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09年3月10日訊】幸福车站很近,离带広空港仅五分钟车程;幸福车站很遥远,我从台北上空花了将近半天的飞行时间,横跨上千海浬的路程,来到北海道东北边,只为寻找一座已然停驶了二十年,名叫幸福的废弃车站。
迷醉在幸福的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听到幸福车站这个名字,我的心弦便像着魔似的颤动起来,整个人仿佛跌落到模糊不明的憧憬里,以不太相称的亢奋情绪,形成一股莫大的愉悦快意,喃喃自喜的有如飞蛾在灯火四周萦绕不去一样,心潮充满不可理解的起伏变化。
不管怎样,我在莫名兴奋的驱使下,常常会像个无知的孩童那样,蓄意背叛起作为一个成年人该有的矜持,把追寻幸福车站这种旅行中的一个小景点,当成重点,惊奇得目瞪口呆。
我不想让旅行中可能产生的幻觉惊醒过来,到底幸福车站有多美?一座木造的小车站,到底会为我带来怎样哗然的喜悦?
说不出口,大老远从台湾跑到带広来,究竟我要寻找的是虚无的幸福车站,还是美的幸福感动?
毋宁说,我是迷醉在幸福的门口,一心想从虚无的感动中,探测幸福的滋味为何?
可当我经过风声寂静的几株黑松林间,见到坐落在平原中的幸福车站时,我的心徐徐冷却下来,那座仅用几块木板打造成的小木屋,被几棵松树包围着,一动也不动的矗立在一条窄轨道旁边,像是酣睡多年般沉湎在那里,走近时,发现小木屋连前后门都没有,只见屋内、屋外的墙上被游客贴满层层叠叠的祈福字条。
近身探看那些祈福的小字条上面,尽写些祈愿幸福的祝祷字句。
幸福是什么
黄昏时刻的车站,在昏黄的微光下仍可看出用来当成墙壁的木板,鲜明的岁月痕迹。建于1929年的幸福车站,被解体后的大门口沉寂而黝黑,右侧屋顶上头的一盏路灯微微亮着,我想像着自己正悄悄推动木门,紧锁在门边的铁闩忽然发出哐当声响,门开了,幸福的门开了。
幸福近在咫尺,幸福就在身边。
这一座看起来丝毫不起眼的木造车站,何来幸福可言?
也许是一开始因为喜极的等待,也许更是因为对想像的美忽然绝望起来,我的意识不断牵引出难以辨识的混淆不清,隐约流露出黯然神情。
幸福是什么?幸福到底长成何种模样?幸福有形状可以触摸吗?
我的疑惑使我禁不住内心的困顿,就像千里迢迢来到北海道,说是为了寻找旅行的幸福,说是为了到幸福车站感受幸福的滋味,幸福却一直保持缄默的隐藏起来,不愿出现在车站和我之间,出现在旅行和我之间。
即使幸福和饮食人生多么类似,只要想得到,伸手便能获得,我却惟恐幸福会静悄悄的从身边溜走,就像我害怕美好的事物会在无端之间消失无踪那样,感到颓丧至极。
谛听幸福的动静
站在幸福车站旁,我竖起耳朵凝神谛听幸福的动静,但并没听见关于幸福的任何声音到来。
整座幸福车站始终悄然无声,就连从悬挂着幸福钟的木柱底下走过的母女,还有一对脸带笑意的年轻情侣,都不为来到这个新兴的旅游景点而发出惊异的赞叹声,只默默彼此牵紧手,快活似的走着,不管往什么方向,不管去什么地方?两人脸上的笑意始终不曾停歇过。
这一对情侣有模有样的站在钟塔下,联手拉起绳索,敲响四脚木柱上被称为幸福钟的幸福之声,象征庇佑永远幸福。
幸福钟响,我忽然惊觉那轻轻碰触的声音,像是正要把沉睡中的幸福唤醒一样,而幸福却不觉麻烦,喜孜孜的伸出慵懒的双手,轻易的就把幸福送到那一对情侣身上。
幸福有如梦,却也好像真实一般的站在每个不明显角落,等候召唤。
幸福何来美或丑,这时被黄昏落日映照出一片金黄霞光的幸福车站,依旧沉静得像一帧看来无忧无虑、淡然处之的浮世绘,不言不语的安享眼前一切。
难以忘怀的幸福片段
北海道的幸福车站终于到了,幸福像是住在这里,我搭乘一路摇晃不已的华信航空,到带広空港不远处的幸福车站拜访幸福。
幸福车站如此遥远,寻觅旅行中的幸福却这么贴近,就在眼前,就在不声不响的身边,我却和这世界上大部分的人一样,花费许多时间和精神,浪迹天涯的四处寻找幸福。
怪就怪在这里,越是接近旅行的幸福,我的感触越是混乱,看我暗自把一座毫不不起眼的木造旧房子,以美丑相比拟,却无损于幸福车站给人们带来的幸福喜悦;如果我对美的看法一直保持这种两极态度,相信我的人生就会在这种充满变动不已的虚实里一再混乱下去。
幸福车站委实是一座象征意义大过实质的历史形迹,陈旧而实在的幸福感动,把我从美的地狱边缘拯救起来;不再迷恋虚无的美,相信有朝一日我必定会有足够的勇气去支配我对于美的态度,并且不允许美来干扰我对幸福的界定。
是啊!就算幸福车站如此遥远,就算幸福车站的火车不再行驶,就算幸福不知道要演奏到第几乐章才有快乐的成分,我也愿意花220日币买一张从幸福駅通往爱国駅的车票,寻找被自己遗忘的爱の国度。
我伸出手来,敞开心房,幸福车站的门开了。
--摘自 华成图书《开往北海道的幸福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