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對那些以丑為美以低俗為賞心樂事的明星和大腕們，我一向採取的態度是厭而遠之。那是人家的看家本事，也是人家的吃飯傢伙，以崇尚自由和主張寬容為文化立場的我，最好少說為是。

畢福劍娛樂大眾的節目，既然大眾喜歡，我這個小眾喜不喜歡，一點不重要。不喜歡，不看就是，不像那些過去的年代，不看無得看，不敢不看。所以，如果電視里老畢出來饒舌賣乖耍貧了，點開就是，不惱，不恨，也不批，免傷和氣，免動肝氣。所以，老畢的「不雅視頻」網上熱火了好幾天，我也只是冷眼旁觀，除了覺得好玩又好笑，不想說什麼。仔細想來，老畢何以不是以另一種方式，繼續地娛樂大眾一把？

只是這一次，老畢的玩笑開大了，觸到了某些人的痛經，終於把自己玩進圍剿的羅網。有支持的（似乎不多），有同情的（似乎也不多），有中立看熱鬧的，更多的是口誅筆伐，萬炮齊轟，讓老畢因為幾口小酒，把腸子都悔青了。如果因此丟了飯碗，老畢怕不連跳樓的心都有。因為，老畢從吃粗糧放粗屁的下鄉知青，無爹可拼，一步一步走過來，混到人前人後，像模像樣，乃至萬眾矚目，委實不容易。成了公眾人物，就要「像」個公眾人物，開口閉口，得偉光正，正能量，因為你早已不再是你。說到底，你只是個形象代言人，被牽線的木偶，被抽打的陀螺，不能逾規越矩，自說自話。什麼時候能夠說點自己的話？要就是一個人獃著時，和老婆有滋味無滋味呆床上時，最後就只剩下私密圈子，關起門來，哥們姐們義氣一把。私密圈子也未必保險。這不，前幾天的老畢，就栽在私密圈子不私密上。

老畢究竟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以我之愚鈍，到知道老畢「出情況」時，那段令群情洶洶的視頻，已經找逑不到了，只剩下百家爭鳴式的摘引和圖解，讓老畢有口莫辯，讓我輩一頭霧水。有人進言老畢說，「沒有XXX、XXX領導XXX和人民出生入死，驅敵寇，滅土匪，節衣縮食、勒緊腰帶搞社會主義基本建設，打下富裕基礎，你畢福劍能有現在的風光嗎？！」幾年前就有人進了我一言，說沒有XXX，你能有一碗飯吃？我不是公眾人物，尚敢頂嘴，回了句：「台灣沒有XXX，那裡的人吃不吃飯？」那人白了我一眼，不再苦口婆心規勸於我，大約只是恨鐵不成鋼，花崗岩腦袋難開竅。老畢這些日子在做怎樣的反省？遠離輿情中心的我，不得而知。只是批評者有一句老畢「當面是人，背後做（是）鬼」的點評，未必評到了點子上，不由我不饒舌幾句。

中國有句成語，叫「裝神弄鬼」。還有句俗語，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無論成語還是俗語，都道出了一種狡猾的生存哲學。也就是「為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

裝神弄鬼的公眾人物，除了明星，還有官員。他們其實未必自己想笑，笑得出來，但得讓人家笑。他們其實未必自己真信，但得讓人家信，而且巴心巴腸地信。於是，他們就得裝，還必須裝得很像。比如那些前一天甚至當天還在信誓旦旦大談反腐和堅信，卻立即被帶走的官員。

老畢在台上是不是裝，多大程度在裝，我不知道，也不想去猜。我只知道，人常常是酒後吐真言，百驗不爽。我相信老畢私密的飯桌上的那些話，是發自內心的。說說發自內心的話，老畢做了一回人。

我們得感謝那個莫名其妙被流出的視頻，讓我們對老畢的當面和背後，有了一個比較。至於老畢當面真是什麼，背後真是什麼，旁人只能揣度一二，而且如果公允平和的話。

老畢如果沒有完全被異化，他自己是人是鬼，他應該比誰都更清楚。

但是，在經歷了這樣一番萬炮齊轟之後，老畢最後說出來的是人話還是鬼話，我們只能拭目以待。

2015.4.9—10寫完

文章來源：作者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