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開中國糧庫的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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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人2009年6月15日訊】在糧庫,有一句話,叫做“糧庫錢沒腰,看你撈不撈。”上至糧庫主任(編註:不可能到主任就“上至”了)、副主任,下至化驗員、保管員,甚至是乾活的臨時工,以及更夫,門衛,都有“發財致富”之道。

最好的撈錢時機,就是每年糧庫收糧的時候。糧庫內部從上至下,人人做好的準備,大家躍躍欲試。籌錢的籌錢,拉關系的拉關系。乾什麼?倒糧和拼縫。

所謂倒糧,就是你先從農戶手中以低於保護價的價格把糧食收上來,按糧庫的保護價把糧食賣給糧庫,從中掙取差價。有人可能要問,為什麼農戶要把糧賣給倒糧的人,直接送糧庫不是可以增加收入嗎?這你就不知道了。一個農戶,除非他和糧庫里的人認識,而且關系不錯,否則他直接送糧到糧庫,是賣不出一個好價錢的。因為糧車到了糧庫之後,要經過排隊、扦樣、化驗、檢斤、卸車等環節。哪一個環節都可以找借口剝你的皮,讓你得不償失。

糧庫內的經警和門衛負責農戶送糧車的排隊,他有讓哪一個車進和什麼時候進的權利。

有的糧庫比較大,一次門口可以允許放進去三、四台車。如果車特別多,農戶誰不想早些進去?如果你想早一點進去,你就得花一點錢給把門的經警或門衛,我們這里開始是一車五塊,現在已經漲到二十至三十了(也按車的大小收,看來還真“合理”)。糧庫一天收糧有時幾十車,多時達幾百車。幾天幾十天下來,收入亦很可觀。

糧車進庫後,要進行扦樣化驗,化驗的內容有劃定糧食的等級,水分含量,雜質多少等等。不同等級的糧食,有不同的價格。如果水分、雜質等超標,還要扣價,這稱為扣水和扣雜。因此糧庫中的化驗員,尤其是主化驗員,對送糧者來說,就具有很大的權力。

在糧庫,糧食化驗什麼等級,扣多少水分,扣多少雜質,有很多情況下化驗員要聽糧庫主任的。他叫你這車糧化多少,你就得化多少。如果不聽話,那麼你就會靠邊站。甚至下崗的就可能是你。一些個倒糧的,大多數是主任的親屬(主任不便出面倒糧,讓親屬出面),或是和主任關系不錯的人。而這些人,身份很雜,什麼行業都有。有工商的,稅務的,農業發展銀行的(你不讓他倒糧,他不給你貸款),甚至還有法院公安交警,社會上的“大哥”,一些農場的場長和下面的隊長。等等,不一而足。

每次收完糧後,糧庫主任都要把化驗室、地秤室、保管室、和財會室的一些人員召集在一起,而且這些人員還必須是“政治上可靠的人”。召集這些人乾什麼?做假票子。做假票子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把收購過來的糧食提高等級,比如把三等糧變為二等糧。另一種則純粹是所謂的“吃空額”,即從化驗室開始,開假票子,編造一些假名字做為送糧戶,當然其他的也是假的了,然後化驗員填假化驗單,地秤檢斤室填假稱重,保管員填假驗收,財會做假賬,形成造假一條龍。我們一般人員心里都很有怨言,因為這活很麻煩,而且我們小白人又得不著便宜,得便宜的只是少數人,但各庫皆是如此,形成潛規則,而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如此。

為什麼做假票子,原因很簡單,就是要多套取國家的糧款,多套取保管費。所以我們這里幾乎每個糧庫都不同程度地存在庫存不實問題。而且越是大糧庫問題越多。

你們可能會問,不是有上面的檢查嗎,難道他們就查不出來嗎?我可以坦率地告訴你們,每年糧食局都下來進行春檢和秋檢。檢查完了還要打分,搞評比。但那不過是形式主義,而且大家都熟知內幕,心照不宣。而且糧食局往上面報的數目也是摻了水分的,這樣層層摻水,我不知道最後的結果如何。

