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詠梅:一個民族英雄神話的破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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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已近神化的中國飛人臨戰而退,他背向全場愕然的觀眾垂頭喪氣離去,留下一連串問號。一個中國民族英雄的神話也就此破滅。

八月十八日十三億中國人田徑奪金的唯一希望劉翔步入北京奧館鳥巢,九萬觀眾山呼海潚地歡呼,預期著一場「激動人心」的大賽高潮,但結果卻是戲劇性的反高潮,這位已近神化的中國飛人臨戰而退,他背向全場愕然的觀眾垂頭喪氣離去,留下一連串問號。一個中國民族英雄的神話也就此破滅。

中共封口定調阻止控掘內幕

在王儲習近平向劉翔發慰電後,中宣部向媒體定下調子,不要猜測劉翔為何退賽,要肯定劉翔退賽也是英雄。顯然是為了「國家利益」和「國家形象」,要將劉翔罷賽對國人情緒造成的衝擊降到最低程度。並阻止媒體扒糞、挖掘出不為人知的內幕。就此中媒體表示同情和理解,並祝賀他早日康健再「為國爭光」。

但是因為中共官方一貫弄虛作假,這次北京奧運假貨騙局太多已鬧出不少國際醜聞,中國民間對劉翔及其教練與中共體育當局的說詞並不相信,既然連一個小女孩的樣貌都攸關「國家利益」必須造假,中國體壇巨星劉翔的賽與不賽怎麼可以聽其自然呢?何況除至高無上的國家利益,還牽涉到巨大的商業利益。報導稱,自劉翔雅典奧運奪金,後又破世界紀錄,他已成中國體壇吸金第二人(第一是姚明),所代言的廣告費近十億元,但他本人只能得到一半,其教練孫海平分百分之十五,餘下繳田徑總隊。巨大利益各方均沾,劉翔豈自行其事?而且劉翔退賽當局有關他的備戰狀態和傷勢的說法前後自相矛盾,無法自圓。

賽前,當局放出的消息都是劉翔狀態極佳,完全有實力與近年崛起跨欄界的古巴新星羅伯斯一較高下。去年十二月教練孫海平說劉翔第二階段冬訓幾個訓練項目都達到他個人歷史的最高強度,甚至說劉翔一度跑出十二秒七○,已打破他在雅典奧運的世界紀錄十二秒八八。在奧運開幕後,中央電視台記者冬日娜又報了個大好消息說,劉翔在開幕日訓練跑了接近十二秒八○(羅伯斯最後決賽奪金的記錄是十二秒九三)。現在看來這些利好消息很有可能是騙人的謊話。

而劉翔的腳傷賽前也未見報導,甚至對有關傳聞予以否定。田管中心副主任田徑總教練馮樹勳在奧運開幕前對記者說,「劉翔的傷只是運動損傷。一般來說,如果每次訓練前熱身活動沒做開的話,長期積累也會有這個問題。」而劉翔七月二十五日被新華社記者問他腿傷好得怎樣,他回答得很乾脆;我沒有傷。

但退賽後,孫海平才突然披露劉翔腳跟受傷已有六七年了,早於雅典奧運已有。反反覆覆,直到開賽前八月十六日才惡化,作核磁共振檢查發現跟腱末有個硬繭磨到肉裡而發炎。孫海平還說劉翔是「玩命」赴賽。

眾多觀眾在網上質問,他們應該相信賽前的話還是賽後的話?如果劉翔真的是早已有傷,為何要長期隱瞞?既然傷得這樣重,為何還要讓劉翔玩命出賽?劉翔的傷真有這麼重嗎?

劉翔罷賽的多個疑點?

因此許多人懷疑,劉翔上場後臨時退賽,是一場中共奧主委、體育總局與劉翔及其教練事先策劃好的一場騙局。他們提出了多個疑點,最主要是:

一、劉翔是中國為保證他北京奪金,多年來飲食起居、醫護保健都是最高規格的特權待遇者,也隨時隨地都有體育官員教練陪伴左右,從未落單過,劉翔有名貴跑車,但怕他出意外,禁止他開車,不發車牌給他。對劉翔的保護到如此程度,怎會疏忽到讓一個硬繭磨到他的至為寶貴的肌腱中而壞了大事?

