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密档案】維吾爾作家亞森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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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人2011年7月30日訊】一篇寓言故事給作者帶來十年牢獄之災,這種事在今天似乎有點令人難以置信。但在連一只鴿子都不許從舉行盛典空中飛過的國度,這卻是千真萬確發生了。新疆維吾爾族青年業餘作家努力默赫默德.亞森,在《喀什文學》雜志2004年第五期發表一篇散文式寓言《野鴿子》,因而被指控涉嫌分裂活動,于2005年被判取有期徒刑十年,至今仍在烏魯木齊第一監獄服刑。

亞森的命運凸顯了維吾爾族人不自由的處境,也彰顯出文學在人們受壓迫的現實中所扮演的抵抗者角色。在無處言說的政治高壓下,文學以深沉含蓄的方式,以熱情而富有想象力的文字和意象,訴說人們心底的夢想,表達對自由的渴望。文學的這種巨大的魅力,令掌握國家機器的人感到惶恐不安。

「或讓我去死,或給我自由!」

這是一個具有象征意義的寓言。故事的梗概是:一只年輕的野鴿子飛出它的家鄉──美麗的草莓灘,飛到有人類的地方,盡管母親告誡過它,說人類詭計多端,但這只野鴿子不相信,它對與人類一起居住的家鴿的生活充滿興趣。

那些家鴿告訴這只野鴿,說只要有鴿籠住,主人對他們還好,生活平安,它們就什麼都不想了。它們不知道到哪裡去尋找靈魂,也不知道靈魂有何用。那些家鴿等著主人來撒鴿食,但年輕的野鴿子堅持自己去野外尋食吃,因為它記得母親說過,人類是會把鴿子抓去吃的。野鴿子認為人類把鴿子關進鴿籠,限制了自由。而老家鴿卻說這是「反動宣傳」。

就在野鴿子談論責任感的時候,它也落入人類的陷阱,被關進鴿籠了。野鴿子在掙扎中看見了母親,原來這是一個可怕的夢。母親給野鴿子講述它那勇敢的父親的故事。原來它的父親曾是鴿王,在被人類俘獲的時候,拒絕苟活,咬斷了自己的舌頭而死。

為了獻身于祖國和鴿群,尋找更安全的生存之所,野鴿子在像夢中所預示的一樣真的出征了。在野鴿子飛進一個磨房尋找麥粒的時候,它不幸落到人類手中,翅膀被綁起來。野鴿子像他父親一樣咬斷了自己的舌頭,不吃不喝,拒絕被人類奴役,並發出悲憤的吶喊:「自由的兇手,無情的人類,或讓我去死,或給我自由!」

最後,野鴿子的母親帶著有毒的草莓飛來了,它認為孩子決不該像奴隸一樣生存,而應該勇敢的死去。野鴿子伸出嘴巴吃了有毒的草莓,它終于獲得自由,從人類的奴役中解脫。

這篇原文為維吾爾文的寓言,採用了野鴿和家鴿的對話形式,描述兩代野鴿子為自由而死的相同命運,展示出鴿子和人類相處的問題。它寓意深遠,結構完整,語言優美,充滿個性,深受廣大維吾爾讀者的喜愛,曾被推薦為蘇穆如客網站的 「納悟儒孜文學獎」優秀作品。

和古今中外的寓言一脈相承

亞森的這個寓言,繼承的是古今中外寓言文學的傳統,和世界文學中許多動物故事一脈相承。這些故事大都是根據真實的飛禽動物塑造的,借動物的樣態、舉止和性格來刻劃人性,啟發人的視野,呈現出人世中的普遍真理,寄予深刻的哲學思考。

在筆者所讀過的文學作品中,法國十七世紀的著名寓言詩人拉封丹,就寫過類似的寓言《兩只鴿子》。故事說的是,有一只鴿子厭倦了平庸的家居生活,他不聽另一只鴿子的勸告,展開翅膀飛到遠方去旅行。結果它遭受了暴風雨的襲擊,一度被麥田上的網扣住,還曾被兇惡的禿鷲追逐,被淘氣的孩子用彈弓打,最後帶著一身傷痕回家。

在印度寓言裡,也有關于鴿子的故事。寓言《國王、鴿子和雀鷹》的內容是,兇惡的雀鷹追逐鴿子,美麗的鴿子奄奄一息。慈善仁愛的國王為了拯救鴿子,獻出了自己的肉身與骨頭,最後眾神把國王帶往天堂。

