籍和公職後,1960年5月,被發配到北大荒,同右派分子一樣過勞改生活,過分的飢餓和勞累差一點兒要了他的命。後來,多虧他的好友田家英幫忙,他才撿了一條命回到北京。這一段人間地獄般的生活長達570天。
李銳第三次挨整是在十年文革中,蒙冤坐牢8年。
1963年,李銳又被下放到安徽磨子潭水電站。說的是下放鍛煉,當文化教員,實際上是繼續勞改。文化大革命中,毛澤東秘書田家英自殺以後,北京專案組派人到李銳的流放地磨子潭,要他交代同胡喬木、吳冷西和田家英的關係。
李銳說:毛主席身邊最危險的不是這幾個人,而是陳伯達。當時陳伯達正紅得發紫,李銳揭發了陳伯達的一些情況,並請來人轉告周恩來,因為來人說周恩來是田家英專案組組長。過了不久,北京又來人,退回了他給周恩來的信,說不能轉交。1967年11月,合肥來了軍隊的兩輛吉普車,說是安徽省革委主任李德生找他談話,李銳意識到,這是被捕了。
不出李銳所料,一架專機把他運到北京,直接關進了秦城監獄。他被關在單身牢房裡達8年之久。牢房中,除一張矮木板床外,沒有任何物件,被褥很薄,且沒有枕頭。
李銳好不容易攢下一些手紙當枕頭,卻被查房的沒收了。沒辦法,他只好把鞋脫下來當枕頭。獄中規定夜間睡覺必須面朝門上的哨兵觀察孔,因此整夜不準翻身,不得仰睡。碰到看守故意刁難,還會有新的花招,比如冬天胳膊要放在被子外面之類。
最可惡的是,獄方縱容看守對犯人進行各種形式的人身侮辱和折磨。李銳經歷過的就有:經常無緣無故被罰站半天;動輒訓斥辱罵,乃至被叫到小窗口往臉上吐唾沫;或者命令把手臂伸出窗口錘打。有一天早晨,李銳把手伸出窗口取稀飯,看守故意把滾燙的稀飯倒在他的手上,以致燙傷。
關了不到一年,通過牆上那個長條窄窗戶,李銳看見外面有起重機在施工,他就知道還在蓋房子,於是開始作長期打算。為了活下來,他每天就在房間里做氣功,跑步,用手指在空中練習書法。1975年5月,58歲的李銳總算活着走出了監獄。
李銳後來組織編中共組織史資料時查清:文革期間,秦城監獄共關了502人,司局級以上官員有一半左右,死在裏面的近30人,被打傷致殘的20多人,得精神病的近60人。
李銳晚年花了很多時間研究毛澤東。中國大陸著名作家鐵流先後三次登門拜訪。李銳說毛澤東這個人太壞,是個雙料流氓——政治流氓和生活流氓。接着補充一句,這個定義不是他下的,是毛澤東第一任妻子楊開慧留下的親筆證詞。
1982年,在維修毛澤東第一任妻子楊開慧家的老宅時,意外的在磚牆縫裡發現了楊開慧寫給毛的7封情書。1990年再次修繕時,又從她卧室外的檐頭髮現一封信。這些文字都是她在和毛澤東分開之後的日子裏寫的,再用蠟紙包好,分藏在老屋裡,其中就談到毛澤東是「生活流氓、政治流氓」。
鐵流還回憶道:「李銳老人談到這裏,話鋒一轉說:他最近寫了三首評毛的打油詩。我求一讀,他當即念給我聽:
第一首:生活流氓政治氓,賢妻早識太心傷;莫予毒也殺成性,培養奴才大黑幫。
第二首:蕭三一語三字誇,道破其人品太差;其樂無窮拚命斗,家亡國破竟由他。
第三首:運動頻頻無限哀,人才不要要奴才;殃民禍國何時了?文革嗚呼曉色開。」
──轉自《希望之聲》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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