記得九八年春,有人在記者會上說了這樣一句話:“我可以坦率地告訴大家,中國就是三年顆粒不收,糧食也照樣夠吃。”可是當年南方洪水時,南方某糧庫竟無糧可調。在2000年,也曾經搞過一次全國性的糧食大普查。各地,各糧庫都組織人員到外地的糧庫去搞普查。說是為了避免弄虛作假。可實際效果如何,我不得而知。我只說一下我們這里的情況:外市的一個檢查團也上我們糧庫搞普查,進行所謂的“清倉查庫”,他們在這里呆了五六天,吃了五六天,而且每次吃飯去的地方還不一樣。有一個檢查團的成員是回民,弄得我們主任很是頭疼,因為吃飯時要找回民飯店。晚上還要唱卡拉OK,跳舞。真是活神仙啊!至於檢查,也搞,比如糧囤要量一下尺寸,糧食要化驗一下,賬本也要看,但那都不過是形式,表面文章。也能發現問題,但飯一吃,舞一跳,什麼問題都沒有了。我們庫也向外地派出了檢查人員,回來聽他們一說,也是那樣,甚至還出現了發現問題後,檢查團主動“協助”,清除問題的事,因為還要應付上級的復查。這些都他們親口說的。

2002年一次糧庫開會,主任念了兩份文件:一是外縣國儲庫因儲糧不夠數量,為迎接檢查,竟然大批地從別的糧庫調糧。二是某糧庫主任竟然做了許多摻假糧囤,(就是中間是糧,上下是雜物,他知道檢查時扦樣要扎糧囤中間)。宣讀完了,主任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都是內部人告的。

再來說一下收糧的事情,前面我說過,能往糧庫送糧(應該叫倒糧)的,有不少都不是一般人。這些人往里送糧,通常都能賣個好價。既使這些人送的糧質量再差,甚至豬都不吃,你也得收。所以不少倒糧的人都喜歡到下面收一些質量差卻價格很低的糧,這樣差價很大,因而掙錢也多。我們有一天私下里算了一筆賬,主任家那七八個帶掛的平頭柴車,拉那樣的次水稻一把就能掙個上萬,真令人眼紅啊!

我們糧庫主任的姑爺就專門收一些個“破爛糧”,為掩人耳目,白天送的是較好的糧,到了晚上,主任就找一些個“政治上可靠”的人,專門負責接收破爛糧,壞糧往好糧堆上一卸,再一進倉,就什麼也看不出來了,過了幾年,都變成了陳化糧,就更看不出來了。

晚上裝卸工都不太願意卸糧,一是比較累,更主要的是壞糧都在晚上來,卸起來不光氣味難聞,而且稻草,雜草,沙石多,很難打搓子。有幾次還出現了糧里的石頭塊進提升機時發生堵塞,造成提升機電機燒壞的事故。主任比較狡猾,給裝卸工打溜須,又是加工資,又是給他們晚上改善夥食,甚至默許他們對一些送糧車“卡油”。

一般的農戶,你要是庫里沒人,往里送糧根本買不上個好價錢。而且糧庫里的許多人都很黑,認錢不認人。你要是不給化驗員好處,明明是一等糧也會給你開成個三等。卸糧的時候,保管員和裝卸工也會千方百計地刁難你,比如說你的糧稻草很多了(其實一化驗是沒有超標)。或者裝卸工故意卸得很慢,總之是千方百計地逼你掏錢。有一個老頭,一條腿還瘸了,往我們糧庫送了一車糧,還是一個大拖拉機,只有幾噸的糧。他的糧在農場那邊初檢時,可能是沒給化驗員好處,一等糧就被開成了三等糧。而糧庫檢驗的規則是就低不就高,也就是人家開三等,你這里最多也只能給三等。我沒有辦法,只好照票子原樣開。

