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0年4月29日訊】捱過了南方幾個月的酷暑,天終於轉涼了。天氣預報說故鄉正是大雪紛飛,我將頭轉向窗外,不由得感歎,不逢故鄉的大雪,已經好多年了。
記憶中下雪的日子,總是溫暖的。下午我們會穿著厚厚的棉衣,頭臉包得只剩眼睛,一群人在雪地裏奔跑嘻鬧。我最喜歡找一片沒有腳印的雪地,用自己的雙腳作畫筆,在地面上踩出各種圖案。瘋跑一陣,地上的積雪厚起來了,我們便開始堆雪人,滾雪球,至於打雪仗,更是少不了的重頭戲。每個人臉上都紅撲撲的,每個人的心頭都熱乎乎的。雪地裏留下了我童年純真的夢,還有少年時美好的憧憬。
中學的時候,有一次正在考試,忽然聽到外面有人說“下雪了”,我匆匆答完題跑出去,容兒已經在外面等著我了。兩個傻女孩牽著手走到校外,嗅著風裏的清香踏雪尋梅。那天的風很大,雪也很大,我們找到那株梅花的時候,梅花已經開了。但是,並不是想像中熱烈的紅梅,它只不過是一株蠟梅,米粒大小的花朵,淡淡的土黃色。我和容兒失落地站在風裏,哀悼我們心中關於梅花的夢。我們曾無數次立在它乾枯的枝丫下,想像它開放時的美豔,而它卻始終靜靜地立在風中,定要等到雪花紛飛的時刻才肯綻放。我和容兒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卻想不到竟然是這種不起眼的梅花。那一刻我們幾乎後悔這段日子以來的期待,執蓍的等待卻只看到了這種並不美麗的花。其實人生有多少事都是如此,只是那時的我們,還遠遠不能領會而已。
那一年飄雪的時候,我邂逅了生命中無法忘記的他。皚皚白雪中我看到了他溫暖的眼睛,和同樣溫暖的笑容。他為我生了凍瘡的手塗上藥膏,然後捧在手心為我取暖,於是那個冬季再不覺得寒冷。曾經以為以後的冬季都不會再冷,可是冬去春來,萬物復蘇,我的愛情卻始終走不出寒冷的冬天。走過那個炎炎夏日,在秋葉飄零的時候,終於枯萎了。那個冬天,我一個人站在曾經的路口看雪,總是嗅到當年和容兒踏雪尋訪的那株臘梅花的清香。不知道多年以後,容兒是否尋到生命中豔麗馥郁的紅梅花?
後來我到了溫暖的南方,恆溫的空調房使人忘記季節的更替。每到冬來,北方傳來飄雪的消息,南方就會氣溫驟降,溫室裏待慣的人們便瑟索起來。但我總是覺得這裏的冬天比故鄉冷,雖然手上已經多年沒生凍瘡:或許因為氣溫驟升驟降,身體一時間難以適應而顯得無所適從;或許因為四面白牆的房間裏沒有一堆可以取暖的炭火;或許因為沒有親人在身邊噓寒問暖;或許什麼都不為。
昨夜臨睡,收到來自故鄉的消息,雪依然在下。我蜷縮在溫暖的被子裏,聽著窗外劇烈的風聲,淺淺入睡。睡夢中我在漫天紛飛的雪花中奔跑,散亂的長髮在風中飛揚。誰的夢,在這個冬天的夜裏凋謝,飄灑成天地間皚皚的雪花?醒時睫毛微潤,那不是淚,那是昨夜夢裏溶化的雪水。
一時間又想起踏雪尋梅的舊事,想起容兒,想起曾經的他;還有那年在風雪中反復吟唱的歌:你那裏下雪了嗎,面對寒冷你怕不怕……
選自:《黃花崗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