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3年10月9日訊】【導讀】《三俠五義》原名《忠烈俠義傳》,是中國清代咸豐年間著名的公案俠義小說。它是根據藝人石玉昆說唱的《龍圖公案》及其筆錄本《龍圖耳錄》編寫而成的,全書共一百二十回。清人俞樾加以增刪修訂,改寫成《七俠五義》,並首刊於光緒五年 (1879)。小說描寫的是宋朝包拯在俠客、義士的幫助下,審奇案、平冤獄、以及俠客義士幫助官府除暴安良、行俠仗義的故事。《三俠五義》的出現,開創了公案小說與俠義小說的合流。作為中國最早出現的具有真正意義的武俠作品,《三俠五義》稱得上是武俠小說的開山鼻祖,對中國近代評書曲藝、武俠小說乃至文學藝術影響深遠。
第七十七回 倪太守解任赴京師 白護衛喬妝逢俠客
且說倪忠接取家眷去後,又生出無限風波,險些兒叫太守含冤。
五爺見此光景,暗暗忖道:「他家相公在他廟內,又何必悄悄喚那小童呢?其中必有闇昧。待我來。」站起身來,將朱展後跟一倒,他拉腳兒穿上,來到東角門,敲戶道:「裡面有人麼?我乃行路之人,因遇雨天晚,道路難行,欲借寶庵避雨,務乞方便。」只聽裡面答道:「我們這廟乃尼庵,天晚不便容留男客,請往別處去吧。」說完,也不言語,連門也不開放。白玉堂聽了,暗道:「好呀!他廟內現有相公,難道不是男客麼?既可容得他,如何不容我呢?這其中必有緣故了。我倒要進去看看。」轉身來到山門,索性把一雙未履脫下,光著襪底,用手一摟衣襟,飛身上牆,輕輕跳將下去。在黑影中細細留神,見有個道姑,一手托定方盤,裡面熱騰騰的菜蔬,一手提定酒壺,進了角門。有一段粉油的板牆也是隨牆的板門,輕輕進去。白玉堂也就暗暗隨來,挨身而入。見屋內燈光閃閃,影射幽窗。五爺卻暗暗立於窗外。
只聽屋內女音道:「天已不早,相公多少用些酒飯,少時也好安歇。」又聽男子道:「甚的酒飯!甚的安歇!你們到底是何居心?將我拉進廟來,又不放我出去,成個什麼規矩,象個什麼體統!還不與我站遠些。」又聽女音說道:「相公不要固執。難得今日『油然作雲,沛然下雨』。上天尚有雲行雨施,難道相公倒忘了雲情雨意麼?」男子道:「你既知『油然作雲,沛然下雨』,為何忘了『男女授受不親』呢?我對你說,『讀書人持躬如圭壁』,又道『心正而後身修』。似這無行之事,我是『大旱之雲霓』,想降時雨是不能的。」白五爺窗外聽了,暗笑:「此公也是書癡,遇見這等人還合他講什麼書,論什麼文呢個』又聽一個女尼道:「雲霓也罷,時雨也罷,且請吃這杯酒。」男子道:「唔呀!你要怎麼樣?」只聽噹啷一聲,酒杯落地,砸了。尼姑嗔道:「我好意敬你酒,你為何不識抬舉?你休要咬文嚼字的。實告訴你說,想走不能!不信,給你個對證看。現在我們後面,還有一個臥病在牀的,那不是榜樣麼?」男子聽了,著急道:「如此說來,你們這裡是要害人的。吾要嚷了呢!」尼姑道:「你要嚷,只要有人聽的見。」男子便喊道:「了不得了!他們這裡要害人呢。救人呀,救人!」
白玉堂趁著喊叫,連忙闖入,一掀軟簾,道:「兄臺為何如此喉急?想是他們奇貨自居,物抬高價了。」把兩個女尼嚇了一跳。那人道:「兄臺請坐。他們這裡不正經,了……了不得的。」白五爺道:「這有何妨。人生及時行樂,也是快事。他二人如此多情,兄臺何如此之拘泥?請問尊姓。」那人道:「小弟姓湯名夢蘭,乃揚州青葉村人氏,只因探親來到這裡,就在前村居住。可巧今日無事,要到玉蘭坊閒步闡步。恐有題詠,一時忘記了筆硯,因此叫小童回莊去取。不想落下雨來,正在躊躇,承他一番好意,讓我廟中避雨。我還不肯。