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真:跟列寧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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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寧不僅是斯大林曾經的政治偶像,更是他在布爾什維克黨內平步青雲被委以重任的恩師,但待到斯大林大權在握羽毛豐滿時,即便是這樣一個他一向對其表現的忠心耿耿的黨內太上皇,一旦不再信任他,擋了他攫取權力的道,翻臉對斯大林來說也就是分秒之間的事,可見其為人的無情無義與心狠手辣。

事情得從1921年末說起。從那時開始一向結實健壯的列寧便經常生病和休養,儘管1922年春,他仍一如既往的主持了蘇共第十一次代表大會,但已明顯不像以前那麼活躍了。

1922年4月3日,在蘇共第十一次代表大會選出的新的中央委員會會議上,斯大林當選為中央總書記兼中央組織局主席。隨後,在這個新位置上,深諳權術的斯大林施展手段,輕而易舉的就將地方黨組織領導人的任免權納入囊中,藉機廣泛安插自己的黨羽——不到一年時間,就考察和批准了43名省委書記——從而在組織上牢牢控制了黨,為在不遠的將來攫取最高權力奠定了基礎。

至此,一個聽話的黨已形成。這一點連太上皇列寧本人想做都沒做到,斯大林卻做到了。更關鍵的是,現在,能用上這個黨的已不是列寧而是他了。

列寧本以為斯大林當了總書記之後也會像他之前的中央書記斯維爾德洛夫、克列斯廷斯基和莫洛托夫那樣充當自己的中央秘書,但他很快就意識到,斯大林根本不認為自己是他在中央的秘書,也不認為自己是他個人委託的執行者。

1922年5月26日,列寧第一次突發中風,不得不去外地休養,等到當年秋天病癒回到莫斯科,他吃驚的發現,自己竟然被架空了,而架空他的不是別人,正是他一向信任有加對自己表現的忠心耿耿的總書記斯大林!列寧感到自己的權力受到了斯大林的威脅,他慌了,從此下定決心要把斯大林從總書記的位置上拿下。為此,列寧先是以反對斯大林搞的蘇維埃共和國聯邦問題草案為藉口向其發難。

斯大林多精明,他立馬意識到,列寧對他的態度變了。也正是從這時起,他把列寧明確當成了自己的敵人,不僅對其陽奉陰違,不恭不順,有時甚至直接頂撞,並利用政治局指定他全權負責列寧醫療的權力,對列寧封鎖資訊,進行變相的監控。一句話,以往那個對太上皇表現的忠心耿耿的斯大林一下消失了。

1922年10月6日,在列寧缺席的情況下,蘇共政治局討論了斯大林關於聯邦問題的草案和列寧的反對意見。會上,會議主席加米涅夫給斯大林寫條子說:「伊里奇(作者註:即列寧)準備開戰」。斯大林建議加米涅夫同他一起造反。他在回條上說:「我想,我們對付伊里奇應當強硬。」此時的斯大林對列寧已經不怕了,因為根據醫生報告的病情,列寧再次中風在所難免,離死期已經不遠了。

為了扳倒斯大林,列寧還對10月6日中央全會上政治局委員斯大林、季諾維耶夫和加米涅夫通過的有關削弱外貿壟斷法的決定明確表示反對,並要求暫緩執行決定,待下次全會再議。

在接下來於12月18日召開的中央全會上,因為政治局委員托洛茨基的積極鼓動,列寧關於外貿壟斷權應留在國家手中的主張獲得了通過。

事後,列寧妻子克魯普斯卡婭告訴因為再次中風不能親自出席會議的列寧說,他的決議通過了。病發初癒後,列寧口授了一封給托洛茨基的信,高興的說:「好像一槍未發就佔領了陣地(關於外貿的決議)。我建議馬不停蹄,繼續進攻。」這裡的進攻,指的就是進攻斯大林。