幾乎在所有的寓言裡,在世界各國的文化中,鴿子都是純潔、美麗、和平與友誼的象征。有關飛鳥的故事,不少和追求自由有關。例如,中國北宋文學家歐陽修有一首詩詠畫眉鳥:「百囀千聲隨意移,山花紅紫樹高低。始知鎖向金籠聽,不及林間自在啼。」又如一句名言:「有一種鳥是關不住的,它的每一片羽翼上都充滿了自由的光輝。」

不僅是關于飛鳥的寓言,其他許多動物故事也展現動物與人類的共通之處,例如,例如,墨黑棗紅駒寧願在呆在寒冷的風雪中,也不要溫暖舒適的馬廄。被人類築起圍牆繁衍的的野兔,相繼撞牆而死。在太陽落山時飛去追求光明的蝴蝶,最後悲劇性地死亡。這些野生動物酷愛自由,寧願為自由而死,反映出人類天性中的血性與骨氣。

動物故事象征人類的普遍困境

因此,亞森的這篇《野鴿子》,可以說是在描寫人類普遍的生存狀況,表現人類力圖超越自身的困境、爭取自由的努力。法國拉封丹的寓言詩,曾被歐洲人認為是舊制度遺留下來的「唯一民主的作品」,亞森的這篇寓言,可以稱為當代維吾爾文學中最珍貴的「自由詩篇」。

那麼,中共當局憑什麼說這樣的寓言針對中國分裂中國的呢?他們為什麼要對號入座,將自己定位于殘害野鴿子的可惡人類呢?即使亞森以文學折射現實,想要借寫這個寓言,反映維吾爾族人的困境與追求,這也是他的權利。今天,維吾爾族人在他們自己的土地上被迫邊緣化,無法享受真正的自治權利和宗教自由,他們應該有呻吟和抗議的權利。

把這樣優秀的寓言故事當作「分裂祖國」的罪證,只能說明中共當局對文學的無知和顢頇。他們不能正視問題的症結所在,不願給維吾爾人以自由,只能兇狠地施以文字獄,以槍桿子對付筆桿子。在這種文化摧殘下,維吾爾族的文藝只許歌頌共產黨,或上演一些古裝戲,愛情劇,體現一些表面化的民族特色。

身為少數民族作家,亞森受到非同一般的迫害。他在巴楚縣法院受審判時,當局不容許他找個人律師,也不容許他的家庭成員出庭。被判刑後,也不容許他的妻兒去探監。亞森的電腦裡存有大量自己創作的詩歌和小說作品,被當局搜去了。發表《野鴿子》的那個雜志也受到政治審查,那一期雜志被當局命令收回。

我因此想到亞森的兩個尚年幼的孩子,一個八歲,一個不到兩歲。他們在幼年時所遭遇的這一切,會在童稚的心裡留下什麼樣的印記呢?他們會像亞森寓言中年輕的野鴿子一樣,前赴後繼、矢志不渝地追求他們民族的自由嗎?

「我們的週圍,完全被野花綠草覆蓋著,沒有任何的路,也沒有足蹟,是一望無際的廣闊草原。這裡是河邊的一塊懸崖,在這裡,幾千只鴿子築窩繁殖後代。在懸崖下面流過的清清河水,給我們演奏著親切的搖籃曲。」這是亞森筆下描繪的野鴿子的自由家園。

文章來源:《香港人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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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吾爾作家寓言散文「野鴿子」

2005-07-05

野鴿子

努力默赫默德•亞森 著

多魯坤•闞白爾 譯

那不,我好像還在蔚藍色天空中飛翔。是在作夢呢,還是醒著,或兩者都不是,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一陣陣清風颼颼的穿過我的翅膀。此時此刻,我是如此的精神煥發。我的全身煥發出無窮的力量。晨霞萬裡,陽光明媚,普照著大千世界。啊,這是多麼美麗的景色!我,更加精神抖擻,翱翔于高空。我眼前的草莓園消失了。這世界變得如此的遼闊,宛如蔚藍色的地毯,清淅地展現在我的眼下。這是以前,我從來沒見到過的景色,也是我從來沒見到過的地方。然而,我對此地存滿了猶如對故鄉的厚愛。所有的地方都顯得那麼美麗。

