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密檔案】抗日將領糜藕池被中共槍殺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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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人2011年1月7日訊】

糜藕池

糜藕池,別字濟民,1897年生,貴州畢節人。早年加入黔軍,1916年護國戰爭中隨蔡鍔入川。 1925年1月入黃埔陸軍軍官學校第二期學習。參加東征與北伐,任黃埔軍校第四期步兵一團三營三連排長,第五期入伍生總隊連長,第七期學員中隊長,第八期步兵第一總隊步兵二隊中校隊長,第九期步兵一團營長,第十期學生大隊長。 1930年起任中央教導第二師四團團附,第三師第九團副團長。 1935年任第八十五師第五0六團上校團長。 1937年忻口戰役後升任第二五五旅少將旅長。 1939年調第一戰區戰幹團任學生總隊長。不久任第九十四師中將副師長。其間曾入陸軍大學戰術訓練班受訓。 1941年至1945年任貴州軍管區編練處少將處長兼貴州省保安干部訓練班教育長。 1946年任首都警察廳西郊警察局簡任局長兼首都警察學校學生總隊長。 1947年11月27日陸軍晉任少將。 1948年秋返回貴州,任貞豐縣縣長。 1949年任川黔公署獨立第一師師長,不久率部起義。1951年7月在鎮反中被槍殺。八十年代被“平反”。

糜藕池之女糜崇斌憶父亲之死

1950年秋,一天,5歲的我和弟弟,正與樓下房東家的小男孩在客廳拌“姨媽媽”,這時父親走出房間,和往常一樣,要去參加新政府組織的“學習”。但他走過我們身邊時,竟停了下來,蹲下看我們玩。

“我當媽媽,小灰當爸爸,弟弟當娃娃,好不?”我正在分配“角色”。

“來,爸爸教你們一個玩法,也許更好玩呢!”忽然,父親慈祥地對我們說。

“更好玩?好嘛,你教!”我們說。

“你們呢,拿男娃娃當媽媽,女娃娃當爸爸,一定更好玩!”父親說。

“真的,好好玩嘔!”我們叫起來,“那小灰,你當媽媽,我當爸爸,弟弟,你小,還是當娃娃,好不?”我問兩個男孩。

“好!”••••

我們饒有興致地玩著,可父親沒有走,他蹲著看我們模仿爸爸、媽媽,笑得什麼似的。不一會,母親抱著半歲的小妹妹出來,催促父親,“藕池,你快點去,怕遲到。” 但父親沉迷在我們的遊戲中,悠閒地歪著頭欣賞,像沒有聽見母親叫喚。 “藕池••••”母親又喊一聲,這時,父親才警覺地立起身,說,“唉,一生少有時間在家••••今後餘生,定要在家,多陪娃娃!”父親說著,走下樓去,到科學路參加“學習”去了。

怪不得那段時間,父親總是放下手中的書,給我們講《西遊記》、《白蛇傳》等故事,將故事中的人物一一畫下,分給我們。可那天父親蹲著看我們“拌姨媽媽”,成了我心中的一尊雕塑,一輩子感動著我,因為就在那個晚上,我親愛的父親,永遠離開了他的兒女。

“媽媽,爸爸呢?”翌日一早不見父親,要去上小學的大哥問。 “昨晚有人來請他,說去閒坐,一夜沒回呢!”母親回答。到了晚上,父親仍舊沒有回來,母親這才將昨夜發生的事,告訴大哥。原來,昨晚10點過鐘,父親訪友歸來,拿著一包熱騰騰的包子,推門就喊,“祖英,拿包子去,明早娃娃過早。”但母親走來時,見父親身後站著一個頭戴鴨舌帽的生人,“啊,有客人,請進!”母親認為是父親的朋友。

“請問,你找誰?”父親一聽,轉過身問,見有人跟他上了樓,有些驚詫。

“啊,糜先生••••區長有請••••你沒關朝門,我跟著上來了。”來人說。

“區長找我?有何貴幹?”父親問。

“沒什麼事,區長請糜先生,去閒坐閒坐,想請教先生。”來人遞過公函。

父親看了公函,說,“那好吧,你稍等。”隨即轉向母親,“祖英,你把我的那包東西翻出來,讓我帶著。”

