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長青:奧巴馬的不祥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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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美國總統大選已被不少人認為是最出格、最熱鬧的總統大選。這場「黑人、老人、女人」主導的選戰,本來由於希拉里在黨內敗選退出而少了一些刺激,但又因為麥凱恩出乎所有人預料地選了阿拉斯加女州長佩林做搭檔,於是這場「黑人、老人、女人」的格鬥將繼續上演,並更富戲劇性。

奧巴馬作為第一屆國會參議員的新手,竟在左派媒體的偏愛和全力做拉拉隊哄抬下,異軍突起,擊敗了呼聲很高、曾一度志在必得的前第一夫人希拉里。但競選活動轟轟烈烈、幾乎成為全球明星的奧巴馬,現在的氣勢則已經露出虎頭蛇尾的跡象,和對手麥凱恩的民調比分不僅拉近,有時甚至被超過。這對他要創造美國歷史,做第一個黑人總統的雄心似乎是不祥之兆。這種「不祥」起碼表現在三個方面:

第一個是希拉里「喧賓奪主」,分散選票。

在民主黨的提名大會上,希拉里一出場,就帶來全場經久不息的掌聲和歡呼聲,簡直像她是總統提名人,顯示雖黨內敗選,卻仍然魅力十足,基本盤不僅仍在,更因被極左派媒體不公正對待而得到很多同情票。希拉里的23分演講,情理並茂,口才一流,再加上渾厚的嗓音、得體的手勢等,把現場萬名支持者的情緒調動得如醉如痴,近乎瘋癲,很多人都熱淚盈眶。

一些希拉里支持者事後對記者說,這更證明了希拉里的能力、水平都超過奧巴馬。言外之意,民主黨提名奧巴馬是個「錯誤」。更有一些希拉里的支持者,公開說她們會把票投給麥凱恩,以發洩對這種「不公」的不滿。

雖然希拉里在演講中毫不含糊地力挺奧巴馬,因為現實政治,她必須這麼做,但有幾個人真正相信呢?《華盛頓郵報》女專欄作家阿普爾鮑姆(Anne Applebaum)就此寫的專欄題目就是「希拉里能說服希拉里自己嗎?」指出「她的講話調子,不給人一種她自己真的相信的感覺。她的表演,很像是那種日本歌舞伎,小心地擺出樣子好拍電視。雖然那樣子很真誠。」

《華爾街日報》專欄作家方德(John Fund)則認為,這是希拉里政治生涯中最為出色的演講。那些希拉里支持者的感覺,讓人想到提名了福特、而里根落選的1976年共和黨代表大會,以及提名了卡特、而愛德華·肯尼迪落選的1980年民主黨代表大會。里根和肯尼迪,在各自黨代會上都發表了令全場歡聲雷動的精彩演講,在場的黨代表,當時就有「我們選錯了人」的感覺。後來結果也證實如此,福特總統非常平庸;里根四年後當選總統,被左右派都認為是美國的偉大總統之一。卡特則成為美國歷史上最愚蠢的總統,政績一塌糊塗,當了一屆就大敗而去。

而在希拉里的支持者有動搖之際,共和黨又見縫插針,選擇了一位同樣是女強人的阿拉斯加州長佩林做副總統候選人。佩林在第一次公開亮相演講,就向女性選民喊話,呼籲她們支持希拉里沒有完成的女性從政的「偉大歷史」。希拉里的1800萬選票,最後到底有多少會投給奧巴馬,實在無法不令民主黨忐忑不安。

第二是奧巴馬選擇了一個平庸的副手。

拜登雖然已做過多年聯邦參議員,並擔任參院外交委員會主席,外交資歷很深,但卻是個典型的平庸之輩。近年由於寫國際評論,我相當留心拜登的一些講話,一個強烈的印象是,他的基本思路,仍在二戰時的英國首相張伯倫的綏靖框架之內,對什麼是邪惡,怎麼對付邪惡等,近乎一竅不通,是一個糊塗透頂的老政客。

智庫「美國企業研究所」學者魯賓(Michael Rubin)在《華爾街日報》發表的「拜登面對伊朗膽怯」一中也指出,早在1997年,當伊朗總統假惺惺提出要進行「文明對話」時,拜登好像如獲至寶,馬上呼應說,美國應該和伊朗「交往」(engagement)。第二年,拜登就對捷克外長說,最好停止「自由歐洲電台」對伊朗的廣播,這樣才有利於對話。 2002年,在布什總統宣佈伊朗是「邪惡軸心」之後,拜登竟然去「美國伊朗協會」參加晚宴並演講。這個協會是石油公司背後支持的,目的是解除對伊朗的經濟制裁。拜登在演講時,竟天真地呼籲伊朗總統把對抗西方的姿態放軟一點,這樣「我們就可以考慮結束經濟制裁,向你們出口科技」。

在美國參議院表決把伊朗「革命衛隊」列入恐怖組織時,拜登是22名反對的議員之一。事後拜登說,之所以反對,是「因為我不信任這屆(美國)政府」。拜登不信任美國的民選總統,卻堅持和伊朗的獨裁者「交往、對話」。因此他得到德黑蘭的讚美。2007年12月,伊朗最高精神領袖卡沙尼在清真寺官方儀式上說,「那個美國議員(拜登)說得很對,以色列連個黎巴嫩的真主黨都壓不住,美國怎麼可能面對有七千萬人口的國家(伊朗)?這是真主的保佑,在美國議員的心中植入了這樣的想法,並迫使他做出這樣的坦白。」下面穆斯林的迴響是一片喊叫「打倒美國!」

僅以拜登對伊朗問題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他根本不懂獨裁者,奧巴馬選他做副手,要利用他的「國際事務的經驗」,恐怕對選舉不會有任何加分。

