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5日,澳大利亞、英、美三國宣布簽署一項歷史性的安全協議AUKUS(三國名字縮寫組成),分享先進的防禦技術及情報, 包括美、英幫助澳洲建造核動力潛艇,共享網絡能力、人工智能、量子和其它海底技術等等。這是自第二戰以來三個國家所達成的最重量級的防衛夥伴機制。
這個協議的特殊性,至少有二。第一,這是美國50年來首次分享其核潛艇技術,過去(1958年)只與英國共享過。澳洲因此將成為全球第七個擁有核動力潛艇的國家,僅晚於美國、俄羅斯、英國、法國、中共和印度。第二,該協議側重於軍事能力,將其與「五眼情報聯盟」(澳、英、美加上新西蘭、加拿大) 區分開。
那麼,這個協議針對誰呢?三國領導人就啟動AUKUS新安全夥伴關係發表的一份聯合聲明說,是為了「保護和捍衛我們在印太地區的共同利益」,因為「印太地區處於地緣政治競爭加劇的中心」,「它處於新的安全挑戰的前線,包括網絡空間。」雖然聯合聲明沒有點任何國家的名,但沒有人會懷疑:這三個國家正在採取實質性行動,著手反制中共在印太地區的擴張。
AUKUS的推出,標誌著印太戰略格局加速演變。
首先,這是就澳、英、美的對華戰略而言。
其一,在阿富汗狼狽撤軍、美國飽受懷疑之際,拜登政府通過AUKUS表明,其仍是一個可以信賴的全球領導者,有能力、有意志、有資源來有效反擊中共的威脅,全面壓制中共。
這裡說一下關於美軍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馬克‧米利(Mark Milley)祕電中共高級將領向其保證美國不會攻擊中國的事件。拜登政府對此淡化處理,就在簽署AUKUS」協議的當天,白宮正式表態,力挺米利。拜登稱「我對米利將軍非常有信心」,白宮發言人莎琪(Jen Psaki)讚米利為「極具榮譽感的好漢」。筆者認為,這一事件對拜登政府的整體對華政策影響不大。
因為,總體來講,雖較上屆川普政府對華政策有所後退,但中共咄咄逼人,而抗共已成美國政界主流意識,美國軍事戰略連續性強,拜登政府其實並沒有多少迴旋空間,「競爭-合作-對抗」之間,現實決定了不得不以「對抗」為主。
其二,英國脫歐之後,提出「全球英國」構想,充實英美「特殊關係」(例如計劃合作研製新一代戰略核潛艇即哥倫比亞級,今年英美簽署「新大西洋憲章」),將中共視為英美的共同對手。AUKUS被認為是英國外交和國策重心戰略轉移(到印太)的開始(例如,英國議會下院外交委員會主席Tom Tugendhat)。
雖然今年3月16日倫敦公布的被稱為冷戰以來英國對國家安全、國防和外交政策方面最重要的政策審查報告文件,將俄羅斯定義為「有敵意的國家」(「活躍的威脅」),中共只被視為「競爭者」(「系統性的挑戰」);但英國也判斷,從長期看,中共對西方的整體性威脅遠大於俄羅斯(中共「日益增長的國際影響力是今天世界所面臨的最重要的地緣政治因素」),而且,中共最近幾年的進攻態勢又令英國不得不予以反擊,兩國關係的「黃金時代」就此逆轉。
進入2021年以來,英國成為反擊中共的先鋒,配合美國,從「全球英國」的角度展開戰略部署。例如,計劃增持核武,將目前擁有的核彈數目上限提高40%(即由目前的180枚增加到260枚),更新三叉戟核威懾系統;2月,第一個正式申請加入CPTPP;伊麗莎白女王號航母及輔助艦船幾十年來首次前往印太地區,「將從今年晚些時候開始在該地區永久部署兩艘艦艇」;將日本和澳大利亞作為英國轉向印太的兩大戰略夥伴,等等。AUKUS是英國參與構建印太戰略新格局的一個標誌性動作。
其三,中共最近幾年的擴張,作為「中等強國」的澳大利亞最為敏感,率先覺醒,堅守美澳同盟,反擊中共。
三年前,斯科特‧莫里森(Scott Morrison) 剛剛擔任總理時,曾堅稱「澳大利亞不必做出選擇」,可以與其最大貿易夥伴中國保持密切關係,同時與其主要的安全盟友美國合作。但是,現實很快改變了他。