母親翻出一個布包,裡麵包著一個皮夾,遞給父親。皮夾裡,是抗日戰爭期間,父親所獲得的獎章、獎品等物,有忻口等戰事,衛立煌先生、蔣介石先生等人,授予他的金質獎章、懷錶、鋼筆等。

“祖英,你先睡下,我一會就來。”父親接過布包,對母親說,然後就與鴨舌帽走下樓去。 (有朋友後來對母親說,“藕池大錯,他帶去那包東西,回得來都回不來了!” )

一直不見父親踪影,幾經周折,母親才打聽到,父親是被暗捕,已進監獄。母親趕緊去找貴陽市第一任市長,秦天真,和副省長,周素園。秦先生是父親同鄉,搞“地下工作”被捕時,父親保釋他出獄;周素園先生是父親故舊。見到母親,秦市長誠懇地說,“糜先生以和平大義為重,放下武裝,他以獨立第一師師長的職務,參加西南綏靖區起義;來省城居住,又參加市政府組織的學習。應該不會被捕,恐有誤會,待我打聽清楚,一定讓糜先生盡快回家。”周素原先生也這樣說。

事態的進展,卻很可怕。 “事與願違啊!”不久,秦市長對母親說,“軍中不放人,說糜先生態度強硬,請他說降他的學生,曹紹華,他推說曹與他不和;請他帶兵攻打曹紹華,他說年事已高••••但在下面,他卻對朋友說,’我不能勸說我的學生,去背叛我的校長啊!我自己加入起義,已經背叛••••’說著還流淚。軍中說,他死心塌地效忠老蔣,拒絕與我們合作!’所以,很抱歉,實在無法••••”母親一聽,急了,趕快說,“秦市長,請您為糜藕池說說話,你知道,他就這脾氣,一輩子講忠孝節義。只是,他沒犯法,請省裡看重這一點,釋放他。”

秦市長答應再去說情。然而後來,告訴母親,上邊堅持不放人。母親見當過自己童年老師的秦夫人走了出來,便上前跪下,說,“請老師救救藕池!”秦夫人扶起母親,說,“糜二哥太反動了,我們無法可想。你還是回去,照顧娃娃。”而周素原副省長,更搖頭,無法。母親這時只好寫報告,遞到省政府,陳述丈夫並未觸犯國法,抗戰建有功勳,請無罪將他釋放。若他犯罪,請經法律廷審。然而,母親的報告如同父親身影,杳如黃鶴。

那段時間,母親一邊奔跑救人,一邊變賣舊衣度日,常拉著我同去公園路金沙坡舊貨市場,從布包裡拿出父親的一件舊西裝,極不情願地提在手裡變賣。人一買下,便接了錢回去買米買菜,交給前來幫忙帶弟妹的我的堂兄,然後轉身又出門,奔波找人。

這期間,父親的老上司,同在忻口戰役抗日的陳弦秋師長,見父親遭了難,妻兒生活無著,便暗暗送錢給母親。陳師長深諳父親為人,對母親說,“我知道,糜藕池一輩子’不喝兵血’、不搶老百姓,人又豪爽,總是幫助親友。他一生沒有什麼積蓄。”母親十分感激陳師長,說,“師長真是他的知己,他連房子都沒有一間,回到家鄉,住朋友房子。”而陳師長說的,父親“不喝兵血”,是指他帶兵,從不貪污士兵的生活軍費。

1952年,傳來噩耗,說“鎮壓反革命運動”,父親已於51年5月1日,被當作“歷史反革命分子”於予槍決。母親哭得昏厥,父親自青年投奔雲南護國軍,保衛辛亥共和國;中年英勇善戰抵抗外敵;而對同胞,卻懷著古有之情——如“三國”時代的豪義,救援不少共產黨人。然而最後,他自己,卻被信仰了外番“馬列主義”的共產黨同胞,視作不共戴天之敵,於予槍決。

