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7年01月26日訊】在把軍隊交給林彪的前後,毛曾設想過建立「第二武裝」,像納粹衝鋒隊那樣的隊伍,由他稱為「左派」的造反派組成,去打垮「保守派」。一九六七年「七.二○」武漢受驚後,毛滿懷對「保守派」的痛恨飛到上海。八月四日,上海文革中最大的一場武鬥發生。經過若干天組織準備的十多萬「左派」,手持長矛鐵棍,把兩萬五千名所謂「保守派」包圍在黃浦江邊的上海柴油機廠,衝進去一陣毒打,一天下來九百多人受傷,許多人落下終身殘疾。為了防止被圍的人逃掉,東海艦隊派軍艦堵在江口。要調動軍艦,沒有毛安排絕對不可能。武鬥時有兩架直升飛機在天上盤旋拍電影,攝影師們兩天前就在現場架設了攝影機,最後拍成一部兩個半小時的紀錄片,「左派」有組織地看了,毛也在別墅裡看了。他後來把指揮這場武鬥的王洪文提拔為中國第三號人物,祝賀王說:「看了你們的電影,你們打了個勝仗。」
「八.四」大武鬥的當天,毛下令成立「第二武裝」。他給江青寫信,說要「武裝左派」,「我們為什麼不能武裝左派?他們打我們,我們就可以打他們。」
發槍給平民這道命令給毛帶來了他無法控制的大亂子。到底誰是「左派」是一筆攪不清的糊塗帳。沒有哪派敢自稱「保守派」。以安徽為例,那裡的兩派組織部說自己是「左派」,都有響噹噹的革命名字:一派稱「好派」,因為他們宣佈奪了省委的權,說他們的奪權「好得很」;一派稱「屁派」,因為他們說對方的奪權「好個屁」。由於「左」的標準含混不清,軍隊把槍發給他們認定的「左派」。另一派不服,便去奪槍,時有軍內同情者暗中相助。於是大批人手中有了武器,真槍實彈的武鬥蔓延開來,全國城鎮變成了大大小小的內戰戰場。中共掌權近二十年來第一次有了失控的危險,第一次滑向無政府狀態。
毛不得不在九月五日下令全國各地收回已發槍支。但收槍不那麼容易。他後來對阿爾巴尼亞國防部長說,四川省收繳了三十六萬支槍,還有許多沒收上的。民間有了槍,「土匪」悄悄出現在邊遠地帶。
除了在控制嚴密的上海組成一支裝備了武器的上百萬人的隊伍外,毛放棄了在全國建立「第二武裝」的設想。毛也只好停止劃分「左派」、「保守派」,要各派團結起來。但各派都陽奉陰違,繼續爭權,武鬥停不下來。
人們不上班了。經濟遭到破壞。軍事工業,甚至核武器工業,自文革以來第一次受到嚴重干擾。就連毛的個人安全也受影響。有個造反派學生想像自己是個偵探,在毛外巡時暗暗地尾隨毛,從北京一直跟到杭州,消息來源是他在毛的保衛人員中的朋友。雖然兩人都很快被發現關進監獄,但毛的安全工作還從來沒有如此鬆懈過。
一年之後,不管北京怎樣三令五申,武鬥仍在進行。不聽話的人中最知名的是蒯大富,他一心要把清華大學反對他的組織徹底打垮。無論上面怎樣叫他住手,他也不聽,說自己打的是「保守派」,按毛主席的指示該打。毛只好親自出面制止他,同時也拿他做典型,警告全國大大小小的派系組織。
一九六八年七月二十七日,四萬名赤手空拳的工人派進清華收繳武器。蒯下令抵抗,五名工人被打死,七百多名被打傷。第二天,他應召去人民大會堂。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毛澤東也在場。他一頭撲在毛懷裡號啕大哭,哭了好幾分鐘——恐怕是破天荒頭一個在毛懷裡哭的外人。毛也哭了——感情、理智不能兩全,他憋氣。感情上毛恨不得把「保守派」全部打垮,但理智上毛為了政權不能不恢復秩序。他對蒯大富和其他在場的造反派學生領袖說,派工人去繳蒯大富的械是他的意思,要是有人不服,再繼續武鬥,就要由軍隊「包圍起來」,「實行殲滅」。蒯等學生領袖都乖乖地保證回去照辦。