在2017年11月發表的14年來首部外交政策白皮書中,澳大利亞對中共日益擴張的影響提出警告,指北京無視二戰結束以來國際間「基於規則的秩序」,並對中共在南海軍事擴張恐致亞洲衝突表達關切。2020年澳國防政策調整,宣布未來10年將投入2,700億澳元加強國防能力建設(約合1.3萬億元人民幣,比2016年的預算計劃增加40%),並將印度洋東北部到西太平洋的印太地區視為澳直接戰略利益區,側重提升海洋封鎖能力、海上控制能力和海上兵力投送能力。莫里森表示後疫情時代「在澳大利亞國土爆發一場熱戰的可能性是自上世紀40年代以來最大的」,劍指中共。(可參見筆者「台海衝突加劇 澳大利亞為何高度警惕?」一文)
事實上,中共實施「大周邊」戰略,長期以來對澳全面滲透,介入澳國政治,增強澳對華經濟依賴,企圖撬動澳美聯盟;這些都推動澳大利亞警覺起來,2017年立法反制中共滲透,2018年首發華為禁令,2020年推動對新冠疫情的起源及中共政府的早期應對展開獨立國際調查,等等。中共惱羞成怒,對澳經濟制裁,兩國短兵相接。
關於AUKUS的推出,《紐約時報》刊文表示:通過獲得重型武器和絕密技術的做法,澳大利亞已決心在未來世代與美國共命運——用莫里森的話說是「永遠的夥伴關係」;同時,美國也做出了選擇:建立一個牢固聯盟來對抗北京的需要如此迫切,以至於它暫時不考慮長期以來對分享敏感核技術的保留。
其次,就AUKUS的戰略效應而言。
其一,或曰:美英都有強大造艦能力,為何不直接向澳大利亞出口核潛艇,反而選擇相對更加複雜的尖端戰略武器能力輸出呢?
這個問題,三國元首聯合聲明說得一清二楚:通過 AUKUS,「我們將促進更深層次的信息和技術共享。推動安防科技、產業基地、供應鏈深度融合。特別是,我們將大幅深化在一系列安全和防禦能力方面的合作。」
換句話說,澳英美協議共享最尖端軍事科技和能力(除核潛艇建造技術外,澳也將從此獲得自行製造包括戰斧巡航導彈和多款海上遠程攻擊武器系統的能力,甚至將參與美英聯合參與「高超音速武器」的研發),並把三國最尖端科技、工業和市場相互開放,等於向地區內其它盟友承諾和宣示組成未來印太地區發生「破壞安全秩序」事件時的捍衛民主自由世界的核心防衛力量。
更進一步講,澳大利亞這次被吸收進入美英「特殊關係」團隊,事情會到此為止嗎?這會不會為未來將日本、韓國,印度甚至台灣等盟友或夥伴「升級」到「核心團隊」開啟了先例呢?
其二,AUKUS對「四方安全對話」走向的影響。
拜登政府接過上屆政府重啟的「四方安全對話」(QUAD)機制,並升級為領導人峰會。3月12日舉行的首次網絡峰會,美、澳、日、印四方就新冠疫苗的生產和供應、稀土供應鏈以及關鍵新興科技領域的合作達成一致。9月24日,拜登又將在白宮主持美、日、印、澳首次面對面峰會,主題仍是對抗中共在印太地區的影響力。
雖然,3月12日首次網絡峰會後,美國總統安全顧問沙利文曾說,四方安全對話機制為四國在經濟、技術、氣候變化和安全問題上提供了合作的機會,「這不是一個軍事聯盟,也不會是新的北約」。
但是,目前而言,四方安全對話雖非「亞洲版北約」,卻因中共而更加緊密。四方在軍事方面的合作快速加強,主要通過四國之間的雙邊協議和共同軍事演習。去年11月,澳大利亞首次參加了四方同時參加的年度馬拉巴爾海軍軍演。
「四方安全對話」將走向何處?這有兩個關鍵指標。一個是「四方安全對話」如何界定其主要內容,一個是「四方安全對話」是否擴容,或者哪些國家會被納入?
而這又與AUKUS的走向息息相關:AUKUS與「四方安全對話」是融合發展還是各有側重、平行發展?
結語
當今的印太頗不平穩,中共野心勃勃的擴張是牽動印太戰略格局的主導因素。在總體上,印太戰略格局從屬於美中兩極對抗的全球格局,但是,印太地區的不確定因素太多,印太各國對中共的認知差異甚大,未來印太戰略格局的塑造還有相當大的空間。這次美、英、澳三國聯手推出AUKUS,對可以預期的印太戰略格局而言,大概屬於奠基行動吧。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轉自大紀元/責任編輯:劉明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