突然,在我眼前呈現出,許多居民區和房屋。下面有許多微小東西在懦動。我感覺到,那是我母親常對我講起的人類。但是,對我來說,他們顯得並不危險。我想,也許是我母親衰老了。我簡直不敢想信, 那些爬行在地面上的可憐生靈,會比飛翔在藍天中我們更強盛。也許理解這一點,我的大腦是不夠用的。反正我覺得人類並不是那麼可怕. 我母親曾經對我說過:「人類詭計多端,陰謀在肚,一不小心,他們就會使你成為人下之囚。」一閃念,我還真想見識一下人類的陰謀。為什麼,他們會把陰謀藏在肚子裡呢?我有一點想不通。我漸漸地下降,盤旋在居民區上空。現在所有的東西清晰的呈現在我的眼下。此地除了人之外,還有牛,羊,雞,反正還有許多我沒有見過的東西。一群鴿子正在空中飛翔。另外一部分正座落在犧息架上。我慢慢地落到了它們的旁邊。我落下來,是為了跟它們交談呢,還是為了休息,我自己也記不清了。那時候的感覺是非常的模糊。總的來說,我對它們的生活很感興趣。

「你從哪裡來?」它們當中一個老鴿子問。我不能肯定它是這群鴿子的首領。因為它的職位,對我來說是無關緊要。反正,我不是這群鴿子的成員。所以,我絲毫感覺不到,它的職位對我的重要性。

我回答:「從草莓灘來。」

老鴿子:「我聽我的爺爺說過。我們的祖先也是從那裡來。可是,我聽說那個地方,離我們有幾個月的路程,平時,幾天的路程,我們都飛不到。也許你是迷路了吧。」

我對幾天路程,它們都飛不到的回答。感到非常的驚訝。我想可能它是衰老了。它說的「草莓灘」和我來的「草莓灘」是否是同一個地方,我作不出準確判斷。如果它的爺爺,是從我來的「草莓灘」而來,也就是說,我們很可能是源于一個群體的親戚。

「我不是迷了路而飛到了這裡,而是練飛行,飛到了此地。我可以連續好幾天,不吃任何東西飛行。」我回答。它非常驚奇的看了我一下。

「你可能是野鴿子。它們都這樣說。可是,我們沒有你們那樣鬥志。我們除了犧息架和鴿籠之外,什麼都不想。而且,我從來也沒離開過這個居民區。離開這裡,又能得到什麼呢?如果你想落,有犧息架,如果你想住,有鴿籠,什麼都是現成的,有必要吃苦嗎?在加上我拖兒帶女,要飛,又能飛到哪裡去呢?並且,我主人待我方好。」老鴿子用嘴戳了戳羽毛。

「我聽說人類很可怕。還說如果人類把我們抓去,便會奴役我們的靈魂。那是真的嗎?」

「靈魂?」我旁邊的一只小鴿子驚訝的說,「爺爺,什麼是靈魂?」 我對它連『靈魂』都不知道,而感到非常驚訝。這些鴿子是怎麼教育孩子的呢?沒有靈魂的生命,又有什麼用呢?沒有靈魂,使它們墮落到了何等的地步啊?為什麼,它們不懂這道理呢?雖然靈魂和自由是不能作為禮物的,也不能祈禱而得。但是,我深深地感覺到,對這些可憐的鴿子來說,一個靈魂自由的地方,是何等的重要。它們好像從來就沒有聽說過『靈魂』貳字。

老鴿子摸著那個小鴿子的頭,開始說:「什麼是靈魂我也不知道。我還是聽我爺爺講的。這是我第二次聽到。我爺爺也是從它太爺哪裡聽到的。可能它太爺,也許是聽它祖爺講的。我爺爺常說『我們失去靈魂噎有好長時間了。』也許這個鴿子所說的,可能就是,我們噎失去很長時間的那個靈魂。我們現在連靈魂的影子,都沒有了。」

老鴿子轉過來,面向著我。告訴我,孩子「你知道『靈魂』是什麼東西嗎?」

我有一點不知所措。我擔心,回答不出我自己所提出的問題。

「不!我現在回答不了,但是我母親說,『你具有你父親擁有的,勇敢精神,那精神每天都在不斷地成熟。』一旦成熟,我就一定會知道什麼是『靈魂』。」

「呃,也就是說,你父親的精神是在你身上體現著。可是,不僅是父輩,就連整個兒鴿群的靈魂早已消失了。我母親從來也沒有給我們講過,關于靈魂的話題。我們從父輩那裡也沒得到任何啟示。如今我又忘了把這話講給孩子們。所以,我們可能早已跨入無靈魂時代。哎,如果我們能夠找到我們所失去的靈魂那該多好啊。」老鴿子澄清在喜悅之中。