第二天,被列寧同托洛茨基的接近嚇壞了的加米涅夫寫條子給斯大林:「約瑟夫,今夜托洛茨基打電話給我,說收到了一個條子,老頭兒在條子中對通過的決議表示滿意。」

斯大林答道:「加米涅夫同志,既然費爾斯特大夫絕對禁止,老頭兒怎麼還能同托洛茨基遞條子?」口氣不一樣了,他已經不是斯大林,而是不允許任何人違反黨的決議的總書記了。

不僅如此,斯大林還給克魯普斯卡婭打電話,對她破口大罵,並威脅要把她提交給中央監察委員會。據列寧妹妹瑪麗亞說:「斯大林叫她(克魯普斯卡婭)接電話,用相當尖銳的口氣指示她,不要同弗‧伊(列寧)談論各種事務,否則他會把她告上中央監察委員會。克魯普斯卡婭對這次談話極為激動:她完全變了個樣,嚎啕痛哭,在地上打滾等。」

列寧得知此事後,於1923年3月5日給斯大林寫了封「絕交信」。準確的說,其實是封「最後通牒」,要求斯大林在道歉和斷絕關係之間作出選擇。信中說:

尊敬的斯大林同志:

您竟然粗暴地要我妻子接電話並辱罵了她。儘管她向您表示同意忘記您說的話,但季諾維也夫和加米涅夫還是從她那裏知道了這件事。我不想這樣輕易地忘記反對我的言行,不言而喻,我認為反對我妻子的言行也就是反對我的言行。因此,請您斟酌,您是同意收回您的話並且道歉,還是寧願斷絕我們之間的關係。

順致敬意!

列寧

3月7日上午,信由列寧的助理秘書沃洛季切娃送達斯大林。已經大權在握的斯大林不肯輕易服軟,他告訴列寧的秘書:「這不是列寧的話,這是他的病在作怪。我不是醫生,我是政治家……如果我的妻子做了錯事,受了處分,我認為我沒有權力去幹預。」不過,斯大林還是給列寧寫了回信,全文如下:

列寧同志:

大約五個星期前我同娜‧康斯坦丁諾夫娜談過一次話,在我看來,她不僅是您的妻子,而且也是我在黨內的一位老同志,當時我(在電話裡)對她說了大致如下的話:「醫生禁止告訴伊里奇政治方面的消息,認為這種制度是治好他的病的一種極為重要的手段,然而您,娜傑日達‧康斯坦丁諾夫娜,竟然破壞這個制度;不能拿伊里奇的生命開玩笑……」

我並不認為這些話裡有什麼粗暴及不可容忍的地方和「反對」您的意思,因為除了願您盡早康復之外,我別無他求。此外,我把監督制度的執行視為自己的職責。我同娜‧康交換過意見,已證實在這件事上除了一些不值一提的誤會外什麼問題都沒有,也不可能有。

不過,既然您認為為了保持「關係」我應當「收回」上面那些話,我可以把它收回,而不去想這是怎麼一回事,我「錯」在哪裏,到底想要我怎樣。

約‧斯大林

這不像一封真誠的道歉信,並且行文也頗不禮貌。列寧給斯大林的信中兩次使用了敬語,而斯大林的回信中連一句敬語都沒有。

斯大林的這封「道歉信」最後並沒有送達列寧,因為1923年3月6日深夜,也就是寫過給斯大林的「絕交信」的第二天,列寧的健康狀況便急劇惡化,10日再次中風,這是最嚴重的一次,導致失語,右半身麻痺,右手右腳不能轉動,從此他完全脫離了政治生活。

不難想像,如果列寧的健康沒惡化,斯大林的道歉信對他多半也會起到催命符的作用。

儘管如此,斯大林在列寧死後,卻始終以「列寧的忠實學生」自居。其實就像克魯普斯卡婭說過的那樣:假如列寧還活著,大概已經坐牢了。

──轉自《大紀元》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責任編輯:劉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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