什麼人都能卡你,就連門衛和經警都能卡你,他有放行的權利,先讓誰進門後讓誰進門,他都有權利。在收糧期間,大糧庫的門衛和經警就是不倒糧,一天就指著這個卡油,也能對付幾百的,有的甚至對付個上千。

每次收糧時,主任都傳出口風,暗示我們在化驗時,若是農戶送糧,至少要降一個等級開化驗單。要適當地多扣水,多扣雜,只要不出太大問題就行。當然這只是對農戶而言。大多數的農戶沒有長什麼火眼金睛,他也不懂化驗,而且就算是明白也沒有辦法,各庫都這樣,往別的地方送也是一樣。

2002年開春的時候,一糧庫有一批陳化糧出賣,我們主任的兒子在那里當副主任,得知消息後,主任立刻組織了幾個“政治上可靠”的人晚上搞接收,結果,這批陳化糧被他家親屬以低價買下,又搖身一變,成為糧庫的保護價糧入庫,大賺了一筆。

前面我說過,一般的農戶往糧庫送糧,很難賣個好價錢。正因為這個原因,許多農戶就把糧賣給了糧販子或是糧庫的內部人。這些糧販子和糧庫的內部人再利用自己的關系,想辦法把這車糧賣個好價。一般一車可以賺個二三百的。如果是特殊人物,一車甚至可以掙個上千。有的糧庫,把這當成了一種變相的獎金,規定一般職工允許倒幾車,乾部可倒幾車等等。這幾車可以充分“優惠”。

每年收糧之前,不管是糧食局還是糧庫,都要大張旗鼓地開大會,搞宣傳,念文件。還要重申紀律,要求庫內職工不得參與倒糧。其實每人心里都明白,這不過是不得不搞的一種形式。這些做法,用小品的話來說是: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

為了防止收糧中出現的不正之風,上面也想了不少辦法,比如密碼化驗,化驗室還配置了監控探頭,化驗員異地化驗等,然而這些辦法在執行中要麼成了聾子的耳朵——擺設,比如攝像頭,化驗時,有些化驗員就故意把監控探頭扭到了一邊,避免自己的某些行為被外界所看見。密碼化驗只在來人檢查時作作樣了。平時是不用的。甚至攝像頭也不開。就算是執行了這些規定,在實際中也是變了味。比如你搞什麼密碼化驗,封閉化驗,雖然做到了化驗員和售糧者不見面,但他們還可以通過手機進行聯系。而進行化驗員異地化驗,化驗員又不願意太得罪人,並且不少化驗員和售糧者見幾次面之後即打成一片。結果還是所謂的狼狽為姦。

糧庫里的人給那些倒糧的人起了一個外號,叫糧耗子。

每年秋天收糧的時候,主任都要把他家的親戚叫到一起,“組團”倒糧。大家分工明確,主任的老婆和女兒、兒媳婦以及幾個本家親戚坐地收糧,姑爺送糧,兩個兒子則負責接糧。

主任在後台,他不會直接出面倒糧,但他是那些人的總指揮。他會暗示化驗員有那些人是需要照顧的,需要照顧到什麼程度。所以說化驗員並非像你們想像的化驗結果多少就給開多少。

如果你作為一個糧庫化驗員,不照他的意思做,那麼你就會受到"處理",要麼收糧化驗時讓你靠邊站,甚至收糧時找借口讓你回家呆著這樣的損主意他們也會想出來,這樣做是因為你礙事。如果是改制,那麼第一個下崗的,可能就是你。

一些個倒糧的家夥,都有後台撐腰,有的後台還很大,比如老子是農發行信貸科長,有的是局長家親屬,就連糧庫主任都得罪不起。所以他們往往都很橫。有的甚至直接提出要求:我這一車得讓我掙多少多少錢。碰上這樣的主有時糧庫也只得答應他們的要求。這正像有一個副主任說的,快趕上搶錢了。