拜登面對台海問題,也同樣缺乏判斷能力。上次美國總統大選,民主黨的總統候選人是反越戰、反對強大國防、反對減稅出名的老牌參議員克里(凱瑞)。他的台海政策竟然是(寫入民主黨黨綱)要採用「一國兩制」的香港模式解決台灣問題。等於把台灣像香港那樣拱手交給共產黨。而克里的首席國際事務顧問,就是這位拜登元老。

二千年時的美國政治對台灣非常有利,在眾議院以342對70票壓倒性通過了能阻止中共對台動武的《台灣安全加強法案》。但隨後卻因在參議院遭到拜登的強烈反對而胎死腹中(無法付諸表決),拜登當時是參院外委會中最資深的民主黨籍委員。

只從對專制伊朗、共產中國、民主台灣的不同態度,就可清楚看出,這位所謂精通國際事務的議員,其實根本是個國際不通。因此奧巴馬選他當副手之後,選舉聲勢幾乎沒有任何改變;大概美國選民也發覺這個拜登,根本不懂拉登。

第三,奧巴馬的格瓦拉式革命者激情演出,光環漸失。

奧巴馬擅長在群眾集會講話,尤其善於說一些能夠蒙普通人的「大詞」,什麼「歷史」 「變革」「希望」等等,有一種列寧式的煽動力。而且他總是強調貧富差距、階級分野等,美國《標準週刊》主編克瑞斯托夫(William Kristol)撰文「奧巴馬和馬克思」,指出「兩馬」的相似性;奧巴馬像是「黑皮膚的馬克思」。而在事先被轟轟烈烈渲染造勢的民主黨提名大會之後,連支持他的左派媒體都開始發現,他說來說去,就是那些大話,沒有任何具體的計劃,更缺乏實現計劃的辦法。例如他在民主黨提名大會上的壓軸演講,竟誇口只要他當總統,十年之內美國就可以結束依賴外國石油。但他是最反對開採美國本土石油的左派議員之一,那麼本土不能開採,靠什麼結束依賴外部石油?而且一屆總統只是四年,最多只能當兩屆八年,他憑什麼說「如果我當總統,在十年之內」?因此連支持民主黨的左翼《華盛頓郵報》就此發的社論,題目都是「老調重彈」,指出他的「十年說」簡直是信口開河。

不管寫社論、寫專欄的人怎麼看,他的激情演說,畢竟能夠矇住不少普通民眾。但奧巴馬是個奇怪的演說家,雖然在群眾大會上可以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但一到兩人辯論或台上台下對談場合,他立刻無法適應,不僅缺乏自信,還經常結巴。曾寫出《標竿人生》(The Purpose Driven Life)等暢銷書的美國知名福音派牧師沃倫(Rick Warren)在八月中旬邀請兩黨總統候選人做了一場別開生面的電視直播對談會,向兩人提出完全一樣的問題,先是和奧巴馬對談(麥凱恩被安排在另外一個沒有電視等任何信息來源的房間,因而無法知道他們對談的內容和問題),然後和麥凱恩對談。面對提問,奧巴馬立刻暴露了自己的弱點,而對尖銳的提問,或需要明確表態的問題,他不是躲閃,就是繞來繞去,顧左右而言他。不僅完全沒有了他在造勢大會上的那種自信和激情,甚至連個普通民眾回答問題的機智和果敢能力都沒有了,顯得相當平庸,還有點要討好主持人和台下聽眾的小狡猾。而輪到麥凱恩,這位一向被視為演說能力遠不如奧巴馬的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則相當自信自如,對答如流。對任何棘手的問題,都毫不含糊,更不迴避。例如當牧師問道,教會做了大量幫助社會,幫助窮人的事情,那麼政府是不是應該向教會提供補助時,雖然台下幾乎全都是基督徒,但他一秒鐘都沒有猶豫、斬釘截鐵地回答說,「不可以」。

「完全的陌生者」

看到奧巴馬和麥凱恩的這第一場變相的一對一場面,人們才開始明白,為什麼麥凱恩多次提出和奧巴馬在全美國的小城鎮進行現場辯論,奧巴馬一直拒絕。因為他知道在這樣具體談政策的場合,他不是麥凱恩的對手;他擅長的是在造勢大會上做大而化之的漫天許諾、什麼創造歷史的大詞渲染等。但總統大選到最後關頭,歷來都有候選人對辯的電視直播節目,到時候奧巴馬的列寧式的大會激情演出,很可能就不靈了。

除了這些之外,最大的不祥之兆,是奧巴馬本人缺乏做總統的資格。他當聯邦參議員還不到一屆,在四年前,在全美國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名字。他沒有任何可以說服美國民眾的政績。民主黨的前兩任總統,卡特做過四年的喬治亞州州長,以改革派出名而當了總統。柯林頓做過十二年的阿肯色州長,更有一堆可炫耀的地方政績。而奧巴馬只有四年的參議員投票記錄,而這個記錄,又是他最不願意拿出來的,因為全都是極左的記錄。例如,在過去三年間,他就有90次投票主張增稅。而他在提名大會上演講卻許諾減稅,成為自我諷刺。他的所有投票記錄,沒有一次是超越黨派的,可他演講許諾說,要超越兩黨,做「全民總統」,又是一個自我諷刺。所以《華盛頓郵報》專欄作家克瑞漢默(Charles Krauthammer )在民主黨大會結束次日寫的專欄,標題就把奧巴馬稱為「完全的陌生者」(The Perfect Stranger)。美國人會選一個「陌生者」做總統嗎?五十天之後就見分曉。

——原載台灣《看》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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