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3年3月11日訊】一

有一天，我終於發現這個事實，這個一直在持續發生的事實。

二

自然，在日常生活中，大家都可能有說「假話」的經歷。無論是誰，或多或少，總之會有。然而，說假話的緣由，在我國可謂有特殊不同。

12月16日央視《今日說法》欄目播出一個「以案說法」的節目：遼寧錦州黑山縣村民孫學雙因「殺人強姦罪」四次被判死刑或無期徒刑。村民孫學雙在這個問題上說了假話，成為他自己被宣判的主要證據之一，為此受了1589天的牢獄之苦，最終算是幸運地被無罪釋放。

顯然，電視中這個「幸運兒」說的假話，是在「被迫」情況下說出來的——本文想著重探討「自願」情況下說的假話——有他在第二次審判時自己帶的自己一塊腳趾甲作證。至於他被無罪釋放後接受記者採訪似有難言之隱，不肯說出事件的真相及過程，雖說是一種「自願」，卻只能當作不願意說真話的證據。

看過這期以案說法節目之後，凡有點智商和感覺的人，都能夠體驗到那個名字叫孫學雙的村民所遭受的境遇以及他無法超越的難度：他面對的是如鋼鐵一般運行的龐大機器，厄運已是在劫難逃。據載，從2004年開始，公安部開始提出「命案必破」的理念，當年末召開全國偵破命案工作會議，將這一理念作為口號正式提出。包括孫學雙捲入其中的這起案件在內，2005年黑山縣共發生十餘起命案，警方宣稱它們全部告破。同時，錦州市公安局在遼寧省「全省公安機關打擊刑事犯罪百日攻堅會戰」中，命案偵破成績排名全省第一，並將這一排名保持到了全年……

所以，我特能理解那位可憐的農民，瞪著採訪的鏡頭，為什麼會是吞吞吐吐、一時語塞。

三

季羨林先生自己有句名言：「要說真話，不講假話。假話全不講，真話不全講。」我知道，這是先生對親人、對同志、對朋友和一切善良的人而言的；「對待壞人，則另當別論。」（季羨林：《讀書與做人》2009年7月國際文化出版公司出版，第251頁《做人與處事》）。以我的體會，在實際生活中，對待親人和朋友，有時候也不妨說一點善意的假話。

可是，除了日常生活外，人們在政治和社會生活中呢？有沒有人，當他面前並沒有人對他實施物質暴力或語言暴力，也不知不覺，亦或是自覺自願地說一些假話呢？

多是一種不易察覺的假話。常常就像真話一樣。比如：從小時候說的，年年說、月月說、天天說的，長久時間不停地說的，逐漸已經演變為「官話」、「套話」、「空話」、「大話」的……

有人認為，成立新中國之後，推翻了封建主義等「三座大山」，人與人之間已經是同志式平等關係，只有分工不同，沒有貴賤之分。「共產主義」成為中國民眾美好嚮往和努力追求的方向和目標，人與人真誠以待，早沒有了說「假話」的場所。然而，到了文革時期，「假話」紛紛浮出水面，一句已經頂上一萬句，假話猖獗，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有人認為，進入改革開放之後，中國的改革在世界上獲得了最大的成功：「中國的改革與發展將民主、和諧、人權、法治等價值注入其中，從而在新的時代條件下，極大地增進了社會主義在世界範圍的吸引力、感召力。」（韋定廣：《中國的改革在世界上最為成功》《求實》2010-23期，《社會科學》2010年第6期）然而，在中國獲得JDP總量超過日本、位居世界第二的美譽的同時，溫家寶總理在短短一年間6次談及有關政治體制改革問題。他說：「我將我的政治理念歸納為四句話：讓人有尊嚴的幸福生活，讓人感到安全可靠，讓社會充滿公正，讓人對未來充滿信心」；「我想用兩個詞來表達我的決心‘風雨無阻，至死方休’」；「是人民以及人民的力量決定了國家的前途和歷史。人民的希望和意願不會止息，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一面是「歌德」凱歌響徹雲天、「維穩」「軍費」比翼雙飛、貧富差距越來越大；一面是貪官污吏層出不窮、「假冒偽劣」充斥市場、虛假廣告滿天飛揚……真可謂：是是非非，真作假是假亦真；虛虛實實，無為有處有還無。

四

也許，曾經的一個會場（歷史似乎也如此），開始是一個人在說，後來又變成少數人在說；逐漸地發展起來，變成更多的人在說。就像流行性感冒一樣，最後傳到社會各個角落裏的每個人。於是，說假話成為如今人們不願意面對、又不得不面對的真實。