「你們就是因為無靈魂,而一代又一代的成為人們的奴役。他們隨時會把你們變成他們的食物。他們把你們奴役到了,就是放了你們,你們也飛不到任何地方,只是飛翔在人類的領地上。你們為了不願丟掉小小鴿食,連你們的後代也斷送于人們的奴役之中。你們和我們一樣,需要一個領鴿。但是,從你們現狀來看,寄予你們太大的希望是不可能的。你們應該首先消除你們靈魂中的奴役。最重要地是搞清楚什麼是『靈魂』。你為什麼不跟我一起去,問一問我母親呢?」我以同情的心理,對老鴿子說。我這樣說,是想讓老鴿子去領悟呢?還是想讓自己長知識,我確實是不太清楚。也許兩種心理,同時存在。

「我的一條腿噎跨向墳墓。我擁有如此安全的鴿籠。我又要到哪裡去尋求『靈魂』呢?再說,我又不知道,什麼是靈魂。找到了它,又有何益。你看,沒有靈魂,不是什麼也沒發生嗎。在這鴿籠裡,可以平安的生活。再說,推崇沒有任何價值的靈魂是何等的艱難。」

我在沉思老鴿子的言談。它所說的,一聽起來,好像是對得,再聽起來,又好像是錯的。然而,跟沒有任何生活信念和靈魂的鴿子,高談靈魂,使我感到很羞愧。我想,對這個問題,應該去問我母親。

一群鴿子,落到了我們旁邊。然後在相互咕咕的交談。它們所說的一些詞句,我一點也沒有聽懂。也許它們是用自己的母語在交談。平時,我們那裡,偶爾也有一些這樣的外鄉鴿飛來。它們是誰?是那老鴿子的朋友呢,還是它的親戚,這我不知道。它們是要跟我交談呢,還是要相互聊天,我還是無從得知。

「你好!我的孩子。」老鴿子用嘴啄了一下兒一個小鴿子的羽毛,逗著說。

「不好,肚子餓了。為什麼母親現在不喂我了?」它提到了鴿食,好像是提到一個叫玉米的名稱。可能它說的是小米,也許是大麻。反正是我不知道的異稱。哎,人類所養的鴿子很奇怪。它們用各種各樣的名詞,來稱呼吃的東西,這使我很吃驚。

「你母親現在為了讓你的新弟妹來世,不得不在蓄存營養。你必須要等主人來撒鴿食,行嗎?」

「不,我不能等。我自己去野外尋食吃。」

「好了,我的乖孩子,聽我的話。如果你去那裡是很危險的,壞人會把你抓去吃了。不要去,行嗎?」

小鴿子噘著嘴平靜下來。看來,這個鴿群的鴿子們,好像還是很聽這個老鴿子的話。這些鴿子跟那些把它們抓去而吃的人類生活在一起,我對此一點也想不通。也許我把『吃』這個詞,理解錯了。可能這詞和『好好照顧』有類似詞意。如果這是一個外來借詞,我很可能把詞義曲解了。但是,我想這是每個鴿子必須所知的重要詞語。我母親常常囑咐我『小心被人抓去吃了。』然而,現在這個詞,在這裡好像是改變了詞意。如果它們擔心被人吃掉的話,它們是決不會還和人類住在一起。而會依靠翅膀,飛向它們所想望的地方。可能它們連自己長有翅膀都忘了吧。也許它們還是不願意離開噎住慣了的鴿籠。

「那麼,我們的主人好嗎?」小鴿子開始向老鴿子提問。

「當然好」

「可是,它們也和別人一樣,把我們隨便抓了就吃。」

「這可不一樣。他們把我們放在鴿籠裡養,抓我們吃是應該的。對此,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鴿子都不能反對。」

我終于明白了‘吃’的詞意和我們那裡的用法是一樣的,我剛才的猜測簡直是多餘。

「可是,主人撒的鴿食都被大鴿子吃了,沒我的份,我吃什麼呢?我日益消瘦,我簡直無法生存。」

「你也會這樣慢慢地長大。從大鴿子那裡學會怎麼吃食。決不會,把能吃的東西給別人。我們生存的環境就這樣,我的孩子。」

「但是,爺爺─」

「行了孩子,不要多說了。鴿子們應該學會滿足。不要爭執多餘的東西,知道了吧。」

「你把它的自由,限制的太厲害了。」我打斷他們的話。「你應該給它更大的空間。應該讓它隨意而自由的生活。」

我雖然不願打斷老鴿子的話。但我未能保持自己的沉默。以我之見,這種不平等的環境,會把鴿子之間的友情導向毀滅。

「哎,你是不懂我們的形勢。讓主人生氣是不可能的。如果我們當中的一個欲越他所規定的範圍而消失,他會將我們全部關進鴿籠裡;連續幾個月不會讓我們出去。那時候,我們將會把這小小的犧息架也會失去。」