毛的講話要點和學生領袖們的保證向全國公佈。緊接著大學生們被分配到全國各地,學生組織就此解散。蒯被分到偏僻的寧夏當工人。隨後,一千萬中學生上山下鄉。總共離開城市的有一千六百萬青年,為毛政權解決了失業問題。中國的紅衛兵運動也煙消雲散。
在非學生的造反派中,武鬥依然連綿不斷。不聽話的被一概打成「五.一六」分子。蒯大富因為聲名在外,被硬拉為「五.一六總後台」,受到「隔離審查」的處置。因「五.一六」遭殃的造反派據估計上千萬,其中三百五十萬被關押。
為了建立、鞏固文革新政權,中共國家機器製造的暴力,其程度遠超過派系之間的武鬥。這一事實再清楚不過地表現在一九六八年夏的廣西省。那裡毛任命的第一把手韋國清將軍,不惜動用機關鎗、迫擊炮和大炮,鎮壓反對他的人。
廣西全省刮起了「紅色恐怖」風暴。賓陽縣的新當權者、六九四九部隊副師長傳達上面的指示說:簡單的槍斃不足以嚇人,「當運動起來,積極分子開始用槍殺幾個問題不大,但我們要引導用拳頭、石頭、木棍打,這樣才教育群眾」。「現在告訴你們一些底:這次運動要對敵人砸死的大約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就這樣,從七月二十六日到八月六日的十一天內,全縣被殘忍殺害的「階級敵人」達三千六百八十一人。與之相比,文革頭兩年,被打死或迫害致死的「只有」六十八人。在這場風暴中,廣西死了大約十萬人。
當局組織了「殺人樣板會」,教人怎樣行兇,有些地方,政法幹部親自示範。就是在這種濫打狂殺的空氣中,廣西吃人成風。最有名的武宣縣,毛死後的官方調查於一九八三年登記了有名在案的七十六個犧牲品。吃人往往發生在批鬥大會後,被斗者被立即處死,身體上那些據說好吃的部分,如心、肝、生殖器,在人還沒完全死去時割下來當場烹調,擺所謂「人肉宴席」。
一個叫鄧記芳的農民,唯一的罪名是地主的兒子。在清澈純淨的灘江水畔,他被五、六個人用松枝壓住手腳,一人用菜刀把胸膛剖開,掏出心肝切細由眾人分享。開膛的兇手在作家鄭義訪問時已八十六歲了,他豪氣十足地說:「是我殺的,誰來問也是這個話。……不怕!那麼多群眾支持,殺的又是壞人,不怕!……冤鬼報仇?哈哈,干革命,心紅紅的!毛主席不是說:不是我們殺了他們,就是他們來殺了我們!你死我活,階級鬥爭!」
全國上下建立新政權的一九六八年,是文革大屠殺登峰造極的一年。那年毛搞了個「清理階級隊伍」運動,要把全國所有的成年人全部審查一遍,造一個大「另冊」,把新、老「階級敵人」全部放進去,對他們加以不同懲處。「階級敵人」類別多達二十三種,挨整的達數千萬,比以往任何運動迫害的人都多。
一個目擊者看到安徽當時的頭面人物是怎樣決定誰應該被槍斃的。他懶洋洋地隨手翻著公安部門每月上報的可殺的「反革命」花名冊,不時打著官腔說:「這個還留著嗎?殺了算了。」又翻一頁:「這個呢,也殺了吧。」他問身邊人:「這個月江蘇殺多少?浙江呢?」身邊人回答後,他說:「我們殺個中等數吧。」人的生命便結束在這官腔的尾音下。
