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7年01月25日訊】41 國防部長彭德懷孤軍奮戰 1958~1959年 64~65歲
大躍進的頭一兩年,中共政治局內只有一個人起來反抗,他就是國防部長彭德懷。
彭德懷的窮苦出身使他跟農民更有感情。他後來在獄中寫成的《自述》說:「我常常回憶到幼年的遭遇,鞭策自己不要腐化,不要忘記貧苦人民的生活。」中共執政後,他對毛澤東在全國各地修別墅,招文工團員伴舞伺寢等,屢表不滿。
赫魯曉夫一九五六年譴責斯大林之後,彭欣賞他的「非斯大林化」,反對個人崇拜。看到《軍人誓詞》上第一條是「我們要在毛主席的領導下——」,他說這個寫法有毛病,「現在的軍隊是國家的,不能只說在哪一個人領導之下。」
彭對毛的軍事工業化也持不同意見,不贊成「國家進口的最新式機械,多數是用在國防工業或與國防工業有關的工廠」,說:「和平時期的國防建設,一定要適合國民經濟的發展。」
雖然彭讓毛不舒服,但毛一直還用他,因為他在幾個關鍵時刻與毛合作,比方入朝參戰。就是在朝鮮戰爭後,毛讓他主持中央軍委日常工作,任命他為國防部長。但毛又故意製造重疊交叉的指揮系統,拒絕澄清國防部與總參謀部的權限關係,使彭不斷陷入糾葛之中,權力和威信受到嚴重影響。
一九五八年五月毛發起大躍進時,把他的老搭檔林彪提拔為黨的副主席,這使林位居彭之上。毛把彭和一千五百名高級軍官集中起來「整」了兩個多月「風」,讓他們一天到晚開會,當面互相攻擊。這種所謂的「批評與自我批評」,自延安以來一直是毛進行控制的利器,用它來破壞人們彼此的關係,破壞人的心理平衡,叫大家提心吊膽,不得安寧。這次整風把軍隊高層搞得四分五裂。★焦頭爛額的彭向毛要求「不擔任國防部長的工作」,毛未准。
(★毛利用整風,清洗了一批軍中高級將領,目的是清除蘇聯對中共軍隊的影響。由於蘇聯在幫毛建設現代化的軍隊,軍中高層同蘇聯有密切來往,毛怕削弱他對軍隊的控制,以清洗為警告,要人們和蘇聯人保持距離。)
八月,在北戴河,彭聽到毛宣佈天方夜譚式的糧食產量指標。聯想到毛一開口就向蘇聯人提出要造兩三百艘核潛艇,彭警覺出高徵購就要開始,農民就要大批餓死。九月三日晚上,彭德懷突然失蹤了。中央警衛團派人四處尋找,最後在一處僻靜的海灘上看見彭獨自在月光下來回踱步。彭滿面陰沉地回到住處,那天一夜未眠。
之後,彭去北方視察。一路上,他看到糧食收成被大大誇大,農民已經在挨餓。他領教了毛的「大煉鋼鐵」,招待所服務員向他訴說家裡「房子被拆了,果樹也砍了,把木料拿去給『小土群』當柴燒」,「有的煮飯鍋也砸了,把廢鐵拿去當了原料。」火車經過毛的模範省河南時,他看到密密匝匝的土高爐,拉車的、挑筐的、扛鐵鍬扛梯子的人群圍著高爐川流不息,從高爐裡騰起的熊熊大火遍地延伸。他俯在車窗口凝視良久,掉轉頭對秘書說:「這一把把火會把我們的家底燒光!」
十二月初,毛在武漢宣稱他天方夜譚式的糧食產量已經達到。彭說:「糧食沒有那麼多。」管農業的人把他堵了回去,說:「老總呀!你這也懷疑,那也懷疑,怎麼辦呢?」
彭回家鄉瞭解情況。他的老家烏石離韶山不遠。彭的看法得到證實:「實際收穫的糧食數字沒有公佈那樣多」,他感到「這樣的造假數字,真是令人可怕。」他看到農民被強迫幹活,「有的地區打人竟成了風氣,完不成任務打,出工遲到也打,說話不好聽也有挨打的。」過度勞累「致使不少婦女發生子宮下垂和停經的疾病」。
彭少年時代的夥伴現在都六十來歲了,住在號稱「幸福院」的人民公社敬老院裡。他們揭開食堂的鍋給彭看,鍋裡是清湯菜葉,只有幾顆米,沒有油。他們的床數九寒天還是光光的篾席,連褥單也沒有,被子也破爛不堪。彭看看鍋,看看床,再看看他們菜色的臉,緊鎖眉頭忍不住說:「名字好聽,幸福院!什麼幸福院?」
彭用個人的錢捐給敬老院兩百元。給了幼兒園兩百元,幼兒園床上也沒有被褥,不少孩子在生病。彭離開家鄉時,一位因傷殘回鄉的老紅軍把一張紙條塞進他的手心,上面寫著:「請為人民鼓嚨呼!」
十二月十八日,彭遇到管經濟的薄一波,對他說糧食產量絕沒有毛公佈的那樣高,決不能在此基礎上徵購。薄有同感。但當彭提議聯名給中央發電報表示意見時,薄害怕了,說還是各自反映好。彭自己發了封電報給毛,力請降低糧食徵購數字。
毛沒有回音。就在半個月前,毛剛彈了一番死人沒關係的老調,說:「托兒所死幾個娃娃,幸福院死幾個老頭……如果沒有死亡,人就不能生存。自從孔夫子以來,人要不滅亡那不得了。」
