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2年8月14日訊】《重慶大搜捕 搜山封堵爆頭哥》《三省警察圍捕周克華 爆頭哥藏身洞穴被曝光》《央視記者探嫌犯「爆頭哥」周克華老家》《「爆頭哥」尚未落網 重慶警方擴圍搜捕》《軍方參與圍捕「爆頭哥」周克華》《圖揭「爆頭哥」周克華8年跨3地殺8人內幕》……以上這些新聞標題源自於新華網、人民網、千龍網、中國廣播網、網易、搜狐、騰訊等官方喉舌媒體和市場化的門戶網站。
在這些新聞標題中,無論是嚴肅刻板的黨委機關報還是娛樂至死的地方門戶網,都無一例外地用了一個抓眼球的詞——「爆頭哥」。「爆頭」本意指在射擊遊戲中,敵人的頭部被槍械的子彈、弓箭、腳踩等外力攻擊致死。由於頭部目標較小,加上敵人頭部受創的血腥效果永遠比身體受創的來得刺激,所以不少玩家會以爆頭為擊中敵人要害的首要選擇,爆頭也被視為高技術和眼界准的表現。
在編輯和記者的眼中,「爆頭哥」僅僅只是一個吸引讀者眼球和網友鼠標的詞彙,那8個倒在血泊中的無辜人們只是新聞素材中的一個數字而已,而那個被打爆頭顱的被搶者也僅僅只是為「爆頭哥」這個新聞稱號提供合法性和正當性。
從2004年至今,周克華先後在重慶、湖南和江蘇三地作案8起,共有8人死於其槍下,其中僅在長沙就作案4起,奪去3條人命。公安部還專門針對周克華發出了對於在逃嫌疑人最高級別的A級通緝令,各地對於此案的懸賞總額也已經超540萬元。
在重慶街頭,警方設有多個路卡,並通過交通電子屏、短信、宣傳單等方式廣泛傳佈對周克華的通緝令。周克華藏身的歌樂山目前已被荷槍實彈的武警和正規軍所重重包圍,從半山腰開始,數公里範圍內,幾乎每隔一二十米便有一小組身穿防彈衣手持槍械的警察在路邊布控;在東側下山通道,警方則連續設了兩道關卡,數名持突擊步槍和手槍的警察在此佈防,過往車輛均被要求停下,逐一查看車內人員,並要求打開後備廂進行檢查。
正是這樣一位窮凶極惡、身負纍纍命案的持槍劫匪,卻被中國媒體戲稱為「爆頭哥」。
「哥」作為一個網絡詞彙,傳達的是某種惡搞和不屑的精神文化,該網絡詞彙用在這個涉及纍纍命案的新聞之中,並冠以「爆頭」二字,究竟是否妥當?
娛樂可以致死,但新聞卻不能沒有底線。我不知道那些如此輕鬆戲謔的編輯記者們是否有家人,他們在製作新聞標題的時候是否有想起過那些倒在血泊之中的人們,是否惋惜過那些被罪惡子彈射穿胸膛的警察。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媒體人,可以在面對同類遭到屠殺時如此從容淡定、無動於衷,甚至可以在淡定之中帶著戲謔的口吻來博取眾人的眼球。
對於那些倒在血泊之中的無辜人們,我們理應致以深深同情和哀悼;而對於射殺無辜人們的周克華,我們何嘗有著理直氣壯的譴責理由呢?
周克華固然可恨,卻也是可悲。他是一個奪走他人生命的劫匪,他同樣也是一個被這個社會逼到走投無路的可憐人。作為社會最底層的一員,他只是這個現行制度下的失敗者和犧牲品,作為被這個制度拋棄的一份子,他以一種決然而慘烈的方式向這個制度發起挑戰。或許,正因為他不甘心自己的失敗命運,所以他以自己獨有的方式與這個國家對抗,最終選擇了害人害己的不歸路。
在新聞裡,當我看到孤身一人的周克華與整建制的荷槍實彈的武警和軍隊在山中周旋時,我的心不由得一陣隱隱的絞痛。這哪是一場抓捕,簡直是一場圍獵。周克華也是有父母、有子女有親戚朋友的人,緣何會走到和整個國家對抗的田地?如今的他早已不能回頭,在他奪走8條人命或者更多人命之後,他亦將丟掉自己的生命。土豆網的創始人王微曾說:「這世界上無數事情都處於不斷的變化當中,沒有一件事是所謂的神聖不可侵犯,除了一個人的生命跟尊嚴。」誠哉斯言,對於自己同類的生命,我們沒有任何道理去進行剝奪,無論是對於那些被周克華所射殺的人們還是對於周克華自己。
其實,周克華的悲劇性命運早已鑄定。他或許會被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武警捕獲,並最終被那個叫做「法律」的東西結束生命;他或許會在與警察交火中被擊斃或因彈盡糧絕而絕望自殺;他或許會不知所蹤,但那個名叫「周克華」的人一定不會再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如果說周克華在用槍支犯罪,那麼,我們面對生命的逝去而無動於衷、媒體人把受害者被打爆的頭顱當作談資又何嘗不是一種犯罪。
沒有人天生就原意當劫匪,放著安穩舒適的生活不過,卻選擇晝伏夜出、東躲西藏的日子。每一個人在選擇自己的人生道路之時必然有著自己的邏輯,我相信周克華也不例外。我無意於為周克華所犯下的纍纍罪行開脫,也沒有企圖把他塑造成一個反抗國家機器孤膽英雄。我只是想說,作為社會公器的媒體,如果罔顧民眾的生命價值,以戲虐遊戲的姿態去面對同胞生命的逝去,那麼社會上血腥暴戾之風仍將瀰漫,而悲劇還將繼續上演,直到我們整個社會都將無力再承擔起其悲劇的代價,而到那時,整個社會也將真正感到切膚之痛。
面對一個個生命的凋零和逝去,我們亟需要做的或許是盡最大的努力制止罪犯繼續犯罪。然而,就算周克華立馬被抓、被槍斃,那麼誰還能保證不會出現下一個王克華、李克華呢?我們社會真正需要的是反思,徹徹底底地反思,如果不剷除這個滋生犯罪的土壤,不摒棄這個鼓勵罪惡的制度,那麼一時的「正義行動」又有什麼意義?
生命不是兒戲,殺人更不是遊戲。在遊戲中,玩家或許能體會到爆頭的刺激和爽快,但在現實之中,爆頭卻只是血腥和殘暴。
一個健康的社會,其遊戲世界與現實社會往往有著極其嚴格的分界線,而在中國,這個界限正在逐步瓦解、日益模糊,以至於讓生活在這個國家的人們往往分不清哪裡是虛擬的,哪裡又是真實的。因為,在謊言的包裹之下,虛擬往往比真實要顯得還要真實,而真實卻又比虛擬顯得更加荒誕和不可信任。
或許,生活在這個國家本身就是一場遊戲,一場徹徹底底的零和遊戲。遊戲開始的槍聲早在23年前的那個初夏夜晚打響,接下來的一切便是順理成章的殺人和被殺。在這裡,遊戲裡的槍聲和現實社會裡的槍聲此起彼伏,互相交雜,一起構成這個社會最真實也最殘酷的葬禮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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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