我們糧庫只是一個科級單位,所以各辦公室也只是一個股級單位。不管是倒糧的還是農戶,售糧後都要在購銷股根據檢斤數和化驗單劃價,結算糧款。購銷的那幾個女人很黑,一般人,我說的是一般的農戶和一般的倒糧者,想要早點拿到款子,就得給她們遞紅包,也不是直接遞,而是她們直接從糧款中扣除紅包錢,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因為向來都是這樣,已經成規矩了。

我記得我們糧庫剛成立那一年,只收了八千五百多噸水稻和兩千多噸玉米,當收糧任務近尾聲時,主任讓我們做了三千多噸的假票子,當然編的是假名,當時是實在無可編的時候,我把我們家的親屬的名字全都編上去了。這樣總共加起來,我們在賬面上算是完成了秋糧收購任務。因為給的收購任務是一萬四千噸。可是第二年上省糧食局辦事時,偶然看到一個報表是關於我們本市糧庫的秋糧收購情況,看到的卻是我們糧庫完成了二萬噸的秋糧收購任務。這時我才明白是層層摻水了。

我們這里有一個大糧庫,庫內的檢斤員、經警和保管員等一些人和外面的糧耗子勾結,一車糧可以賣幾車的糧款。他們通常都是在晚上,挑送糧不多的時間,來一車糧過秤後,不卸糧,而是繞了回來又檢斤,多做幾次,事後他們再按批成分糧款。

我們單位的檢斤股長,看著是工作很兢兢業業的一個人,和他一起工作的是一個小姑娘,那個女孩不願意晚上上夜班,他就主動一個留下來工作大半夜。後來我們才知道他這是便於和一些糧耗子勾結搞鬼。他工作了三年,媳婦沒有工作,可是家里原來住的是平房卻變成了暖氣樓。

保管員按說應該是比較辛苦的工作。因為他在收糧時要負責現場接收,發現問題後要及時反映。在平時不收糧的時候,他還要負責原糧的保管,天天要檢測糧食的溫度,做記錄,還要負責給乾活的工人開工票。但實際上保管員並沒有那麼辛苦。他們平時三個五個聚在一堆打撲克、出去喝酒。手腳勤快的,三五天一測糧溫,比較懶的,一個星期也不會測一次。只要糧食不出大事就行。到要檢查的時候,他們就一份一份的填假的糧溫記錄。現在不少地方都應用了自動糧溫檢測,數據可以自動儲存在電腦里,這就使得他們平時更是閑得要命。他們平時還和乾活的工人隊長勾結在一起,多給開工票,然後幾個人分。

在收糧的時候,保管員是最積極的,因為他們借此可大撈一筆。大糧庫的保管員,有的家里都買了車,在外面還有買賣。我們這個糧庫是個小單位,可有兩個保管員在外包上了二奶。

糧庫的化驗員大多素質極差,不要說大學、大專畢業的很少,就連中專的都很少。有的人既使有文憑也都是摻“水”的。上省里學習時聽一個同行說他們的主任很霸道,有一次訓他們說我讓你們乾化驗員,你們就是化驗員,不然你們狗屁都不是。對化驗員的要求是必須得“聽話”,領導讓怎麼開化驗單就怎麼開,否則你會乾不長的。

糧庫里現有的化驗員素質差到什麼程度,我可以告訴你們,不是一般的差,而是相當的差!不少化驗員連初中的化學知識都不懂,甚至化學元素符號都背不下來。

以前的老化驗員,化驗技術比較高,玉米放在嘴里一咬,立刻就能說出水分多少,小麥放在手里一掂,就能估出容重是多少,和儀器測的相差很少。

筆者到糧庫之前,曾在好幾個單位的化驗室工作過。糧庫的化驗室是最簡陋的。在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糧庫的化驗室還搞化學檢驗,例如對糧食的蛋白質、脂肪等營養指標,以及一些有毒物質,如黃曲霉素、有機磷等進行檢驗。但現在大多數糧庫都不搞了。