『鴿籠』 到底是什麼東西,對此我顯得那樣的無知。鴿子們非常害怕關進鴿籠裡, 同時又害怕失去它。最難以使我理解的就是那些生活在人們當中的鴿子。我把這種想法好像是告訴了我的爺爺。但是,我給爺爺講了呢,還是沒有講,現在我已記不清了。因為,我沒得到一句反對,或肯定回答。

我說:「你們這些大鴿子與弱者爭食吃,並且壓制它們的反抗,又努力為此辨解,好像這樣做是對的;這種環境,又怎能夠適合鴿兒們的健康成長和生存呢?你們墮落到了如此愚昧無知的程度,卑鄙無恥到了和人類一樣地步。」

「你不要侮辱人類。沒有他們,就便沒有我們的今天。把你的反動宣傳拿到別處講去。」老鴿子憤怒地說。我對老鴿子對我的好心,如此的生氣而感到非解。也許,它沒有聽懂我的意圖,可能需要進一步的解釋。

「你們沒有責任感。眼看著把自己的後代推進火堆裡…」我想繼續把我的話描述的更生動一些。但是,一瞬間,隨著『當』一聲巨響,我的腿鎮痛起來。我雖然拼命得拍打翅膀欲飛,可是翅膀懸空了。鴿子們『轟』的一聲飛起。然後,在我的週圍盤旋。

「哈,哈,哈,自由之士,你最終會被關進鴿籠裡。讓我瞧瞧,你還會再說大話嗎。」

我感到,噎掉進了鴿套。我突然間明白了,原來老鴿子拉我談話是為了騙著我,好讓它的主人把我套住。我的內心充滿了無限的悲痛。危險並沒有來自人類,而來自為了很小的利益而受騙的同類們。它們配合人類把我捉住,使我非解,並使我非常的痛心。我心裡,頓時起了閃電般的念頭,不能落入人的手裡。只要我掙斷我的雙腿,我又會得到自由。所以我用盡全力向兩面撲打。

「孩子,站起來,你怎麼了?」我睜開眼睛,母親在眼前看著我。感謝上帝,我還活著,我摸了摸雙腿,完好無損。

母親說:「你在做惡夢。」「我做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夢。”我擁抱著母親,把夢中所見都告訴了她。

「孩子,你夢見了我們後代的命運。人類在逐漸地擠進,我們所生存的空間。想把我們從自古以來就生存的領土上趕出去。他們想奪取我們的領土。讓我們的後代變質。想讓我們變的,連自己的同類都不認得的低能愚兒。也許在不遠的將來,這裡會蓋起高樓大廈,和許多工廠。那時,不需要的工業產品摻雜著濃濃的工業黑煙,將會把我們這美麗環境污染。遺留在城市的河流中,不會流著像現在這樣的清甜泔水,而會流著污水。人類的侵略是非常可怕的。我的孩子,你現在還是不會擦覺。現在這樣一個純淨的環境,我們的後代是見不到的。它們一出世會覺得這世界原來就是這樣。無可奈何地會落進人們的虎鉗。人們在日益地排擠我們。而且已離我們很近了。現在,我們不去另找出路是不行了。如果我們自己不拯救自己;任何人是拯救不了我們的。走,我們出去,現在是講述你父親事蹟的時間已到。」

母親帶著我,走了出去。我們的週圍,完全被野花綠草覆蓋著,沒有任何的路,也沒有足蹟,是一望無際的廣闊草原。這裡是河邊的一塊懸崖。在這裡幾千只鴿子壘窩繁殖後代。在懸崖下面流過的清清河水,給我們演奏著親切的搖籃曲。在我看來,這是世界上最美麗,又是最安全的領土。如果沒有人類,我們將永遠生活在這個幸福的地方。哎,人類,你們簡直是…