彭德懷沒有什麼辦法制止毛的胡作非為。身為國防部長,他手裡並無軍權,所有部隊調動都得經過毛批准。彭開始考慮從國外尋求幫助。
在當時的情況下,彭的唯一希望是蘇聯。赫魯曉夫反斯大林的暴政,他或許會給一些幫助?當然,這個希望是渺茫的。但心急如焚的彭德懷,感到非試一試不可。
彭德懷早就收到若干對東歐軍事代表團回訪的邀請。去東歐會經過莫斯科。毛明顯表示他不想彭接受邀請,一九五八年七月十七日批示說,回訪得取決於「時局許可與否」。中共高層都知道毛忌諱他手下的人跟外國有關係,這事就擱下了。彭回鄉視察之後,於一九五九年一月八日主持軍委會議,決定由他率團於「五一」國際勞動節後回訪東歐。報告毛後,毛沒有回覆。二月十六日,彭異乎尋常地催毛同意:「大家都認為不應再加推托。因此,準備在四月下旬派一個軍事代表團去德,然後即到其他六國訪問。」毛在二十八日批覆:「照辦。」
毛猜到彭為什麼急於出訪。四月五日,他當著全體中央委員忽然問道:「彭德懷同志來了沒有?」然後他發了一通身邊人從未見過的大脾氣,說彭:「你是恨死了我的」,「你彭德懷是一貫反對我的」,「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毛顯然是警告彭,同時他也故意刺激彭:「看了湘劇《生死牌》,那劇中的海瑞,很有勇氣,敢於批評皇帝。我們的同志哪有海瑞勇敢?我已把《明史•海瑞傳》送給彭德懷同志。」
彭看出毛猜到了他心中的念頭。何去何從?彭內心的激烈交戰不難想像。那天晚上,他在辦公室一人長久地踱步,低頭沉思。秘書進來向他請示第二天的日程時,吃驚地發現向來不談私事的彭若有所感地對他說:「我現在很思念劉坤模同志!」劉是彭的前妻。彭的現任妻子是個循規蹈矩的「好」黨員,從她那裡彭是不可能指望得到支持的。
四月二十日,彭出訪前夕,東歐國家大使館為代表團舉行招待會。會上,彭不顧毛定下的任何談話必須有中國翻譯在場的規矩,把蘇聯大使尤金和蘇聯翻譯請進單獨房間。他對兩人講起了大躍進。這位翻譯告訴我們:「彭顯然是想引大使談大躍進,試探大使對大躍進的看法。」彭的試探是小心翼翼的,「只是從他問的問題上,和他談話的口氣上,可以聽出他對大躍進持反對立場。」尤金大使嘟嘟囔囔說了些大躍進的「積極」方面。翻譯回憶說:「深深印在我腦子裡的,是彭元帥悲哀而複雜的眼神,既為他的國家擔憂,又要為它爭取一條出路。」
在東歐,彭也沒有得到任何同情。東德的烏布利希說他從報上看到中國農業獲得奇跡般的豐收,問可不可以多給東德一些肉,使東德能趕上西德的肉食消費水準,每人每年八十公斤?在中國,即使是城市裡,每人每年定量也不過兩三公斤。
聽了烏布利希這番話,彭德懷沉默了許久,說:「各地報紙宣傳都有很多假話,糧食肉類不是很多,而是很缺。」烏布利希這個老牌斯大林主義者自己也虛構過不少數字,當然明白彭所言不差,但他無動於衷。中國老百姓挨不挨餓跟他沒關係,中國只要能供給他食品就行。正是中國的食品,使東德在上年五月取消食品配給制度。★1(★1當數千萬中國人餓死之後,烏布利希仍繼續向毛要食品。一九六一年三月,周恩來約見東歐各國駐華使節,說明中國農產品出口困難,希望減少貿易額,推遲和撤銷一些訂貨。波蘭表示合作,但東德拒絕考慮,派人來中國要求中國履行合同,繼續供應大豆、大米、油脂等。周恩來生氣地說他們是「德意志高於一切」,但還是給了東德兩萬三千噸大豆。)
同烏布利希談話以後,彭德懷對中國代表團苦笑著說:「我們的老百姓要知道人家要我們幫助他們每年吃上八十公斤肉,不知作何感想!」他的下一站是捷克斯洛伐克,又是向中國要食品的國家。彭告訴他們中國老百姓很苦,換上他們的國家恐怕要上街遊行了。可是捷克人也充耳不聞。彭看出東歐都是「在我們這個干骨頭兄弟身上刮油」。一九五八年,東歐與中國機器換食品的貿易達到了最高峰。整個旅途彭德懷的情緒都很壞,常常獨自沉思,一聲聲長吁短歎。★2
(★2此行也使彭德懷預見到未來的毛的陵墓。他說:「領袖遺體看到了列寧、斯大林、哥特瓦爾德、季米特洛夫,每個國家都搞一個。亞洲國家大概將來也要搞。」)
彭的最後一站是阿爾巴尼亞。他五月二十八日到達時,赫魯曉夫也剛到。兩人隨後見了面。此事使毛寢食不安。(待續)
──轉自《大紀元》
(責任編輯:李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