現在糧庫對糧食的檢驗,基本上都是物理檢驗,而且大多是感官檢驗,所謂“看一看,聞一聞,摸一摸”而已。說句不好聽的話,如果送的糧食有毒的話,依靠糧庫那點技術,是根本檢驗不出來的。曾發生過農戶把拌藥的種子糧送來而當時沒有及時發現的事情。

別看這些化驗員在專業上狗屁不如,卻生財有道。倒糧和拼縫這套技術卻玩得極其熟練。倒糧我在前邊已經說了。所謂拼縫,就是從送糧的農戶手中或是其他倒糧者手里把糧接下來,再以一個較高的價格賣給糧庫,從中賺取差價。比如你送的糧我要了。你的糧本來是三等糧甚至是等外糧,我可以利用我是化驗員的優越條件把這車糧開成是二等糧,這樣不就有差價了嗎?

我不知道靠著倒糧和拼縫,糧庫主任一年能掙多少。但我知道一個化驗員靠收糧這短短的一個時期就可以掙幾萬,一個化驗室主任可以掙十幾萬,大糧庫甚至幾十萬。

糧庫里摟錢最多的毫無疑問是糧庫主任,而且是大主任。他有很多的生財之道。前面我說過,他可以組織他家的親屬倒糧掙錢。糧庫內還有很多的基建工程活,如水泥場地和糧倉建設,辦公室建設等等,包工頭要是攬到活,都要給他回扣才行。庫內職工逢年過節,都要借口上他家去“拜年”或“看望”,實則送禮送錢。

但這些都是小意思。真正能使主任發大財的,是“作賬面上的文章”,“發賬面上的大財”。具體方法有以下幾種:

一.就是我在前面說過的,做假票子,開假票證,套取國家儲糧保管費和補貼。

二.玩左手換右手游戲。具體說就是糧食還是那堆糧食,通過變造單據,一進一出,自買自賣,獲取差價款。

三.賣糧時高銷低報。比如糧庫的糧食是八毛錢一斤賣的,做賬時我寫成是七毛一斤賣的。

四.當市場上糧價高於收購價時私自賣糧,差價款不入賬,再設法收購一批糧補足庫存。

五.從別的糧庫低價買入陳化糧,再把它變成收購的保護價糧,或者乾脆導演自賣自買,把自己庫內的陳化糧變為當年收購的保護價糧,賺取差價款。

六.把漲庫(就是由於扣水扣雜多出來的糧食)糧食賣掉,差價款不入賬。

七.虛報、多報各種費用。

主任在進行以上的操作時,他需要和財會人員,尤其是主管會計配合。所以各單位會計,尤其是主管會計都很牛。主管會計,或者說是財務科長,其權力有時比一個副主任還大。他甚至可以當主任的家。因為主任所作的一切勾當,他都很清楚,而且還積極參與。

會計一般都準備兩本賬,一本是供本單位用的,另一本則是應付檢查的。有的會計私下里還有第三本賬,這本賬則是真實而又真實,秘密而又秘密的,主任是看不到的。

有人可能要問,現在都是用電腦,而且還和上面聯網,那麼還怎麼做弊?別忘了,電腦財會軟件是人做的,所謂有矛就有盾。我們化驗室在安裝開化驗票的軟件時,安裝人員就主動告訴我們怎麼樣做假。

主任對於財會科長一般是不敢得罪的。還要千方百計地討好、拉攏。九一年時,糧庫的財會科長從原崗位退下,轉到工會,工資給漲了一級,還給了五萬塊錢的所謂“封口費”,這在我們這里當時可是一筆不少的巨款。

後來換的一個主管會計在退休時,主任給了她二十五萬的封口費,還讓她在自己個人開的米廠里當會計,幾天才去一次。有時單位臨近大的檢查時,還要把她請過來當“指導”