「這就是你的領土。這也是你的先輩生活的地方。你爺爺和父親更加美化了這塊土地。它們曾是這群鴿子的首領。所以我們在鴿群當中的威信很高。我們肩上的責任也很重。希望你能夠成為,父親般的勇敢之士。我每天早起,帶你到幾百裡之外,訓練飛行。教你的翅膀練的更強,肌肉更硬,有智多謀,隨時警覺。你現在的體質噎成熟。你更需要在智慧上的成熟。隨時惕防人類。不要想,人們只是在地上行走,是不會傷害我們的。他們用槍,可以把你從幾千米的高空打下。你知道父親是怎麼逝世的嗎?」

「不,您曾說不是時候,而沒有告訴我。」

「現在是時候了。前幾天,我看到幾個人在這裡窺探。也就是說,他們的眼睛盯上了我們。所以在他們到來之前,我們應該找到更加安全的地方。你父親也正是在這些人手中喪生的。」

「母親,請告訴我,父親是怎麼樣落入他們手中的呢?」我母親在沉思。我想,她是在傷心。

「那天,你父親是領著一群鴿子為我們去尋食。平時,鴿子們常常選擇又安全,又有許多食物的地方去打食。因為你父親是領鴿,這重任很自然落到了它的肩上。你父親那一出去,幾天沒有回來。我是那樣的為它擔心。平時,如果需要到半天多的地方去,我們就會挪窩。你父親到遠處去尋食,是不可能的。我的心察覺到,它可能是遇到了意外。那時候,你和你的第妹剛剛出卵。所以我不能夠丟下你們,去尋找你的父親。過了幾個月,跟你父親同去的一個鴿子回來了。那時我覺得我的判斷是正確的。我得知你父親落到了人們所設下的鴿套。後來它生存的朋友們一個個都回來了。但是,你父親那一出去,就沒有再回來。」

我在想母親會哭出來。然而從母親的眼裡閃爍著勇敢的光芒。

「我父親為什麼沒有能夠回來呢?」我著急的問。

「你父親是鴿王,應具有王族的精神。如果它不能夠保護自己,怎麼能夠保護鴿群呢?一個王,落入別人的奴役之下,又怎麼能夠再回來成為領鴿。它唯一的出路,是絕不屈服于他人的奴役。人們把你的父親抓住,關進鴿籠之後,根據我們野鴿子皇家家族的風俗,它咬斷了舌頭。它認為在鴿籠裡多關一秒鐘都是不合適的。鴿籠被它的鮮血染紅了。你父親沒有吃喝人們所賜給的水和食物,生存了整整一個星期。最後,你父親在他們的手中英勇地犧牲了。這是真正的自由精神,我的孩子。希望你也和父親一樣,永遠成為自由的保衛者。」

「媽媽,我父親為什麼不和別的鴿子一樣,找機會逃回來呢?」

「你父親不願意讓它的孩子成為奴隸。他們抓住你父親,想讓你父親與別的鴿子相配傳代。但是,你父親決不會讓它的後裔生存在帶有恥辱性的生活環境中。那是它的良心所不能接受的。你夢見的那些鴿子正是那些把自己的後裔變成奴隸,而討得一生的鴿子之後代。孩子,它們的靈魂受到了奴役,至今仍生活在人們的手中。死亡會比這種苟活著好幾千倍。你是那個勇敢鴿子之子;永遠不要忘記那種精神。」

母親的話,久久地震撼著我的靈魂。我作為勇敢鴿子之子,而感到無限的欣慰。頓時,我感覺到一種非常自豪而幸福的精神從我的內心升起。我心裡存滿了力量和自豪。我以心中所有的愛緊緊地擁抱著我母親。

「去吧,孩子,我把你獻給了祖國和鴿群。不要讓群鴿無首。最近以來,人們用各種方法把我們抓去。你去為我們尋找更加安全的地方,再見,我的孩子。」

我的翅膀被母親的眼淚能濕了。我明白了,我的夢,就是出征的暗示。我在暗思,我是決不會落入人們所設下的套索。我飛的很遠。開始,我是沿著河流而飛。後來,我飛入一個居民區。這不是我夢中所見的居民區。也並不像,我夢見的那麼可怕。即便是這樣,我還是小心翼翼,在高高地飛翔。我的翅膀有著足夠的力量。我耳邊響起的,不是人們的喧嚷,而是颼颼刮風聲。在飛行中,我是不能遠離自己的目標。如果飛的太遠,將會影響我們的遷移。說實話,我是不太同意母親的遷移計劃。我們的領地是坐落在非常高的懸崖峭壁上。這裡不要說是人,就連飛禽也難落。我們在這裡代代相傳,安居樂業,如今預想變遷。我想,人類並不是我們想象的那麼強盛。這不,我現在正在人們的領空上飛行。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危險。也許我母親變的過分敏感。