母親只將噩耗告訴大哥。大哥捧著那幅從監獄輾轉送出的鉛筆劃大哭,不醒事的我們,也跟著哭泣,卻不知道,畫這張畫的父親,已經離開人間。那幅鉛筆劃,是父親在黑暗的光線中以心畫下的,托幾層人送到我們手裡。全畫佈滿漫天飛舞的大雪,一根老松被雪沉重壓倒,幼小的松鼠趴在它的身上,眼睛大而驚疑,蓬鬆的尾巴在身後高高聳起;而小松鼠的身後,有一枝昂昂綻放的梅花••••畫的背面,父親留下最後字跡:

“我心愛的寶貝們:爸爸就要出遠門了,好多年、好多年回不來呢!但你們要記住,一定努力學習,孝順媽媽,智、德雙佳,讓爸爸在遠方,為你們高興!堯兒,煩勞你了,幫助媽媽帶好弟妹;這幅畫,是爸爸為你和弟妹畫的。你看,小松鼠多可愛,它單純、無知,想知道一切••••

永遠愛你們!

爸爸

一九五0年十二月”

一封給媽媽的信:

“祖英,我對不起你,丟這麼多兒女給你! 你的性格我知道,善良、重情義。但請你聽話:你才35歲,這樣子年輕,務必改嫁,過新生活;也請你給娃娃,找一個好心的繼父!

永遠愛你!

你的夫君 九泉保佑你”

沒辦法維持生活,“反革命家屬”的母親,找不到工作。親戚勸母親:“娃娃以後都是國家下一代,何必跟著你餓飯?”母親終於忍痛,將兩個最小的妹妹送人。而那即使對我,也是怎樣不堪回首的往事!

小時候到蕭叔叔家玩,他女兒蕭妹帶我爬到塵埃瀰漫的頂樓,翻她父親留下的日記,給我看。我看見幾篇記著,“糜二哥救我出獄的經過”,敘述他妻子,何姨,1942年從四川趕來,父親讓母親招待她,住在我家,直到蕭叔叔出獄。

五五年,辛昌輔(一個父親在湖北遇到的孤兒,後來父親將他培養成人,讀了軍幹校,一直在父親身邊工作)找到母親,向母親說了他在貞豐看見父親被害的情況,以及他掩埋父親的事:“我站在群眾裡頭,看鬥爭教育長。問他:’你老實交代,貪污的錢哪裡去了?’教育長指著肚皮說,’在這裡!’我馬上明白教育長的意思。他一直在軍校任教官,七•七抗戰爆發上前線,從未當過父母官,最後奉命師長兼貞豐縣長,也是委託秘書王均,全權代理縣長職務。他指著肚皮說,’在這裡’,就是講,他除了吃飯沒有貪污。可那個時候天天鬥人,縣長、保長、甲長、鎮長、地主、富農••••凡有錢的,都拉出來鬥,不經司法審判,草草鬥完,就推到不遠處搶決。許多農民都參加鬥人,也跑去看搶殺。我跟在農民背後,聽有人指揮,’子彈磨薄,這一位,要腦袋開花,看不見面目!’我就看見磨子彈,磨好就架勢,開打教育長。只聽教育長說,’想不到,你們至今還是土匪!’槍就響了,他老人家的頭,就遭打開花,面目全非了。我難過得沒法看,死死記住教育長的裝束,半夜跑去背他的遺體,朝白天看好的隱蔽地方,背去,深挖一個坑,將他老人家埋了。我叩了幾個頭,趕快逃出貞豐。”

辛昌普說,“教育長太冤枉,一輩子不貪污,不收老百姓禮物,規定我們也這樣,他總是說,國家有難,發財就是犯罪。他窮一輩子,我們也跟著窮一輩子,可解放後,我們反成了’蔣匪幫’!教育長打日本、愛百姓,他哪裡是匪?”辛昌普的來訪,讓母親再次陷入悲痛。

80年代初,一位前輩,告訴已是市民革成員的我,說抗日戰爭時候,父親和陳師長的老上司,陳鐵軍長,多次在政協會議發言,“糜藕池抗戰功勳卓著,不給他落實政策實在說不過去!” 建議我去看望陳鐵軍長。當我和弟弟趕去他家,得知他生病住院,於是又趕去醫院,見到了滿懷滄桑的陳鐵軍長。

