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共產黨把海晏縣打成反革命縣,15歲以上的男人全部鎮壓了,手銬都不夠了,就用繩子捆。
當地牧工乃志布回憶說,上面說,要鎮壓1000個男人,海晏縣就叛亂不了啦,其實海晏哪有叛亂啊?就我們所知,整個海北州也沒有什麼叛亂。海北州公安局命令,1000個男人如果抓不夠,就抓女的來頂替。州監獄裡女犯很多,影響實在太大,上面只好把海晏縣的縣長劉義(音)撤了。抓了的人都去哪裡?勞改農場多的是,德令哈、格爾木、浩門、化隆,活著回來的沒幾個。
成分高的牧民,財產全部沒收,被趕到公私合營牧場。那是1958年秋,10月10日,乃志布記的很清楚,晚上來的通知,早晨就要走。蒙古包扔下了,鍋上煮的肉和熬的奶茶扔下了。幹部們背著槍趕著他們走,誰走遲了誰就是反革命叛亂分子。一戶只准趕自己的3頭牛,一頂帳篷往馬上一放就走了。50個牧民一個食堂,沒有自己的鍋碗,來遲了吃不上。600公里路走了45天,一路上病死的,餓死的,因氣候不適應和絕望死的,很多。小孩死得更多,感冒引起肺炎、痢疾,死屍只能扔掉。「當局只統計路上死的牲口有2萬多頭,說是國家的財產,人死了多少沒有誰統計,人沒有牲口重要啊。唉!600公里走了45天,死了多少人啊!托萊牧場的一個坑裡堆滿了人的屍體,春夏時候臭得人頭暈。」 乃志布說。
到了天峻、蘇勒托萊,隆冬時節,氣候寒冷,帳篷扎不起來。有的一個帳篷裡住四戶人家,一個角裡住一戶。沒有鍋碗,找個臉盆做了點炒麵糊糊。每個人一月九斤糧,哪夠吃啊,餓死了多少人。有那麼多牲口,就是不敢宰著吃啊,因為那全是國家的,連幹部也沒有權力宰。偷宰一隻羊,是破壞生產,破壞國家財產,要逮捕法辦,後來打下一些野牲,人活下來了。乃志布是食堂的炊事員,可以偷偷摸摸吃一點,算是沒有餓死。
乃志布說, 「1980年海晏縣的反革命帽子脫了,反革命叛亂分子也平反了,但人已經死了,財產全沒了,家鄉沒有了。幾十年來批鬥、挨打過來了,我們也老了。2003年要撤場,牧場的牧工每人給了3000元打發了。從1958年到2003年,一輩子都在牧場放牧,一輩子只掙了3000元。一輩子啊!沒有工資的家屬、牧工最可憐。」
(作者提供/責任編輯:劉明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