由於這些會計有著豐富的造假“經驗”,而且還有廣泛的人脈關系,所以即使是面臨改制下崗,他們也會很容易地找到工作。不少糧庫的財會科長,不管主任怎麼換,都能穩坐交椅。

和主任一起狼狽為姦的不光有糧庫的財會人員,還有一些和主任有利益關系的其他單位財會人員,比如糧食局的,農發行的,甚至還有工商、稅務的。他們有的在檢查之前通風報信,給出主意應付檢查,在檢查時幫助掩蓋問題。富錦九0糧庫出事後,農發行就跑了好幾個人。我的一個在校時學財會的同學也跑了。

農發行里的一些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實際是發行的內鬼,和糧庫勾結在一起,採取“空空妙手”的高級手法,套取國家的大量資金,再設法變為私有。我們這里有幾個農發行的人在海南三亞買了房子,到放七天假的時候,就一起去那里度假旅游。

糧庫主任還可以分為老版型和新版型的兩種。老版型的主任多是年紀很大,地方很偏僻,沒見過什麼太大的世面,出身也很低微,只會搞點小打小鬧,倒點糧,鑽點小空子,甚至變著法子克扣職工的工資,晚開職工工資以賺那幾個利息錢。我們糧庫原來的那個主任就是這樣。這樣的主任還喜歡吃獨食,自己還覺得很聰明,其實下面人恨透了他,就連幾個副主任都對他私下里有怨言。不過這樣的主任現在一般都退休了。

現在糧庫的主任都是些新版型的,年紀輕,有文化,最主要的是膽子大,大把地花錢,當然也大把地摟錢。什麼事都敢乾,什麼錢都敢摟,著實地生猛。不過說句實在話,這樣的主任往往對下面的職工卻非常好,這並不是什麼仁慈,因為人家看不上那點小錢。比如某縣的一個糧庫主任在糧食改制時,庫內職工沒有一個下崗的,而且他還說:“你們放心,有我吃的,就有你們吃的”。後來他就出名了,而且由於擴大了經營範圍,企業越搞越大,但他最後越走越歪,最後跑了。他跑了之後,還有不少職工非常“懷念”他。對於有些新版型的主任來說,十幾萬,幾十萬在他眼里那都是小錢,我上面所說的那些撈錢手法他都嫌太陳舊了,太慢了。他們有的和銀行內部的一部分人勾結,玩“空空妙手”。甚至還有的比銀行都厲害,直接上省里和更高的地方活動,套取更多的國家撥款,來玩這種錢的高級游戲。

這種人還有一套“理論”,即所謂的撈錢越多,越沒事。我記得有一個挺有文化的糧庫主任喝醉酒之後向我們傳授“心得”,說:“以色列人有一句話,叫做你欠銀行一千塊錢,銀行控制著你。你要是欠銀行一千萬,你就控制了銀行。摳摳搜搜地弄個三四十萬,不好乾啥,一年連送禮都不夠。最後紀委一查,沒人保你,結果你就得完蛋。你要是摟個二百來萬,就是拿出來一百萬送禮,那你還剩一百萬呢。就算出事時候,也肯定有人幫你,而且是主動地幫你。因為他們要是不幫你他們也得完了。所以最後就沒事了。”

不少主任生活糜爛,我的一個同學在外地某糧庫作大主任,包了兩個二奶。其中一個二奶還替他生了一個女兒,另一個是他的小姨子。他的妻子對他的事不聞不問。退休的糧食局長的外甥在某縣一個專儲庫當副主任,竟然把一個初中女生的肚子弄大了,後來還是花錢擺平的。聽說他很喜歡玩十二三歲的小女孩。我所在的糧庫有一個女孩,很年輕,竟和外地一個糧庫主任兼副局長傍上了。去年同學聚會時,有一個同學說他們那里的一個主任把人家母女倆都包下了。我們糧庫原來的主任就算是比較老版的,老婆也厲害,不敢太出格,可也和本庫一個女人暗渡陳倉好幾年了。