陳軍長見到我,十分興奮,拉著我的手,一字、一字地大聲說,“見到你們,我又想起你們的父親,糜藕池!他真是一個英勇善戰、熱情助人的人啦,他讓人喜歡,讓人信任••••”陳軍長講一些父親熱情幫人、緊急營救下屬的故事給我們聽。而我聽著,眼淚不斷地流。最後,陳鐵軍長要我放心,說他和陳弦秋師長,一定敦促有關方面,給父親“落實政策”。

一九八五年八月,抗日戰爭勝利四十週年,陳弦秋師長,給貴州省政協寫了提案,昌議,“為國民黨起義師長糜藕池起義後被鎮壓平反”(見附錄2)。

一九八七年三月,貴州貞豐(父親當年師部所在地)法院,來省城找到我,告訴我已給糜藕池平反,將一份“刑事改判書”交與我,要我簽字。可是“改判書”的以下內容,讓我不能接受:

“ ••••特改判如下:

一、撤消本院一九五一年度特刑字第99號刑事處分書對糜藕池的量刑判決。

二、對原判宣布沒收財產於予維持。

三、對糜藕池按起義人員對待。 ”

我申明:“這樣的改判書我不能接受,請問:

一、承認他是起義人員,又維持’沒收財產’原判,這是為什麼?

二、我的父親無房無地,一生從未置過不動產,所謂’原判決書’的’沒收財產’,對我家不起作用,儘管我們從未見過’判決書’。可是今天,你們的“改判書” “對原判宣布沒收財產於予維持”這條,是再此侮辱我父親,也辱沒你們自己——沒有誠意、不怕人恥笑。試問,我的父親倘若有財產,那也是他的權利和自由,誰也無權沒收,不是嗎?然而他被強權奪去生命,妻兒在飢餓線上掙扎。而挺到今天,最珍貴的,難道不是精神上的道歉?可你們卻為可憐的所謂財產,繼續凌辱被殺害的英魂,繼續欺負他的親人,這是為些什麼?試問,我能簽字,將這份“改判書”交給悲苦一生,現已七十多歲的母親,讓她再次接受你們的欺侮? ”

我拒絕簽字,複印了“改判書”,將原件退到“貴州省統戰部”,我面向統戰部長,重申了以上申明。他接過“改判書”,什麼也沒說。

一九八五年八月,“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山西省忻州市委員會”,出版了《忻口戰役親歷記》一書。後來我從其中,宋思一將軍寫的《陳鐵八十五師忻口抗戰見聞》(見附錄1)中,讀到有關父親糜藕池神勇善戰、不怕犧牲,奉命奪回被日寇佔領的陣地時,我才深深理解,為什麼陳鐵軍長和陳弦秋師長,那樣慷慨激昂,倡導為父親“落實政策”;那樣一回憶到我父親,就感情飽滿、激情四射。誠然,二位將軍的心願,最後被褻瀆、打折扣,可是我仍舊感激二位將軍,他們沒有忘記父親糜藕池的愛國壯舉,這就夠了。而我奔波致力於為父親“落實政策”,唯一目的,是想看到加害於他的人,今天已有誠意道歉。可是我的這一希望,在貴州省貞豐縣的“改正判決書”上失望,但我沒有悲傷,父親和千百萬國軍將士一樣,抗擊倭寇的愛國精神和熱血,早已永載史冊,怎麼會因別人的什麼態度,發生絲毫改變而遜色呢?

