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罪行錄之一百零八:邵陽大屠殺

整理:袁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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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何蓮清10歲。

他回憶說,因為「停課鬧革命」,孩子們無書可讀,每天上街去讀大字報和傳單。一天,邵陽市大大街上有一張傳單赫然入目:請中央軍委趕快制止湖南道縣的大屠殺。傳單列舉了發生在道縣的一連串集體屠殺事件,稱道縣的一些革命組織和貧下中農為了防止「階級敵人」趁機作亂,將21種人及其家屬定為黑殺隊(意指他們想屠殺工人、貧下中農),一律殺無赦,以至道縣大街小巷到處都是屍體,堆在城牆邊未被掩埋的就有上千具,已經腐爛發臭,成堆的蒼蠅在屍體上飛來飛去,一些屍體長滿了蛆蟲。傳單作者說,他本人是一個原籍道縣、在外地工作的普通幹部,回鄉看到如此慘狀,經私下調查,了解到這些被冠以黑殺隊員名義的人,幾乎都是無辜者,因此甘願冒著生命危險印製了這些傳單,籲請中央軍委趕快出面制止這種慘無人道的大屠殺。

一天晚上,何蓮清父親的一位朋友悄悄來她家,將孩子屏退後,告訴她父親,他去道縣出差,所見所聞正如傳單所言,並且預言,這股風說不定什麼時候要刮到他們邵陽這邊來,如果外地有可靠的親戚,還是將孩子們送出去躲一躲,過了風頭再回來,免得斬草除根。何蓮清躲在窗外聽壁腳,客人走後卻不敢問父親。當天晚上,父親一整晚沒合眼,看著早被抄得徒剩四壁的家,枯坐在椅子上,一聲不吭。

確如何蓮清父親的朋友所預言,道縣屠殺的血腥味很快飄到邵陽。邵陽縣決定效法道縣,有組織、有計劃地屠殺21種人及其家屬,這些人家在外工作的子弟也要抓回一併屠殺。

何蓮清家附近一位不到20歲的男青年,被其祖父所在生產隊的農民抓走,路上試圖逃跑,被鋤頭活活砸死在江湖大堤上,曝屍幾天,最後幾位街坊收了屍,沒錢買棺木,拿一床舊棉被卷裹入土。他的母親那天外出做工,僥倖躲過,後來思兒心切,眼睛哭得半瞎,人變得瘋瘋傻傻,半年不到死去。與何蓮清家同院居住的一位在水利局工作的覃姓幹部,被老家的農民從家裡五花大綁地抓走。其妻姚某聞訊,從其上班的商店趕回,騎單車尾隨其後。來抓人的農民不認識她,故無提防。到了南門口,農民們將覃某捆在路邊的電線杆上,自己進店裡吃麵。姚某趁機從一家肉鋪裡拿一把屠刀,將繩子割斷,讓丈夫騎上單車逃走,她本人則被農民抓住將腿打斷。她所在的副食品公司獲悉後,派人將其抬送到醫院。市運輸局一位劉司機,住在運輸局家屬院,老家幾十位農民來家抓人時,劉妻見勢不對,立刻跑到鄰近的大徒弟家中求援。劉司機的大徒弟正好是運輸局工人造反派的頭頭,馬上帶幾個工人,拿上棍棒,到劉家阻攔,另派人召集大隊人馬增援。老家來的農民強龍不敵地頭蛇,被打得狼狽逃竄,劉司機得以保住一條命。

邵陽市一些大型國營單位,為了保住老家在邵陽縣的本單位職工及其家屬不受殺害,騰出房子或招待所,讓這些人全家住到單位裡來。老家的農民無法進入單位找人,這些人因此得以保住性命。何蓮清家的另一位朱姓鄰居,在運輸公司工作,劉司機事件發生之後,全家搬到單位避難,直到半年後殺人風潮完全平息才敢回家居住。這種被單位保護起來的人畢竟只是少數,大多數人只能自已想辦法投靠與邵陽縣毫無瓜葛的親友。