受害最深的省分之一是內蒙古。毛很早就懷疑有人要把內蒙分裂出去,跟外蒙古合併。那裡的負責人滕海清將軍為此搞了場大清查。根據毛死後的官方調查,被清查的人,有被頭頂上釘釘子的,有被割舌頭挖眼睛的,有被鼻孔裡塞上火藥點著火的,有婦女被用棍子強姦的。一個叫金雪雲的回族女幹部,被兇手們用鐵鉗將牙齒一顆顆拔掉,又把鼻子耳朵擰掉,然後打死。在這次清查中,根據官方的數字,三十四萬六千多人遭到殘酷迫害,一萬六千二百二十二人致死。受牽連的高達一百萬人,百分之七十五是蒙古族人。
另一個慘遭不幸的是雲南。文革前的省委書記趙建民曾積極反對毛餓死人的政策,支持劉少奇,於是有了子虛烏有的「趙建民特務案」。僅此一案,根據官方數字,將近一百四十萬人受到審查,打死逼死一萬七千多人。
雲南新當權者譚甫仁將軍,自己於一九七○年十二月被人槍殺,是毛統治下被刺殺的最高級官員。在毛的中國,刺殺極其罕見。刺客叫王自正,是軍區保衛部保密員。他跟譚個人無冤無仇,恨的是中共政權。早在一九四七年,他在河南家鄉參加了一支國民黨武裝,那支武裝槍殺了當地一名共產黨村幹部。時隔二十年,在「清理階級隊伍」中,他家鄉的村民寫信給當局檢舉他。儘管他早已隱姓埋名,遠走他鄉,儘管中國是如此之大,他個人是如此之小,他還是在一九七○年四月被查出來,拘留審查。他知道等待他的命運是什麼,在日記裡寫道:「不是死刑,也要勞改終身。我的老婆孩子也得受牽連」。他決心殺掉當地的最大人物譚甫仁,要的是「影響更大,發洩心頭之恨」。一天夜間,他設法逃出關押地,先溜回家向愛妻告別,再潛入軍區大院保密室,用他知道的密碼銷號碼開了保險櫃,偷了裡面的兩支手槍和二十發子彈,然後翻牆進入譚的住地行刺成功。當抓他的人來到他面前時,這個獨特的復仇者開槍打傷兩人後舉槍自殺。
一九六九年四月,大換班後的新政權由中共「九大」正式確立。「八大」是一九五六年開的,儘管黨章規定每五年開一次黨代表大會,毛拖了十三年,把所有反對他的人都清洗乾淨了,才放心地開了會。
當「九大」代表的標準是「忠於毛主席」,表現方式是「對敵鬥爭狠」。「九大」的會場人民大會堂裡沒有階級敵人,代表們就用爭先恐後跳起來呼喊「毛主席萬歲」來表示忠心,在毛講話時尤其熱鬧。短短六百四十九字,不到兩頁紙,毛足足念了二十多分鐘,大部分時間被衝他歡呼的口號淹沒。這樣的鬧劇並不是毛期待的,他要的是這些人有效率地替他幹事。毛逐漸顯得不耐煩了,最後草草打住。事後他要大會秘書處對喊口號的時機、內容及領喊人員做出嚴格規定。
「九大」的政治局常委除毛以外有林彪、周恩來、陳伯達,康生。「中央文革」這時停止活動,江青進了政治局。同時進政治局的還有葉群及林彪的親信們,包括總參謀長黃永勝。百分之八十一的中央委員是新人,其中將近一半來自軍隊,廣西、雲南、內蒙古的新當權者都在內。林彪本人被史無前例地寫進黨章,稱作毛的「親密戰友和接班人」。
大清洗就此結尾。但殺人仍以各種名目繼續進行。從一九六六年到一九七六年毛去世,起碼有三百萬人死於非命。一九七八年十二月十三日,中共領導葉劍英在中央工作會議上說,文革「包括受牽連的在內,受害的有上億人,佔全國人口的九分之一」。(待續)
──轉自《大紀元》
(責任編輯:李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