我早已安然下來,告戒九泉下的父親,你的民族愛國精神、自由民主思想,兒女定然忠心繼承。

2010年8月 抗日戰爭勝利六十週年寫

2010年12月完成

糜藕池之女 糜崇斌

滴滴血淚凝成字—刑場詩人糜藕池

(一)

沉沒神州事可傷

立身報國志豪強

而今未了生平願

不死沙場死殺場

(二)

唇齒滇黔與渝州

何堪同室動吳鉤(1)

諸君須報澄清志

處患頻臨事可憂

(三)

竹籬茅舍自安閒

詩酒生涯不羨仙

回首鄉關無限樂

魂歸風雨響簷前

(四)

錦裡愁雲暗淡風

滿葉秋霜盡愁容

今朝因有傷心淚

不平身兇平國兇

(五)

黃花崗畔眾男兒(2)

血染黃花無幾時

今日黃花仍吐艷

九泉共詠黃花詩

註解:

糜藕池(1893——1951)名克貺字賑民畢節人。入黃埔軍校三期畢業曾任國軍旅長,少將師長職。1949年任國民黨貴州貞豐縣長,同年底在普安率部起義投誠。

吳鉤:吳地(江蘇一帶)出產的刀,後泛指兵器,象征軍人的精神。把吳鉤看了,欄杆拍遍,無人會,登臨意。 —-《水龍吟 登建康賞心亭》辛棄疾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 ——李賀《南園十三首•其五》

黃花崗:黃花崗七十二烈士陵園位於廣州市區北面的白雲山南麓,面積16萬平方米,是為紀念孫中山先生領導的同盟會在廣州起義戰役中犧牲的烈士而建的。 1911年4月27日(農曆三月廿九日)孫中山領導下的同盟會為推翻清政府在廣州舉行武裝起義失敗,骨干會員犧牲百餘人。同盟會會員潘達微冒死收殮烈士遺骸72具,叢葬於紅花崗後將此地改名為“黃花崗”,黃花即菊花,象徵節烈。

“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何能臥床上在兒女子手中邪?”軍人當以死報國,死沙場,馬革裹屍還,是一種精神,因為死得其所。

據說糜藕池在滇軍任職,回貴州進行活動,被黔軍逮捕處以極刑,在臨死前口誦這幾首絕命詩,省長周西城憐憫其才志,將他釋放。從這幾首詩看來,糜藕池才情確實了得,週省長釋放他我想不單是因為才情,而是被那種軍人死不得其所的遺憾打動。

同室操戈,是一種傷心,更是一種絕望。大家不矛頭對外,反而窩裡鬥,不得不讓糜藕池發出“不死沙場死殺場”的痛苦。

五首詩一層一層的遞進,像一個空鏡頭,慢慢的慢慢的推進。將一個軍人,不,一個詩人的形象放大,是那麼的偉岸,那麼的挺拔。

詩人從自己死不得其所發端,揭露了那些只會把矛頭對著自己只會幹同室操戈的下作敵人。自己要是選擇“竹籬茅舍自安閒,詩酒生涯不羨仙”這樣的詩酒生活,也許也不會遭致這樣的命運和下場,但是他沒有這樣做,因為國家的命運未卜,作為軍人,職責是保家衛國,但如今這樣的下場,“滿秋霜盡愁容”不是對自己即將身首異處的悲恐,而是對自己這個國家的命運的悲恐。最後詩人用黃花來喻自己的高潔,縱死,也將彪炳史冊,流布後世。

要說就義詩,人最知者莫如夏明翰的,但夏詩少了內心的複雜糾結,有種口號式,缺少一種恢宏。讀這幾首詩,真是滴滴血淚凝成字。一腔熱血本應拋灑疆場,奈何奈何,卻凝成了這句句悲愴的文字。悲哉?幸哉?

儘管最後糜藕池在周省長的“憐憫”下逃過一劫,但他者血淚凝成的文字,卻為他塑造了一個偉岸的形象。這形象,是畢節這片土地孕育的,將留在所有畢節人的心裡。

附錄一: 陳鐵第八十五師忻口戰役見聞黑馬樂園

作者: 宋思一

——摘自《陳鐵第八十五師忻口戰役見聞》一書

抗日戰爭開始後,我任衛立煌總部的辦事處長兼交通部長,駐在太原擔任前後方運輸任務。在忻口戰爭開始時,陸軍大學的德國教官自動請求到太原視察,曾向閻錫山建議:忻口是敵主攻方面,娘子關之敵是牽制助攻部隊,要集中力量對付忻口之敵,若忻口取勝,娘子關之敵便不攻自退。北方敵人受挫,就不敢貿然發動南方攻勢,即可爭取時間以待整個國際形勢的變化。閻錫山為保衛山西,亦認定德國教官所說有理。