不少糧庫主任由於地位的關系,心腸很硬,毫無憐憫之心。記得有一年我們市煤礦退休工人由於幾個月不開支,集體到市委反映問題。那里人聚了一天,到了下午五點多也沒有散。市委領導為了體現出關愛之心,還派人派車給那些人送面包、火腿腸、礦泉水。一個副市長口乾舌燥地解釋了很長時間,到下班也沒有走。現場也有不少警察,但據說接到局長話說:“這些老家夥,乾了一輩子,也夠苦的了,你們想辦法維護好秩序,不準打罵他們,誰要是整出了大事,我要扒他的警服。”我們下班的通勤車經過那里,因為小車檢修,大主任和一個副主任也坐在通勤車里,車子暫時過不去,大主任看到那種場面,罵道:“都是些個窮鬼,沒能耐的東西,沒錢不會自個掙嗎?”副主任隨即接口說:“刁民哪,有啥他媽不敢動,一個一個抓起來,誰他媽不服就猛揍,你看他們下把還敢鬧事不?”他倆就忘了他們原來也都是窮鬼。

在沒有改制之前,糧庫里副主任很多。我們這個小糧庫到改制之前竟然有一個大主任、五個副主任。副主任有的有一些實權,有的由於不管錢管物,沒有實權,這樣的副主任都不如一個股長或科長。當然了,不管是什麼副主任,還是比我們小白人強。比如說副主任倒糧,只要不過分,主任對他還是有所照顧的。有的副主任實在是撈不到什麼油水,主任為了平衡各方面關系,想辦法送他些錢,不是直接的送,而是間接的。比如在牌桌上故意輸給他一些錢,或者讓他出差,實則是旅游,回來多報一些費用,如此等等。

大主任和副主任,不少是面上一團和氣,實則矛盾重重。主要還是涉及到利益分贓不均的問題。但一般的主任是不會和副主任鬧僵的。但也有例外。我們就曾看到有一次過年前全庫聚餐時,一個副主任和大主任吵了起來,把酒潑向大主任。

這些副主任當中還有不少是糧庫主任的兒子。不是本糧庫主任的,而是別的糧庫的。這樣做是為了避免別人閑話。所以他們才想出了這麼個相互提拔對方兒子當副主任的方法。當然這樣做上上下下是花了不少錢才做的。

逢年過節的,糧庫里的人要向大主任等人進貢,像一個三孫子似的。其實這些個主任、副主任也要向上進貢,表現得更是奴顏婢膝。一個局長的外甥在和我們喝酒地說了我們主任上局長那里的醜態。

有一個副主任,原來就是個開車的。後來由於會溜須拍馬,會出一些餿主意,深得大主任賞識,被提拔為副主任。這人可以說是典型的小人標本。他會當著我們的面敘說大主任的一些密聞軼事,回頭也會把我們和他說的話,做的事匯報給大主任,他得意的人,會被說得錦上添花。不得意的,會添油加醋,讓你聲名掃地。他還在職工中弄了一兩個“卧底”,甚至某人下班回家和誰去吃飯,第二天都有可能被匯報給他。庫里的普通職工對他是又恨又怕。他和你說話的時候,那話說得可甜了,叫你甚至深受感動,但回頭上大主任那只需一兩句話就有可能讓你完蛋。真是陰險啊!用“口蜜腹劍”來形容他真是太恰當了!

不過這種人就這麼點本事,太大的本事還真沒有,不過是狐假虎威而已。等到大主任下去,換上新主任上來後,他就失寵了,於是誰也就不理他了。他自己在庫里就感覺是“灰溜溜”的。

這些副主任各管一攤活。有的負責儲運和化驗,有的負責保衛,有的管糧庫內的米廠,有的負責基建。副主任多的時候,甚至有的副主任只管食堂,有的只管一兩個司機的車隊。但大主任是會把財會這把大印緊緊抓在手里,不容許別人染指。

糧食改制之後,糧庫不再需要那麼多人了。所以這些副主任各想辦法,各尋出路。年紀大的設法先辦退休,再乾點什麼。年紀輕的有的單獨出來乾一些事業,少數留在了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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