由於被殺的人實在太多,掩埋屍體成了一大麻煩,靠近河流的村莊就將屍體棄置河中「水葬」。資江河流經邵陽縣與邵陽市,邵陽市地處河流下游,於是邵陽市境內的資江中,每天都有幾十具乃至上百具屍體順流漂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死狀奇特。一時間邵陽市萬人空巷,傾城出動,每天河岸上站滿黑壓壓的人群,等著觀看從上游陸陸續續漂下來的屍體。邵陽市當局下令公安局處理掩埋這些無名屍體。市公安局招募邵陽市郊區的農民打撈,每撈得一具屍體,發一床草蓆包裹掩埋,支付10元人民幣作為打撈的報酬。當時國營企業工人絕大部分每人每月工資36元,集體企業只有34元,三年學徒工期間每月工資20元,五保戶每月生活補助僅5元,所以這10元打撈費還是比較誘人的。

當時資江正當汛期,河面濁浪滔滔,一些農民站在河岸打撈,有的將船駛至河心打撈。邵陽市北塔公社有一家人,三兄弟一齊出動,據說掙了好幾千元的撈屍費,事後各蓋了一棟瓦房。當時一千幾百元就可以蓋一棟簡陋的磚瓦房。

何蓮清曾跟著大人去看過兩次打撈屍體,留下的恐怖印象終身難忘。那些打撈上來的屍體,千奇百怪,有的用繩子捆綁成粽子狀,有的捆成四足攢蹄,再在脖子上套根繩索,有的面部血肉模糊,難於辨認。印象最深的是兩組連成一串的屍體,一串是用粗鐵絲串起五個死者的兩耳,兩女三男,一個老年婦女,一個小孩,三個成年人,另一串是一個30多歲的婦女與一個10來歲的小男孩,估計是母子倆,手指均用粗鐵絲穿過,連在一起,女的渾身赤裸,乳房被割去一隻,陰戶也被用刀挖去一塊。這兩串屍體被撈上岸時,不少圍觀者為之落淚。何蓮清看了之後一連幾天做惡夢,吃不下飯,再也不敢去看撈屍。

何蓮清說:「我曾聽一位親眼見證大屠殺的中年男子敘述邵陽縣大屠殺的起因和他所了解的全過程。這位男子是個公社幹部,據他說,屠殺黑殺隊員是接到了上面的命令,但是現在已經不准任何人向外提起這點,具體的殺人行動則由生產大隊黨支書和民兵營長牽頭,出身於貧下中農家庭的成年男子一律參加。殺人的方式五花八門,有用鋤頭、棍棒活活打死的,有勒死、悶死的,還有活埋的,也有將被害者的頭按到水缸裡活活嗆死的。殺到後來,這些普通方式已經無法激起殺人者的快感,便有種種翻新的花樣,如割乳房,挖舌頭,將一家人用鐵絲串起來活丟到河裡。最殘忍的是將煮飯用的鐵鍋(湖南幾十年前用的一種煮飯鍋,呈圓錐狀)燒紅,罩到被害者頭上,受害者往往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人事不省,等鐵鍋取下時,頭皮與臉部肉已燒成半熟,嚴重者頭臉部肌肉成塊狀脫落。這種屍體曾經被撈上來過,其面部血肉模糊,慘不忍睹,當時邵陽市的圍觀者無人知道是這種『鐵板燒』酷刑所致。不少女人死前受到各種凌辱。這位中年男子親眼見過一個女中學生被凌辱後處死的場面,他說:『將那女學生抓進裡屋去的時候人還水靈靈的,兩個多小時後拖出去處死時,渾身赤裸,全身血污,半死不活,只剩下一口氣了。』我問這位男子為什麼不勸阻?他心有餘悸地說:『那種場合,人都像瘋了一樣,誰要勸阻,誰就被當作和地主富農一路人,不殺了才怪。我只能做到自己不動手,有時候能夠不去就不去,哪有膽子去勸阻。』」

一些遲遲不動手殺人的生產大隊被視為不革命,自有革命者找上門代為殺人,報酬是被害者家中的所有財產,生產隊還要付出公有的糧食和豬等。到後來,一些地主富農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害怕死前遭受各種凌辱與折磨,便全家自行了斷。

(作者提供/責任編輯:劉明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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