生活在這個國度裏的我們，每個人，就這樣逐漸地養成了說假話的習慣。就是說，這支擅長說假話的隊伍不斷擴大、擴大。

如今，這個真實，已經貫穿並滲透到我們這個社會的方方面面。有如每個人，都帶著一副面具在工作，在學習，在交談……

把單個的思想放到思潮裏浸泡，就成了一個群體共同遵循的觀念和信仰。如今，浩浩蕩蕩成規模，扎扎實實走形式，認認真真說假話。

五

如果說，人們說假話也算是一種「被迫」的話，則像牛鼻子上牽著的那根堅硬而又無形的繩索。而這條繩索經過中國深厚歷史的浸泡，深深嵌入我們的血肉中，甚至成為我們身體中的一部分。

自己的感受應該是最深。從我所受到的教育，從我參加工作所經歷的實踐，從未有過不說假話能夠平安順利如意的時候。

文革中的某一日，大家被集中在會議室裏，聽領導傳達紅頭文件。作為靶子，被公佈出來一些令人驚歎的話，如「不說假話辦不成大事」，「一句假話重複一萬句就成了真話」等等。我從此知道，那是政治家們的拿手好戲；老百姓仍然還是要以真話為本的。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年齡和經歷的增加，我又發現，老百姓更需要使用假話，——所有虛情假意、阿諛奉承、討好買好的表現，其實都是某類假話的延伸——為自己贏得安穩與生存。

因為中國長久就是一個「唯權」和「服從」的國體，即便到了「中國人民從此站立起來了」那一天，百姓民眾的水，被圈入「人民」的框架裏，仍是個集合概念；如果哪個單體的「人民」，自己跳將出來，這滴可憐的水珠，則即刻被蒸發，化為烏有！

「以人為本」早已成為掛在人們嘴上的口號，「民生、民主、民心」也早已成為執政黨追求的目標。然而，口號需要作用在行動上，目標必須要由實踐完成。任何綱領、檔或手冊上的真，都可能蛻變、墮落成為實際中的假；如果明知道是假、有假，仍堅持假、推行假，讓人們相信假，就是在真推行，這假已經成為推行者的真了。

令我深感慚愧的是，就在寫這篇文字的時候，我依然是個「文字上的巨人」，在實際中，我不得不繼續做個「現實中的矮子」……

因為我們面對的，同樣是鋼鐵般運行的龐大機器。任何個人的碰撞，其命運無疑都會粉身碎骨……

一位作家曾說過這樣一句話：「懦弱，是非常可恥的事情，懦弱使我們不敢堅持真理，也不敢堅持自我，這實際上非常可怕的。」（莫言語）

如果把這句話放到中國當下社會，同樣適用。恐怕，這也是我要寫這篇文字的動機吧。

六

不久前，網路一個視頻勾起我的記憶。某國眼科專家率領一支醫療隊，走遍世界，到每個國家為1000個貧困百姓白內障患者免費手術治療，正在毗鄰的那個兄弟國家舉行慶祝會。我看見那些重見光明的老人、婦女和兒童，是怎樣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向他們的「慈父領袖」表達著感激之情。他們歡呼著，有的婦女甚至跪到領袖頭像前埋頭不起……因為曾有的經歷，我在感到滑稽的同時，卻為那些站在一旁微笑的「人間貴人」們所感動。

據說，在那個「社會主義國家」的小學課本裏，仍有記敍文在講一個兒童為了保護領袖畫像不被毀壞而英勇獻身的故事。雖然我國的教科書已經把相似的一個故事——大學生甯跳進滾滾洪水溺水身亡也要搶救國家財產——刪除掉，但我深深地感知，那一切並沒有離我們而去、徹底消失，它們就像影子一般，至今仍緊緊地跟隨著我們。

一位網友寫道：「自由、民主之必然來臨，正如日月行於天地之間。可是，我們真的準備好了嗎？這準備靠的不單是激情和夢想，更重要的是與自由、民主相匹配的意識和言行。如果我們仍人為地製造現代與傳統、中國與西方、儒家與基督教二元對立，我們將不可能獲得有價值的對話與溝通，自由和民主就仍然是遠處的風景——看上去很美，卻無法走近。」（俞梓煒語）

而我想說，在中國，在沒有解決「立人」的問題之前，一切都可以免談了。

文章來源：作者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