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亞洲電台記者林迪報導)記者星期四繼續在四川地震重災區都江堰市採訪,看到人們主動自救互救,秩序並不混亂。而救援工作正在進行,街邊隨時有屍體被挖出,親人痛不欲生。
記者星期三凌晨發完稿不久約5點多鐘,突然感到旅館的床和桌子扭動搖晃,知道又是一次較強的餘震。早上10點多醒來後,成都多個市民都說有相同的感受。由於星期二記者趕到都江堰時天色已晚,因此決定星期三白天趁日光再到那裡拍攝採訪。
從汽車站一路到市中心,到處散佈著災民的帳篷。在倒塌的房屋前,開挖的機器聲隆隆作響,空氣中彌漫著陣陣異味。大多數人都帶著口罩,街道上擠滿了各種車輛,許多汽車前都貼著抗震救災的標誌,其中不少是各地老百姓自發而來。記者攔住一輛貼著標誌的車,車上是一對個體戶夫婦。他們說:「我們是裡安鄉(音)人,如果我們受了災,還是需要別人來資助。都是一家人。我們離這個地方也就30多公里。我們屬於郫縣,我們那個地方也是屬於重災區,但損失沒有這邊大。我們找了個地方,三個人自發組織起來,運了些礦泉水,還有面包等,組成了一個車隊。今天上午,那邊有個星河鎮(音),我們到那個地方送完了,我們正在回來的路上。」
記者:「你們組織起來的都是個體戶嗎?」
個體戶夫婦:「都是個體戶,全部都是屬於自願。」
記者:「你們一共大概捐了多少?」
個體戶夫婦:「我們出了一個車子,他們自發買了東西就放在我們車上,可能有一萬多、兩萬塊錢。然後還有兩個小貨車,我們拉來送。」
儘管城市街道顯得頗為紛亂,也看不出官府有強力領導的跡象,但民間老百姓自然流露出的互助互愛的巨大熱情依然是顯而易見的。一個外地的救助者談了他的感受:「我們的國人,我們的同胞,還是依舊沒有慌亂。今天我們在發放食品的時候,沒有發生任何哄搶的行為,大家都是有條不紊,有秩序地領取。」
記者:「是直接發到災民手裡面?」
外地救助者:「對,直接發到災民手裡。」
記者:「那到哪一片,誰來告訴你?」
外地的救助者:「我們根據當地人的指引。比如說,我們在這個片區,他們已經分到水和食物了,他們就告訴我們說不需要了,你到下一個地方去,那邊還需要。」
在一條馬路的深處,記者發現了一座完全倒下的大約4、5層樓的建築,於是走近向工作人員詢問。他說大約還有10來個人埋在房屋內。
工作人員:「昨天一連挖了10個,都是死的。」
記者:「這裡面還會有人嗎?」
工作人員:「還會,還會。」
記者:「探測過了?有生命跡像嗎?」
工作人員:「沒有。」
在隔離區邊上,正有20多位當地人聚集。
女子:「我妹妹還在裡頭。」
記者:「你妹妹還在裡面?還沒挖出來?」
女子:「沒有哇,還在挖。」
記者:「你妹妹是做什麼的?」
女子:「她是成都市人,她說過來我家耍幾天。過來耍幾天,結果命都耍掉了。這是個豆腐渣工程。像我們這些收入買房子,買一套好不容易啊。自己來說,我們就是一個工人出身,也不是領導,也不是大資,只是血汗錢買了房子。」
大型的機器不時停下,以便讓人上去探測是否發現人體。到夜晚9點多,工作人員示意已經發現,最後由巨大的鐵把手把一位老人的屍體擺放在路邊。緊接著,一群家屬相擁而上,隨即發出了淒慘的哭聲。
有位女士竟一直內疚地哭著說,是她的錯。然而,是她的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