天色漸漸的變黑,週圍的一切消失在一片漆黑之中。飛了一整天,有一點兒累。我並沒有想落在有人的地方。黑夜裡為了不迷失方向,不休息是不行的。我已洞擦了西邊,北邊,及南邊。在這土地上,還沒有遇到,我們可以生存的一個好地方。也許我飛的有點兒太高。我心想,明天去東邊,飛抵一點。夜色,星星在我的上空閃爍。我心想,在這存滿美麗的世界上,如此恐懼的活著,是多麼的愚蠢。我漸漸地下降,落到了一棵樹上。明天,我將在什麼樣的風景中驚醒,是未知的。我過分的警惕,飛的太高,我還沒有遇到,一個使我滿意的地方。所以,明天我想改變方法,飛抵一些。

一個優美的聲音,把我從甜蜜的睡夢中驚醒。因為疲勞,我睡的那麼的甜蜜。一群鴿子在我的週圍飛翔。從它們的翅膀下傳來了動聽的聲音。我非常吃驚,那些鴿子和我長的一模一樣。一瞧,它們和我所夢見的鴿子也有點相似;再一瞧,又不太像。昨天飛了一整天,沒有吃東西,我的肚子非常餓。我想問一問他們,這裡是否有一個安全尋食的地方。他們突然改變了方向,開始朝著居民區之外的方向飛去。我也尾隨著他們。

「你們到哪裡去?」我問一個落伍的鴿子。

「到磨房去」

「你們到那裡幹嗎?」

「去尋鴿食」

「去尋你們所吃的東西嗎?」

它好像是遇到一個怪物似的狠狠地盯了一眼。

「原來你是野鴿子呀?」

「是的,我是從草莓灘來。」

我尾隨著鴿子們飛到了磨房。這裡還真有許多被覆蓋著的小麥,味道還真甜。我心想,這個地方還可以。連人的影子都見不到。我看到別的鴿子們安然無忌的模樣。我也開始放心大膽地填起我的肚子。外邊的世界,決不是像我母親所說的那樣存滿了危險。我放心地向我面前,一顆大粒麥子伸出脖子。突然,兇猛而來的一股力量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像箭一般突起,想把我的身軀躲向一邊;可是,未知的一股力量,以同樣的速度把我墜下來。我向四處撲打。鴿子們 『哄』的一聲起飛。最後我無力的倒下來。這和我夢見的那個景象,非常像似。我心想,是否是落到了人們的手中呢?可是,在這近處看不見任何人。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突然兩個人出現在我旁邊。哎,我是落到了人們的手中,我自言自語。然後,他們把套在我脖子上的夾子放鬆。

「是野鴿子…」其中一個年輕一點的說。

「抓緊,不要讓它飛了,把它的翅膀綁上。」他們一塊把我的翅膀綁上,然後抓著我的脖子,開始查看我的眼睛。

「喂,好品種,真是好福氣。」長者把我拿到手裡,看了又看。「這鴿子對我們絲毫沒有用,放了它吧。看,它噎把舌頭咬斷了。 遇到這種鴿子,沒有別的辦法,只好把它放了。一般來說,只有領鴿才這樣。」

「至少讓它卵一窩。」

「它是不會吃食,也不會喝水的,一直到死去,將與你對抗。」

年輕人說:「不能眼看著就把它放了?」

「隨你的便,不過多久,你會相信我的話。我也曾經抓住過這樣的鴿子。最初,我是舍不得把它放了。過了一個禮拜,它便死去了。」

「我一定會把它馴服。」他自信地說。

我心想,我決不會被你馴服,想辦法一定會逃回去。我對沒有牢記母親的話落到此地,而感到非常的羞愧。我從他手中掙力解脫出來,起飛,但是沒有飛多遠,猶如一塊石頭,『撲通』一聲掉下來。

「鬼東西,還好我把它的翅膀綁了,否則也不知,它會飛向哪裡?」

他把我裝進了袋狀物內,不知帶向何處。把我的翅膀綁的更緊,然後把我關進了鐵籠裡。鐵籠裡的幾個鴿子,一起擠向一個角落。

「看來,你是餓極了,不然,你是不會為了一顆麥粒,而在我的套夾裡掙扎。」說著,他向鐵籠裡撒了一把鴿食,並放了水。鴿子們一擁而上,吃起食來。這時我的憤恨達到了極點。如果可能,我就想,一頭撞死在鐵籠裡。然而,由于我的翅膀被綁的太緊,我一動也不能動。我勉強地抬起頭,看著頂頭的陽光。呵,離開家,還不到一天,我就落到了人們的手裡。唉,如果我母親見到這狀況,會怎麼想呢?我筋疲力盡地躺在地上。

