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六十多年裡,生活在中國大陸的人們,被迫接受中共的洗腦宣傳,是極其悲哀的一件事。筆者便是曾被洗腦的一員,對於長期精神控制的荒唐和毒害,深有體會。
自懂事起,就對「鬥爭」二字印象深刻。報紙上、廣播里、身邊的人們都在忙著鬥爭。對內和階級敵人斗,對外與敵對勢力斗。既有意識領域的互不相容,也有肉體上的你死我活。恐怖是紅色的。我的「鬥爭」經驗是揮著小旗跟隨某個隊伍在院子里走過一圈,早已忘了批鬥的對像,但對那種狂熱還略有記憶。在幼兒園時,我和我的小朋友們就深深懂得:世界上有許多不幸的人,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正等待我們去解救。只是當時年紀小,空有豪情。等到漸漸長大,兼聽則明,才驚覺:原來真實的世界根本不是以前被解說的那麼一回事。多年後才發現上當受騙,第一反應不是憤怒,而是一種憋悶在心的無力感,因為,你如何將時光倒流,去重繪那一張純潔的白紙?
上學後,有一門課叫作「政治」,它非常「重要」卻又十分無趣。這門科從小學、中學、大學一直讀到研究生,一成不變,卻永遠也學不完。政治課如果不及格,求學的路就進了死胡同。所以,再難熬,也得啃。印在紙上的道理,前後矛盾,邏輯混亂,不符常情。比如:為什麼一個勁兒地說資本主義腐朽,現實中它卻沒有沒落,反而比共產主義國家發展的繁榮得多呢?去問政治老師,她也答不出個所以然,苦著臉,繼續讓我們在書上標出考試重點。可憐千千萬萬個學子寒窗苦讀,不僅沒有機會系統地學習傳統文化,反而被逼著生吞了十幾年的有毒食品,負了寶貴年華,豈一個「慘」字了得。
從小到大,被告知了一萬遍「黨」的「偉光正」。課本報紙,廣播小說,電視電影,舞蹈歌曲……「黨」無處不在。我們會唱許多「革命」歌曲,詞曲不同,讚頌一個「母親」。歌詠比賽時,群情激昂。熱烈的青春,和那些愛「黨」的旋律結合在了一起。因此,成長後,說起紅色頌歌,勾起的未必是對「黨」的眷戀,其實是逝去的青春情懷。單純的熱情、對「進步」的追求,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和「黨」混在了一起。唯有理智地反思,才可以分隔釐清。
「封建迷信」是無神論的標誌性洗腦概念,滲透在政治文藝宣傳和教育材料中,無孔不入。古代的哲學思想、文人的精神追求、古籍的神奇記錄,全被視為「封建迷信」,屬於被肅清之流。即使在文革後出版的文哲類讀物中,也經常看到編著者的注釋,將古代文人學者的說法指為缺乏科學依據,剝奪了讀者的獨立思辨權利。在這種氛圍下,探討神佛仙界成了大逆不道的極端錯誤。「封建迷信」是一句殺傷力相當大的口頭禪和大帽子。很多人索性懶得探究,管你有神無神,明哲保身。殊不知,中國幾千年的文化活動就是從遠古的祭祀開始的。歌舞、節日、史錄都是和對神的信仰及崇拜緊密相聯。「赤縣神州」的子民,怎能切斷和神的紐帶呢?
上高中時,有一次,一個很會唱歌的同學主動教唱台灣流行新曲。放學後,他把歌詞抄在黑板上,一句一句地教。唱到最後一句「祈禱明天會更好」,大家都愣了,之後七嘴八舌的議論:「祈禱」不行,向誰祈禱?這肯定會惹麻煩。有一派主張把這個詞換掉,另一部分人不同意,僵持不下。最後還是要求換的人佔了上風,愣是把歌詞改成了「祝福」。不敢越界,擔心受罰,十六七歲的青年人戰戰兢兢,連一首歌都唱得不自由,不完整。
「六四」槍響後,還未從悲傷中緩解,就傳來了校黨委布置的人人表態的計劃。上級安排老師到每個班監督,每個學生都要朗讀發言稿,通過後才能放行。開會的前一天,同宿舍的好友私下請求我,不要告訴任何人她曾經參加過遊行,因為她不會承認。人人過關,氣氛壓抑。看著同學們一個個走上講台,說著似是而非、甚至是違心的話,忽然多少明白了反右、揭發、告密、批鬥是怎麼回事。沒有經歷過文革的慘烈,但卻在此時體味了運動重演的肅殺。前途、名譽、家庭、安全,都和「政治正確」掛鉤。人性的扭曲,正是源於如此高壓威逼。
再說「反華勢力」,一個非常熟悉的標籤。這股勢力有內部的,也有海外的,有華人,更有洋人。年少時,我搞不懂,為什麼這麼多人喜歡唱對台戲,忙的播音員三天兩頭嚴辭聲討。等到叔叔阿姨老師們從西方大本營考察歸來,告訴我,那裡的月亮更圓更亮,還鼓勵我以後要遠遊不需歸,我實在是大大的詫異迷惑了。再長大些,看到所謂的「反華」同胞是真正的愛國者,他們愛得勇敢坦蕩。而那些外國人呢,為國內受欺侮的弱勢群眾吶喊,還能夠為走投無路的人提供一塊保護傘,倒讓人產生不小的感動。
當我終於踏上另一塊土地,凝望他鄉明月,才體會到安居樂業的寧靜、踏實,感受到久違的自然。我,心動沉思。回望故土,卻見山河失色,紛亂擾攘。夢中驚醒,不堪回首的是許多的不可挽回。稚嫩的童心,青春的熱烈,愛國的激情,文化的傳承,都湮滅在系統而持續的洗腦宣傳下。傷痕,是幾個世代的痛,是民族篇章的斷裂,是今日的困境與窘迫的根源。
只要醒來,便有希望。用行動和思想,抵制洗腦,清除異物。自由的聲音,接收。自由的訊息,閱讀。善意的勸解,聽一聽,想一想,試一試。給心靈潔凈的空氣,投入蔚藍的天空。曾經的嘆息,不應持續到永遠,讓迷失轉向醒悟。人生的天平,需要真誠、善良、信任和承諾。聚集勇氣,呵護良知。回歸,向著人的本性,向著美好的初衷,去收穫真正的尊重和尊嚴。
——轉自《大紀元》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責任編輯:劉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