二、劉翔十八日出場做出痛苦萬狀的表情,一些網民指表情太假,好左腿在痛。一會兒又搓右膝,好像右膝也很痛,但事後卻說傷的只是右腳跟。而劉翔大步離去時,卻行走自如,右腳跟也不怕觸地受力。而且出場前劉翔還用他那隻受傷右腳大力踢鐵門三次,難道希望傷上加傷?

三、在劉翔退賽僅過半小時北京奧主委即召開有五百多記者參加的記者會,對劉翔退賽及傷勢作出解釋,反應快速,似早有準備。

安排記者會的北京奧主委媒體運行部副長陳樹勳後來承認,他們在劉翔出場前已從有關部門得到消息說,劉翔狀況不好,有可能堅持不下來。他們設想有兩種結果:第一,劉翔沒有參加比賽;第二,參加比賽,但在小組賽中遭淘汰。他們已因應這兩種情況準備了應急預案,所以記者會是確實早有準備。

四、賽前中國平安保險向劉翔贈送了一億元保單,劉翔退賽第二天,平安保險已向體育總局、田管中心提出劉翔傷勢鑑定建議,但田管中心表示目前時機欠妥,具體日期待定,再過一天田管中心公開說,劉翔本人不打算對中國平安提出索賠。這是否意味不想讓平安保險鑑定劉翔的傷勢?有甚麼需要隱瞞?

如果劉翔退賽真是騙局,為甚麼要演出這場戲?

猜測這應該是劉翔為中國奪取田徑金牌責任太大,而奪金的現實卻十分嚴酷而造成的結果。去年底孫海平曾向外界披露國家體總對他和劉翔施加壓力。他說,「國家體育總局的官員曾對我們說,如果劉翔在北京得不到金牌,他此前的成績就會變得毫無意義。所以我們會盡一切努力,讓他保持在最佳狀態上」。在孫平講過此話不久,孫就向外披露劉翔冬訓打破了自己的世界紀錄。不知是否為虛張聲勢,目的是向劉翔對手施加心理壓力。但實際上反倒是劉翔受到來自他的強勁對手古巴欄王羅伯斯的心理衝擊。這位古巴欄王今年多次跑到十二秒九,並在今年六月的國際田聯大獎賽中出十二秒八七,打破了劉翔二○○六年七月在瑞士洛桑創的世界紀錄十二秒八八。羅伯斯的這些成績有目共睹,而劉翔的再破紀錄只是自說自話而已。面對來勢凌厲的羅伯斯,劉翔要奪金顯然需要奇蹟。

塑造悲劇英雄形象博取同情

實際上,自二○○六年破世界紀錄後,劉翔的主要精力都用在拍廣告上,為十多家公司代言,訓練大為減少,今年劉翔亦未參加過世界大賽,其真正實力可能不但奪金,甚至名次都成問題。陳樹勳不是說有可能小組出賽被淘汰嗎?但已被捧上神壇的劉翔輸不起,寶押在劉翔身上的中國也輸不起。

可想而知,為了「國家利益」、「國家形象」,還有巨大的商業利益,估計中共官方可能未開賽已在為劉翔的結局大傷腦筋。猜想他們的選擇有三:一、賽前宣佈劉翔因傷不能參賽,但估計國人不會相信,認為劉翔是不敢對陣狀態大勇的羅伯斯,是畏戰;二、參賽,肯定拿不到金牌,而且還可能出不了線,成為敗將這對國家利益和商業利益都是巨大損失;三、劉翔親臨賽場,作傷痛狀後再退賽,這樣可讓人相信他是真的受傷,並可塑造悲劇英雄形象,以博取同情。顯然三方案最佳。

當然,還有種可能性,劉翔傷不重,但因不堪壓力已精神崩潰,不願出賽,而體育總局則一定要他出場,雙方之間有過激烈交鋒,劉翔才在進場前憤踢鐵門。進場後劉翔的痛苦不是裝的,但不是腳傷帶來的,而是精神壓力造成。當他轉身而去時,壓力終於解脫,整個人反而輕快起來。但不論內幕如何,可以肯定劉翔這位中國罕見的田徑天才是中國唯金牌是尚的舉國體制的犧牲品,是值得同情的,其退賽真相如何終會大白於天下。

--轉自《開放雜誌2008年9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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