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3年10月9日訊】【導讀】《三俠五義》原名《忠烈俠義傳》,是中國清代咸豐年間著名的公案俠義小說。它是根據藝人石玉昆說唱的《龍圖公案》及其筆錄本《龍圖耳錄》編寫而成的,全書共一百二十回。清人俞樾加以增刪修訂,改寫成《七俠五義》,並首刊於光緒五年 (1879)。小說描寫的是宋朝包拯在俠客、義士的幫助下,審奇案、平冤獄、以及俠客義士幫助官府除暴安良、行俠仗義的故事。《三俠五義》的出現,開創了公案小說與俠義小說的合流。作為中國最早出現的具有真正意義的武俠作品,《三俠五義》稱得上是武俠小說的開山鼻祖,對中國近代評書曲藝、武俠小說乃至文學藝術影響深遠。
第七十一回 楊芳懷忠彼此見禮 繼祖盡孝母子相逢
且說金公審明進寶,將他立時收監,與彩鳳抵命,把秦昌當堂釋放,惟有殺奸之人,再行訪查緝獲另結,暫且懸案。論碧蟾早就該死,進祿因有淫邪之行,致有殺身之禍。他二人既死,也就不必深究了。
到了庵前,天已做明,向前扣門,出來了個老尼,隔門問道:「是那個?」楊芳道:「姑母請開門,是姪兒楊芳。」老尼開了山門。楊芳來到客堂,尚未就座,便悄悄問道:「姑母,可有一個婦人投在庵中麼?」老尼道:「你如何知道?」楊芳便將灌醉二賊、私放李氏的話,說了一遍。老尼合掌念一聲「阿彌陀佛」,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惜乎你為人不能為徹。何錯你也沒什麼舛錯,只是他一點血脈失於路上,恐將來斷絕了他祖上的香煙。」楊芳追問情由。老尼便道:「那婦人已投在廟中,言於樹林內分娩一子。若被人撿去,尚有生路;倘若遭害,便絕了香煙,深為痛惜。是我勸慰再三,應許與他找尋,他方止了悲啼,在後面小院內將息。」楊芳道:「既如此,我就找尋去。」老尼道:「你要找尋,有個表記。他胸前有枝白玉蓮花,那就是此子。」楊芳謹記在心,離了白衣庵,到了樹林,看了一番,並無蹤跡,暗暗訪查了三日,方才得了實信。
離白衣庵有數里之遙,有一倪家莊。莊中有個倪太公。因五更趕集,騎著個小驢兒來到樹林,那驢便不走了。倪太公詫異,忽聽小兒啼哭,連忙下驢一看,見是個小兒放在樹木之下,身上別有一枝白玉蓮花。這老半生無兒,見了此子,好生歡喜,連忙打開衣襟將小兒揣好,也顧不得趕集,連忙乘驢轉回家中。安人梁氏見了此子,問了情由。夫妻二人歡喜非常,就起名叫倪繼祖。他那裡知道小兒的本姓卻也姓倪呢。這也是天緣湊巧,姓倪的根芽就被姓倪的撿去。
俗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哪日倪太公得了此子,早已就有人知道,道喜的不離門。又有薦乳母的。今日你來,明日我往,俱要給太公作賀。大公難以推辭,只得備了酒席請鄉黨父老。這些鄉黨父老也備了些須薄禮,前來作賀。
正在應酬之際,只見又是兩個鄉親領來一人,約有三旬年紀。倪太公卻不認得,問道:「此位是誰?」二鄉老道:「此人是我們素來熟識的。因他無處安身,聞得太公得了小相公,他情願與太公作僕人。就是小相公大了,他也好照看。他為人最是樸實忠厚的。老鄉親看我二人分上,將他留下吧。」倪太公道:「他一人所費無幾,何況又有二位老鄉親美意,留下就是了。」二鄉老道:「還是老鄉親爽快。過來見了太公。太公就給他起個名兒。」倪太公道:「僕從總要忠誠,就叫他倪忠吧。」原來此人就是楊芳。因同他姑母商量,要照應此子,故要投到倪宅。因認識此莊上的二人,就托他們趁著賀喜,順便舉薦。