忻口戰役開始時,我軍的部署是:陳鐵的第八十五師位於最左翼,其順序是劉戡的第八十三師,李默庵的第十師,李仙洲的第二十一師,其次是郝夢齡軍、陳長捷軍、劉茂恩軍,由左向右順序排列。初接觸時,敵在左翼,使用十幾輛坦克和十多門大砲向陳鐵師猛犯,擬從左側突破我軍陣地,因此戰鬥異常猛烈。經過約一星期的肉搏戰,擊毀敵坦克多輛,雙方死亡枕籍,敵終未得逞。在中央地區,敵向郝夢齡軍陣地猛撲,終被其突破,郝夢齡陣亡。總部遂調陳鐵師歸陳長捷指揮,任務是要他們挽回戰局。陳鐵師經過左翼戰鬥後,僅餘兩個團。部隊到達後,即向陳長捷請示行動,當即指示陳鐵部為預備隊。陳鐵說:“總部給我的任務是挽回戰局,若當預備隊,是不能完成任務的。”陳長捷說:“你去接突破口的陣地。”陳鐵說:“你剛才說一個生力軍的師,在突破口只能防一天就不能再打了。我軍只剩半個師的兵力,最多也只能任一天的防禦,我不同意。”陳長捷發脾氣說:“要你當預備隊不同意,要你接突破口的防禦不同意,你要幹什麼?”陳鐵說:“我只有向突破口之敵進攻,恢復原陣地,才能挽回戰局,別無他法。”陳長捷說:“就照你的辦。”於是陳鐵即命糜藕池團拂曉向突破口之敵進攻,適敵為擴大突破口亦正攻擊前進,兩軍遂成為遭遇戰。經過激烈的白刃戰後,一下恢復了幾天來被敵奪去的原陣地。天明後,敵不斷反攻,均被退,敵連續反攻幾天均未得逞。第八十五師經過十天以上激烈戰鬥,傷亡很大,最後編成一個加強營,交給陳長捷作預備隊。後來衛立煌命陳鐵率第八十五師的殘餘幹部到茅津渡補充。

附錄二: 《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貴州省委員會委員提案》

提案人: 政協委員陳弦秋

案由: 為國民黨起義師長糜藕池起義後被鎮壓平反

时间: 一九八五年八月

理由: 原國民黨師長糜藕池於1949年貴州解放時,在興仁縣與潭本良、劉和鳴、程奎朗、蕭開訓、王伯勳、王景淵等將領一同起義,人證物證可鑑。但起義後未犯錯誤,被鎮壓了。聽說是因為在蘊釀起義中,他態度消極反動,起義後被鎮壓。查在未起義時,人的思想有先進落後、消極積極之分,這是很自然的。但既已起義,則應以既往不咎的原則來對待,才合乎黨的政策。當時被鎮壓,已是跡(注1)左,今因為落實政策,為他平反,實為必要。又糜藕池原乃黃埔軍校第三期畢業生命,卒業後曾任幾期軍校大隊長,有許多軍校將領是他的學生,為他平反,對於使台灣歸還祖國可起積極作用。再他在抗日戰爭中,曾任八十五師的旅長團長,在山西抗戰8 年軍功很多,尤以忻口之戰戰績顯著(當時我任八十五師師長),戰史上也有其名。為其平反,以示黨的偉大,有錯即糾。為此特請為他平反,請衡核。

又,1940年,共產黨員吳奎被貴州省政府逮捕關押黔靈山,經我托糜藕池營救而得釋出(注2),這應是件好事。

辦法: 為糜藕池平反,要慰其家屬,以激勵其子女努力服務

(注1:“跡”,恐為“極”字誤筆。)

(注2:1940年,正是抗日戰爭如火如荼之時。和任何國家一樣,在外敵入侵的危機時刻,國人須一致對外,不可有分裂國家、反對政府的行為存在。然而,陳師長託我父親營救的這位地下黨人,仍得到國民政府批准,於予釋放。這說明,國民政府以日寇為敵,對同胞許多時候很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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