他們便再三拉我到這裡,不放我動身,甚的雲咧雨咧,說了許多的混話。」白玉堂道:「這就是吾兄之過了。」湯生道:「如何是我之過?」白玉堂道:「你我讀書人,待人接物,理宜從權達變,不過隨遇而安,行雲流水。過猶不及,其病一也。兄臺豈不失於中道乎?」湯生搖頭道:「否,否。吾寧失於中道。似這樣隨遇而安,我是斷斷乎不能為也!請問足下安乎?」白玉堂道:「安。」湯生嗔怒道:「汝安,則為之。我雖死不能相從。」白玉堂暗暗贊道:「我再三以言試探,看他頗頗正氣,須當搭救此人。」
誰知尼姑見玉堂比湯生強多了,又見責備湯生,以為玉堂是個慣家,頓時就把柔情都移在玉堂身上。他也不想想玉堂從何處進來的,可見邪念迷心,竟忘其所以。白玉堂再看那兩個尼姑,一個有三旬,一個不過二旬上下,皆有幾分姿色。只見那三旬的連忙執壺,滿斟了一杯,笑容可掬,捧至白五爺跟前,道:「多情的相公,請吃這杯合歡酒。」玉堂並不推辭,接過來一飲而盡,卻哈哈大笑。那二旬的見了,也斟一杯近前,道:「相公喝了我師兄的,也得喝我的。」白玉堂也便在他手中喝了。湯生一旁看了,道:「豈有此理呀,豈有此理!」
二尼一邊一個伺候玉堂。玉堂問他二人,卻叫何名。三旬的說:「我叫明心。」二旬的說:「我叫慧性。」玉堂道:「明心明心,心不明則迷;慧性慧性,性不慧則昏。你二人迷迷昏昏,何時是了?」說著話,將二尼每人握住一手,卻問湯生道:「湯兄,我批的是與不是?」湯生見白五爺合二尼拉手,已氣的低了頭,正在煩惱。如今聽玉堂一問,便道:「誰呀?呀!你還來問我。我看你也是心迷智昏了。這還了得。放肆!豈有呀,豈有此……」話未說完,只見兩個尼姑口吐悲聲,道:「噯喲!喲!疼死我也。放手,放手!禁不起了。」只聽白玉堂一聲斷喝道:「我把你這兩個淫尼!無端引誘人家子弟,殘害好人,該當何罪?你等害了幾條性命?還有幾個淫尼?快快進來。」二尼跪倒,央告道:「庵中就是我師兄弟兩個,還有兩個道婆,一個小徒。小尼等實實不敢害人性命。就是後面的周生,也是他自己不好,以致得了弱症。若都似湯相公這等正直,又焉敢相犯,望乞老爺饒恕。」
湯生先前以為玉堂是那風流尷尬之人,毫不介意;如今見他如此,方知他也是個正人君子,連忙斂容起敬。又見二尼哀聲不止,疼的兩淚交流,湯生一見,心中不忍,卻又替他討饒。白玉堂道:「似這等的賊尼,理應治死。」湯生道:「『惻隱之心,人皆有之』。請放手吧。」玉堂暗道:「此公孟子真熟,開口不離書。」便道:「明日務要問明周生家住那裡,現有何人,急急給他家中送信,叫他速速回去,我便饒你。」二尼道:「情願,情願。再也不敢阻留了。老爺快些放手,小尼的骨節都碎了。」五爺道:「便宜了你等。後日俺再來打聽,如不送回,俺必將你等送官究辦。」說罷,一鬆手,兩個尼姑紮煞兩隻手,猶如卸了拶子的一般,踉踉蹌蹌,跑到後面藏躲去了。湯生又從新給玉堂作揖,二人復又坐下攀話。
「忽見較簾一動,進來一條大漢,後面跟著一個小童,小童手內托著一雙朱履。大漢對小童道:「那個是你家相公?』小童對著湯生道:「相公為何來至此處?叫我好找。若非遇見這位老爺,我如何進得來呢。」大漢道:「既認著了,你主僕快些回去吧。」小童道:「相公穿上鞋走吧。」湯生一抬腿道:「我這裡穿著鞋呢。」小童道:「這雙鞋是那裡來的呢?怎麼合相公腳上穿著的那雙一樣呢?」白玉堂道:「不用猶疑,那雙鞋是我的。不信,你看。」說畢,將腳一抬,果然光著襪底兒呢。小童只得將鞋放下,湯生告別,主僕去了。
未知大漢是誰,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