楊芳聽見倪太公不但留下,而且起名倪忠,便上前叩頭,道:「小人倪忠與太公爺叩頭道喜。」倪太公甚是歡喜。倪忠便慇懃張羅諸事,不用吩咐。這日倪太公就省了好些心。從此倪忠就在倪太公莊上,更加小心留神。倪太公見他忠正樸實,諸事俱各托付於他,無有不盡心竭力的。倪太公倒得了個好幫手。
一日,倪忠對太公道:「小人見小官人年紀七歲,資性聰明,何不叫他讀書呢?」太公道:「我正有此意。前次見東村有個老學究,學問頗好。你就揀個日期,我好帶去入學。」於是定了日期,倪繼祖入學讀書。每日俱是倪忠護持接送。倪忠卻時常到庵中看望,就只瞞過倪繼祖。
剛念了有二三年光景,老學究便轉薦了一個儒流秀士,卻是濟南人,姓程名建才。老學究對太公道:「令郎乃國家大器,非是老漢可以造就的。若是從我敝友訓導訓導,將來必有可成。」倪太公尚有些猶疑,倒是倪忠攛掇,道:「小官人頗能讀書。既承老先生一番美意,薦了這位先生,何不叫小官人跟著學學呢?」太公聽了,只得應允,便將程先生請來訓誨繼祖。繼祖聰明絕頂,過目不忘,把個先生樂的了不得。
光陰茬苒,日月如梭,轉眼間倪繼祖已然十六歲。程先生對太公說,叫倪繼祖科考。太公總是鄉下人形景,不敢妄想成人。倒是先生著急,不知會太公,就叫倪繼祖遞名去赴考,高高的中了生員。太公甚喜,酬謝了先生。自然又是賀喜,應接不暇。
一日,先生出門。倪繼祖也要出門閒遊閒遊,稟明瞭太公,就叫倪忠跟隨。信步行來,路過白衣庵,倪忠道:「小官人,此庵有小人的姑母在此出家,請進去歇歇吃茶。小人順便探望探望。」倪繼祖道:「從不出門,今日走了許多的路,也覺乏了,正要歇息歇息。」倪忠向前叩門。老尼出來迎接,道:「不知小官人到來,未能迎接,多多有罪。」連忙讓到客堂待茶。
原來倪忠當初訪著時,已然與他姑母送信。老厄便告訴了李氏,李氏暗暗念佛。自彌月後便拜了老尼為師,每日在大土前虔心懺悔,無事再也不出佛院之門。這一日正從大士前禮拜回來,忘記了關小院之門。恰好倪繼祖歇息了片時,便到各處閒遊,只見這院內甚是清雅,信步來到院中。李氏聽到院內有腳步聲響,連忙出來一看。不看時則已,看了時不由的一陣痛徹心髓,頓時落下淚來。他因見了倪繼祖的面貌舉止,儼然與倪仁一般。誰知倪繼祖見了李氏落淚,可煞作怪,他只覺的眼眶兒發酸,撲籟籟也就淚流滿面,不能自解。正在拭淚,只見倪忠與他姑母到了。倪忠道:「官人你為何啼哭?」倪繼祖道:「我何嘗哭來。」嘴內雖如此說,聲音尚帶悲哽。倪忠又見李氏在那裡呆呆落淚,看了這番光景,他也不言不語,拂袖拭起淚來。
只聽老尼道:「善哉!善哉!此乃天性,豈是偶然。」倪繼祖聽了此言,詫異道:「此話怎講?」只見倪忠跪倒道:「望乞小主人赦宥老奴隱瞞之罪,小人方敢訴說。」好倪繼祖,見他如此,驚的目瞪癡呆。又聽李氏悲切切道:「恩公快些請起,休要折受了他。不然,我也就跪了。」倪繼祖好生納悶,連忙將倪忠拉起,問道:「此事端的如何?快些講來。」倪忠便把怎麼長、怎麼短,述說了一遍。他這裡說,那裡李氏已然哭了個聲哽氣噎。倪繼祖聽了半晌,還過一口氣來,道:「我倪繼祖生了十六歲,不知生身父母受如此苦處!」連忙向前抱住李氏,放聲大哭。老尼與倪忠勸慰多時,母子二人方才止住悲聲。李氏道:「自蒙恩公搭救之後,在此庵中一十五載。不想孩兒今日長成。只是今日相見,為娘的如同睡裡夢裡,自己反倒不能深信。問吾兒,你可知當初表記是何物?」倪繼祖聽了此言,惟恐母親生疑,連忙向那貼身裡衣之中,掏出白玉蓮花,雙手奉上。李氏一見蓮花,「哎喲」了一聲,身體往後一仰。
未知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