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CNN獲准進入朝鮮進行採訪,在一周當中獲得了三次獨家專訪機會,而且第三次(5月7日)還是對「朝鮮核心集團高級成員進行無前提條件的採訪」,這讓CNN的記者大感意外。這距離上一次朝鮮允許CNN對三名在押美國公民進行獨家專訪(2014年9月1日)已經過去了八個多月,那一次已經讓CNN感到純屬意外了,所以這一次CNN再意外一下也不算什麼,畢竟朝鮮顯示出這樣的開放姿態也不容易。
所謂的「朝鮮核心集團高級成員(a high-ranking member of North Korea’s inner circle)」,是朝鮮祖國統一研究院的副院長朴永哲(Park Yong Chol)。一般認為,朝鮮祖國統一研究院既是一個智庫機構,也是一個統戰機構。這個研究院現在的「一把手」,是朝鮮勞動黨中央統一戰線部副部長元東淵,他還同時兼任著祖國和平統一委員會書記局部長及祖國統一研究院院長。元東淵被認為是20餘年來一直推動朝韓會談的幕後推手,有分析認為,元東淵一貫主張「桌下外交」,也是朝韓之間一些互動的實際操作者。雖然有些神秘,但某些媒體還是相信,元東淵是金正恩的親信,也是朝鮮對韓事務的實權人物。因此,CNN此番把元東淵的副手之一朴永哲看成是「核心集團高級成員」也就不足為奇,雖然他只是副部長大人手下的一個副院長。
CNN對朴永哲的採訪進行了兩個小時,沒有話題限制。採訪打破了CNN以往每人一把椅子、兩人面對面的傳統採訪模式,是圍著一張會議桌進行的。之所以這麼做,是朝鮮方面的要求,因為這樣可以從窗戶中看到外面金日成和金正日的兩幅畫像。這做派,的確很朝鮮。
朴永哲很坦率,他告訴CNN,「我不喜歡與外國媒體對話」,原因是外媒經常編造關於朝鮮的謠言。既然朴永哲這麼坦率,CNN記者也就很快地涉及到一個敏感話題(We quickly got onto a touchy subject)。這個話題就是:金正恩是否在今年內親自下令處決了15名朝鮮官員?朴永哲的回答是——「惡意誹謗(Malicious slander)」。但他並未否認朝鮮處決了一些企圖推翻政府或顛覆社會制度的敵對分子,並稱這是任何一個國家都會採取的正常做法。
CNN提問的依據,來自韓國國家情報院4月29日發布的消息。當時韓國國家情報院在國會情報委員會全體會議上表示,在朝鮮若有人提出異議,金正恩將其看成是對自己權威的挑戰,通過處決來以一儆百,2005年以來已有15名高官被處決。情報院特別舉例稱,如副部長級別的國家計劃委員會副委員長,因就金正恩有關科學技術殿堂的外形設計建議提出異議,於2005年2月遭處決。
而朴永哲對這個問題的回答,看似斬釘截鐵的否認,其實是模稜兩可的。雖然他指「金正恩親自下令處決15名官員」是「惡意誹謗」,但他並沒有否認朝鮮處決了某些人。值得注意的是,他指稱被處決的這些人是「企圖推翻政府或顛覆制度的敵對分子」,但這樣的一個罪名實際上是寬泛的。對於朝鮮這樣的國家而言,質疑金正恩大元帥的權威,那就是「你懂的」。
於是,問題來了。韓國國家情報院的情報到底準不準?金正恩究竟有沒有下令處決15名官員?依我看,韓國國家情報院的情報基本上是可以採信的,原因有二:從以往的歷史看,韓國國家情報院關於朝鮮的情報還是基本準確的,此其一;其二,朴永哲這位「核心集團高級成員」對該問題的回答,實際上從側面印證了這一情報的準確性,只是對處決行為的正當性提出了正面的辯護,所謂的「惡意誹謗」只不過是撇清金正恩與處決行為無關(Especially as they try to link the allegations against to the augustname of our Supreme Leader Marshall Kim Jong Un。)。
事情至此,大致已經可以看得清楚了,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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