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密檔案】張鐵生是如何成为「白卷英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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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人2012年12月7日訊】時過境遷,張鐵生曾如此期許自己的後半生:「我是一個平凡的人,我太平常了,和我的同學朋友比,我沒有一個方面是出色的。這些年拚命幹事業,絕不是在努力向世人證明什麼,我只是想過普通人的日子」。但在那個特殊的年代里,「想過普通人的日子」並不容易,因為張鐵生其實不是張鐵生,而只是一塊用來打人的「有稜有角的石頭」。

張鐵生交的不是「白卷」



1973年,正在遼寧省興城縣白塔公社棗山大隊插隊的張鐵生被推薦參加大學考試。6月30日,在理化考試時,他僅做了3道小題,其餘一片空白,卻在試卷背面給「尊敬的領導」寫了一封信。

張鐵生寫在試卷背後的那封信,無非是一個下鄉知青無奈荒廢了學業,又不甘放棄大學夢,所以希望「領導」能夠「照顧」一下自己而已。正如張鐵生自己所說:

「我所苦悶的是,幾小時的書面考試,可能將把我的入學資格取消。我也不再談些什麼,總覺得實在有說不出的感覺,我自幼的理想將全然被自己的工作所排斥了,代替了,這是我唯一強調的理由。」





所謂「我自幼的理想」,自然是大學夢無疑了。事實上,正因為有這樣的一個大學夢,張鐵生的信里沒有絲毫反智的意思,最後也沒有交「白卷」,其真實成績是語文38分,數學61分,理化6分。這個成績在當時,大概算是中等偏下。

張鐵生一夜成名 成為舉國皆知的「白卷英雄」



同年7月19日,《遼寧日報》以《一份發人深省的答卷》為題,刊登了張鐵生的信。編者按說:「張鐵生的理化這門課的考試,似乎交了白卷,然而對整個大學招生的路線問題,卻交了一份頗有見解、發人深省的答卷。」8月20日,《人民日報》又轉載了張鐵生的信,又另加編者按語:「這封信提出了教育戰線上兩條路線、兩種思想鬥爭的一個重要問題,確實發人深思。」隨後,全國各地報刊紛紛轉載,張鐵生一夜之間成了名噪全國的勇於交「白卷」的反潮流英雄。

毛遠新刪改了張鐵生的原信



張鐵生在試卷背後寫信的目的,只是「希望各級領導在這次入考學生之中,能對我這個小隊長加以考慮為盼」,卻沒有想到,這封信最後卻到了當時掌權遼寧的毛澤東的侄子毛遠新的案頭。毛遠新修改了張鐵生的信,尤其是將信末「希望各級領導在這次入考學生之中,能對我這個小隊長加以考慮為盼」這一關鍵內容刪除——刪除的目的,是為了改變了信的性質。張鐵生寫信的本意,是希望在升學時得到額外的關照;刪除之後,信就被解讀成向現行大學招生制度開炮。1976年《人民日報》轉發《遼寧日報》的文章《一個反革命的政治騙局——「四人幫」炮製作者這個假典型的調查》,披露了上述造假過程。

按照毛遠新的指示,《遼寧日報》7月19日以「編者按」的形式全文轉載了刪改過的「張鐵生之信」。「編者按」里說:張鐵生的這封信,「對整個大學招生的路線問題,卻交了一份頗有見解,發人深省的答卷」。隨後,《人民日報》迅速跟進,於8月10日刊登了前文提到的那篇《一份發人深省的答卷》,並同樣用「編者按」的形式,將事情定性為階級路線鬥爭——「這封信提出了教育戰線上兩條路線、兩種思想鬥爭中的一個重要問題,確實發人深思」

毛遠新稱要拿張鐵生「這個石頭來打人」



《遼寧日報》和《人民日報》的編者案雖然將問題人為上升到了「兩條路線、兩種思想鬥爭」的「高度」,但並沒有將「兩條路線、兩種思想」究竟是什麼徹底點明。不過可以參考毛遠新個人對這個問題的具體說法:「在今天,我們剛剛著手改變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統治學校的現象,居然有人千方百計逼迫工農兵去適應舊的教育制度,這實在是大有資產階級反攻倒算之嫌」。毛遠新還說:「(張鐵生)是塊有稜有角的石頭,我要拿這個石頭來打人了。」

《人民日報》刊文之後,當時炙手可熱的《紅旗》雜誌轉載時也發表評論,說1973年新的大學招生制度(部分恢復文化考試)是「舊高考制度的復辟」,「資產階級向無產階級反撲」;張春橋則稱之為「反攻倒算」;江青更稱讚張鐵生「真了不起,是個英雄,他敢反潮流」。

