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9日,朝鮮第13屆最高人民會議第一次會議在平壤舉行。金正恩不出意外繼續擔任國防委員會第一委員長。比較令人關注的有三點:
外界此前普遍推測的「大規模人事變動」並未出現,金永南、朴鳳柱、崔泰福留任原職,輿論認為隸屬張成澤派系的官員不僅未受清洗,有的還被提升,如朝鮮駐瑞士大使李秀勇被任命為新一屆內閣外相,朝鮮政壇總體保持穩定。
最大的變化是朝鮮勞動黨中央政治局常委、國防委員會委員、人民軍總政治局局長崔龍海升任國防委員會副委員長,位列李用茂、吳克列兩位軍界元老之前。由於朝鮮國防委員會乃國家最高實權機構,上屆國防委員會副委員長中,張成澤已遭清洗,金永春則在此次會議中去職,而李、吳兩位元老年事已高、退居二線,崔龍海是唯一來自朝鮮軍部且正處一線的國防委員會副委員長,因此可以認為,崔龍海不僅成為朝鮮政權繼張成澤之後的第二把手,而且掌握了更多權力,是名副其實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第三個需要注意的是朝鮮內閣的「減員」,副總理職位從上屆的9名減至目前的4名,由此說明,朝鮮內閣的權力由分散變得更加集中。
國際輿論曾報導,張成澤遭清洗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自恃功高權重,胡亂插手軍方和內閣職權,將朝鮮創收部門盡數納入自己的領導之下,導致廣泛樹敵,引發軍部和內閣忌恨,所以崔龍海主導的軍部和朴鳳柱主導的內閣聯手,利用金正恩的猜忌心理,將其剪除。
朴鳳柱所在的內閣進一步收縮權力,崔龍海更上一層樓,無疑是對上述推論的最好印證。還可以進一步推斷的是,新生代的崔龍海和朴鳳柱為了扳倒根基極深的張成澤,籠絡和收買了他的不少親信,採取先斬後奏的方式下手,從而使清洗行動順利完成,作為回報,這些人保住了官位,並視其功勞提升其職務。金正恩本人在張成澤被處刑後神思恍惚、一臉悲戚,也佐證了其事後才得知真情。
朝鮮政局的最新變化還說明,清除張成澤後,崔龍海在朝鮮黨政軍系統的人脈和權力可能已超乎了外界想像,以至於金正恩也無法輕易左右,於是以保住最高權力為前提,與崔龍海達成了內部妥協。朝鮮最高人民會議上的人事部署顯示,國防委員會中崔龍海的許可權過大,內閣中朴鳳柱的權威也得以提升,不利於金正恩集權,因此更像是在崔龍海主導下完成的。
朝鮮中央電視臺在最高人民會議前兩天播放了一部名為《為了人民的日子》的宣傳紀錄片,在朝鮮特殊國情下,飽含了隱喻色彩。在公開的畫面中,崔龍海笑容滿面地坐在椅子上,理髮員正在給他理髮,而作為最高領導人的金正恩,竟然也笑嘻嘻地在旁邊陪伴並觀看。這幅畫面突出了崔龍海的主角身份,而金正恩則像是個溫順的僕從。
朝鮮是個非常注重主次尊卑的國家,政治體制中等級制度森嚴,最高領導人始終要處在核心地位,不容任何人替代乃至侵犯。朝鮮政權第一代和第二代領導人金日成、金正日的所有公開活動以及此前金正恩的任何一次出行,都無可爭議地凸顯了其中心人物的身份,旁人則無一不是恭順地記筆記或者傾耳聆聽。如此顛倒上下尊卑次序,在以往不但不可能被公開報導,而且是可以殺頭的嚴重罪名。
這部紀錄片似乎在有意向外傳遞一個資訊:朝鮮最高層主僕易位,權力格局已發生重大變化。而朝鮮第13屆最高人民會議的人事安排,則坐實了前者不是虛構,而的的確確是一則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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