我夢見了母親。她站在那蔚藍色的天空招喚著我。突然,我父親也出現在她旁邊。父親的身軀是如此魁梧,使我肅然起敬。它們好像是在叫我。只少,我好像是聽到了它們的呼喚。我朝著它們飛去。我越飛,它們離我越遠。我停飛,它們也停下。不斷地飛行,使我口幹舌燥。『媽媽,水,』我叫喊著,醒過來,那個人正在我面前說話。

「這個鴿子真固執,噎五天沒有吃任何東西。」

「我不是說過,喂它沒有用嗎?」說話的是,那天那個長者。

「如果它繼續這樣下會死去。不如把它,給我的孩子熬湯。」

「這能熬多少湯,也許你現在吃了它,會生病的。最好把它放了。眼看著,讓這麼好種的鴿子死去,真可惜。」

「當然,如果你把它放了,對我們也沒有任何好處。」

「反正,現在也沒有好處。」

「一開始就應該把它熬成湯。」

他整了整我向下垂吊著的翅膀,然後把我放下。尉藍色的空中,陽光照射著強烈的光芒。我凝聚著全身的力量,想朝著藍天飛去。可是,鴿籠的鐵絲網仍然阻擋著我的道路。幾天以來,我噎感到,不可能用自己的軀體撞開鐵籠。這時,我凝聚了一點力量,身體有點兒回復,便試著向鐵籠撲去。我想撞開鐵網,鐵籠是制作的如此堅實。可以說,這工藝凝聚著人類最高的知慧結晶。從裡面,可以看到外面所有的自由。

可是獲得自由,是絕對不可能。

鴿籠裡面的空氣和外面的空氣一樣,只是生活的形式不一樣。制作鐵籠的人們,簡直是鐵面黑心。我這小小生靈,為自由不懈而戰的勇氣絲毫也不能使他們感動。雖然他們非常清楚,我對他們一點用處也沒有,他們卻想奴役我的靈魂。他們想通過折磨一無所有的小小生命,而達到他們的目的。最卑鄙的是,他們把我逼到了,想死都死不了的地步。我從內心深處悲慘地吶喊:哎,自由的兇手,無情的人類,或讓我去死,或給我自由!

突然,我聞到了熟悉的氣味兒。我的軀體隨時振奮起來,「媽媽…」 我在興奮之餘抬起了頭。母親的眼神裡閃耀著緊張的光芒。它用一種悲憤地心理,望著我被拔掉的羽毛,垂下的嘴巴,以及柔的像爛氈子似的翅膀。

「母親,請願涼,我未能夠承擔你寄予的希望。我是決不配作你的兒子。」我像一個罪犯底低下了頭。我羞愧而又懊悔地祈求到,為什麼沒有在母親趕到之前,而死去呢。

「不,你做了,你能做到的一切。現在你應該把它結速。」

「可是母親,我變成了囚犯。我微弱無力到了,想死都死不了的地步。」

「這一切是顯而易見。我來,是為了讓你得到自由。」

「我現在並不想得到自由。我現在這個情況,是決不配做你的孩子。」

「我會給你帶來自由。你亦然是我勇敢的孩子。你決不該像奴隸一樣生存,而應該勇敢的死去。」她說著,把腹中的鴿食拿出來。「這是有毒的草莓,你吃了,便會從他們的奴役中解脫出來。而又可以保護我們群體的威信。你必須牢記,自由永遠是不可能祈求而得。為自由,必須要付出代價。過來,把你的嘴靠近一些。」

我最後一次盯著母親堅定的目光。她是那麼地放心,又是那麼地勇敢。我把殘存而又下垂的嘴巴向她伸去,這是我最有力的武器,它已變為自由之敵–鐵網的犧牲品。我的嘴是在啄著這無情之網時,殘缺成這樣。這有毒的草莓在我身上,變成自由的代言人。最後我為獲得自由的死亡之機會,而感到欣慰。我的靈魂,開始在一種解脫之中熊熊燃燒著。天空是那麼的晴朗,週圍是那麼的肅靜,世界仍然是那麼的美麗。聚集在角落裡的一群鴿子,在驚訝的看著我。

公元二零零四年三月二十四日寫于巴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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