張鐵生的命運從此改變



此信被毛遠新發現后,1973年,張鐵生順利地被鐵嶺農學院畜牧獸醫系錄取。1975年,第四屆人大在北京召開,張鐵生當選為人大常委。江青、王洪文親自接見他,以示籠絡。1975年8月張鐵生升任鐵嶺農學院領導小組副組長、黨委副書記……

從此,紅得發紫的張鐵生開始頻繁參加社會活動,成了綁在「四人幫」戰車上的一名打手。

「四人幫」被下台后,張鐵生的政治靠山冰消雪融。

1983年3月23日,錦州市中級人民法院組成合議庭公審張鐵生「反革命」案件。3月25日,這位「反潮流英雄」被認定犯有反革命宣傳煽動罪、陰謀顛覆政府罪,被判處有期徒刑15年,剝奪政治權利3年,刑期從1976年算起。張鐵生在遼寧省凌源監獄里度過了漫長的刑期。

結語



知青張鐵生懷揣著大學夢,在試卷背後抱怨自己「自幼的理想將全然被自己的工作所排斥了」的時候,斷然不會想到,這封普普通通的「求照顧」的書信,會驚動共和國那麼多的高層政要,引出那麼多的政治糾葛,自己還會成為全國人大常委。在某種程度上,張鐵生是無辜的,莫名其妙被捲入最高層政治遊戲之中的他,其實沒有選擇。張鐵生似乎很早就預見到了自己的命運,1975年,他曾在一次報告中說道:「現在我在政治舞台上講演,很可能有一天把我推到歷史審判台上批判,這是我早就考慮到了的。」1983年,錦州市中級法院公開審判張鐵生反革命案件,張鐵生曾自我辯解道:「我那時頭腦簡單得像個牛犢子,只會鸚鵡學舌。別說野心,連私心我都嚴格控制著。」這番自辯其實可算實情。

文章來源:《騰訊網》有刪節

附:張鐵生寫在「白卷」后面的信

尊敬的領導:

  書面考試的進行就這麼過去了,對此,我有點感受,願意向領導上談一談。

  本人自1968年下鄉以來,始終熱衷於農業生產,全力于自己的本質工作。每天近18小時的繁重勞動和工作,不允許我搞業務複習。我的時間只在27號接 到通知后,在考試期間,忙碌地翻讀了一遍數學教材,對於幾何題和今天此卷上的理化題眼瞪著,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我不願沒有書本根據的胡答一氣,免得領導 判卷費時間。所以自己願意遵守紀律,堅持始終,所以願意老老實實地退場。說實話,對於那些多年來,不務正業,逍遙法外的浪蕩書獃子們我是不服氣的,而有著 極大的煩感,考試被他們這群大學迷給壟斷了。 [他們的自由生活和為個人的努力,等於了我的為人民熱忱忘我的勞苦工作和誠懇的心。人們把我送到這裏來,談些什麼呢?總覺得實在委曲。]在這夏鋤生產的當 務之急,我不忍心放棄生產而不顧為著自己專到小屋子裡面去,那是過於利己了吧。如果那樣將受到自己為貧下中農事業的事業心和自己自我革命的良心的譴責,有 一點我可以自我安慰,我沒有為此而耽誤集體的工作,我在隊里是負全面、完全責任的。喜降春雨,人們實在的忙,在這個人與任何利益直截矛盾的情況下,這是一 場鬥爭(可以說)我所苦悶的地方就在這裏,幾個小時的書面考試,可能將把我的入學資格取消,我也不再談什麼,總覺得實在的有說不出的感覺,我自幼的理想將 全然被自己的工作所排斥了,代替了,這是我唯一強調的理由。

  我是抱著新的招生制度和條件來參加學習班的。至於我的基礎知識,考場就是我的母校,這裏的老師們會知道的,記得還總算可以。今天的物理化學考題,雖然 很淺,但我印象很淺,有2天的複習時間,我是能有保證把它答滿分的。自己的政治面貌和家庭社會關係等都清白[如洗,自我表現勝似黃牛],對於這這個城市長 大的孩子,幾年來真是鍛煉極大,尤其是思想感情上和世界觀的改造方面,可以說是一個飛躍。在這裏我沒有按要求和制度答卷(算不得什麼基礎知識和能力),我 感覺的並非可恥,可以勉強的應負一下嘛,翻書也能得它幾十分嘛!?(沒有意思)但那樣作,我心是不太愉快的。我所感到榮幸的只是能在新教育制度之下,在貧 下中農和領導幹部們的滿意地推簽之下,參加了這次學習班。

  [我所理想和要求的,希望各級領導在這次入考學生之中,能對我這個小隊長加以考慮為盼!白塔公社考生張鐵生。]

註:此信是1973年遼寧知青張鐵生在參加高校入學文化考試時寫在理化試卷背後的一封信。信中方括弧內的文字,是當年發表時被刪節的內容。文中有些錯別字是寫信者(不是錄入者)的筆誤,錄入者未加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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