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3年12月27日訊】【導讀】《三俠五義》原名《忠烈俠義傳》,是中國清代咸豐年間著名的公案俠義小說。它是根據藝人石玉昆說唱的《龍圖公案》及其筆錄本《龍圖耳錄》編寫而成的,全書共一百二十回。清人俞樾加以增刪修訂,改寫成《七俠五義》,並首刊於光緒五年 (1879)。小說描寫的是宋朝包拯在俠客、義士的幫助下,審奇案、平冤獄、以及俠客義士幫助官府除暴安良、行俠仗義的故事。《三俠五義》的出現,開創了公案小說與俠義小說的合流。作為中國最早出現的具有真正意義的武俠作品,《三俠五義》稱得上是武俠小說的開山鼻祖,對中國近代評書曲藝、武俠小說乃至文學藝術影響深遠。
第二十四回 受亂棍范狀元瘋癲 貪多杯屈鬍子喪命
且說金哥認了母舅,與外祖母摟著痛哭。白雄含淚勸慰多時,方才住聲。白老安人道:「既是你父母來京,為何不到我這裡來?」金哥道;「皆因為尋找外祖母,我才被虎叼去。」便將父母來京赴考,母親順便探母的事,說了一遍:「是我父母商議定於場後尋找外祖母,故此今日來至萬全山下。誰知問人俱各不知,因此我與母親在青石之上等候,爹爹出東山口找尋去了。就在此時,猛然出來一隻老虎就把我叼著走了,我也不知道了,不想被母舅救到此間。只是我父母不知此時哭到什麼地步,豈不傷感壞了呢!」說罷,又哭起來了。白雄道:「此處離萬全山有數里之遙,地名八寶村。你等在東山口找尋,如何有人知道呢?外甥不必啼哭。今日天氣已晚,待我明日前往東山口找尋你父母便了。」說罷,忙收拾飯食。又拿出刀傷藥來。白老安人與他撢塵梳洗,將藥敷了傷痕。又怕他小孩子家想念父母,百般地哄他。
到了船廠,木商彼此相熟。看了多少木料,行市全然不對。買賣中的規矩,交易不成仁義在。雖然木料沒批,酒肴是要預備的。屈申一見了酒,不覺勾起他的饞蟲來了,左一杯,右一杯,說也有,笑也有,竟自樂而忘歸。猛然一抬頭,看了看日色已然平西了,他便忙了,道:「樂(老)子還(含)要淨(進)沉(城)呢!天萬(晚)拉(咧),天晚咧。」說著話,便起身作揖拱腰兒,連忙拉了醬色花驢,竟奔萬全山而來。
他越著急,驢越不走,左一鞭,右一鞭,罵道:「窪八日的臭屎蛋!『養軍千日,用在一朝。』老陽兒(太陽)眼看著沒啦,你含合我鬧晃晃呢!」話未說完,忽見那驢兩耳一支楞,「嗎」的一聲就叫起來,四個蹄子亂竄飛跑。屈申知道他的毛病,必是聽見前面有驢叫喚,他必要追。因此攏住扯手由他跑去,到底比鬧(呆)強。誰知跑來跑去,果見前面有一頭驢。他這驢一見,便將前蹄揚起,連蹦帶跳。屈申坐不住鞍心,順著驢屁股掉將下來。連忙爬起,用鞭子亂打一回,只得揪住嚼子,將驢帶轉,拴在那邊一株小榆樹上。過來:一看,卻是一頭黑驢,鞍俱全。這便是昨日范生騎來的黑驢。放青齦草,迫促之際,將他撇下。黑驢一夜未吃麩料,信步由韁,出了東山口外,故在此處仍是啃青,屈申看了多時,便嚷道:「這是誰的黑驢?」連嚷幾聲,並無人應,自己說道:「好一頭黑驢!」又瞧了瞧口,才四個牙,膘滿肉肥,而且鞍鮮明,暗暗想道:「趁著無人,樂子何不換他娘的。」即將錢靼子拿過來,搭在黑驢身上,一扯扯手,翻身上去。只見黑驢迤迤迤迤,卻是飛快的好走兒。屈申心中歡喜,以為得了便宜。
忽然見天氣改變,狂風驟起,一陣黃沙打的二目難睜。此時已有掌燈的時候,屈申心中躊躇道:「這官(光)景,城是進不去了。我還有四百兩營(銀)子,這可咱(怎)的好?前面萬全山若遇見個打夢(悶)棍的,那才是早(糟)兒糕呢!只好找個仍(人)家借個休(宿)兒。」心裡想著,只見前面有個褡褳坡兒,南上坡忽見有燈光。屈申便下了黑驢,拉到上坡,來到門前。
忽聽裡面有婦人說道:「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有把老婆餓起來的麼?」又聽男子說話道::「你餓著,誰又吃什麼來呢?」婦人接著說道:「你沒吃什麼,你倒灌黃湯了。」男子又道:「誰不叫你也喝呢?」婦人道:「我要會喝,我早喝了。既弄了來,不知糴柴米,你先張羅你的酒!」男子道:「這難說,也是我的口頭福兒。」婦人道:「既愛吃現成兒的,索性明兒我掙了你吃爽利,叫你享享福兒。」男子道:「你別胡說。我雖窮,可是好朋友。」婦人道:「街市上哪有你這樣的好朋友呢?」屈申聽至此,欲待不敲門,看了看四面黑,別處又無燈光,只得用鞭子敲戶,道:「借官(光)兒,尋個休兒。」裡面卻不言語了。
屈申又叫了半天,方聽婦人問道:「找誰的?」屈申道:「我是行路的,因天賀(黑)了,借官(光)兒,尋個休兒。明兒重禮相謝。」婦人道:「你等等。」又遲了半天,方見有個男子出來,打著一個燈籠,問道:「作什麼的?」屈申作個揖,道:「我是個走路兒的。因天萬(晚)咧(啦),難以行走,故此驚動,借個休兒。明兒重禮相謝。」男子道:「原來如此。這有什麼呢,請到家裡坐。」屈申道:「我還有一頭驢。」男子道:「只管拉進來。」將驢拴在東邊樹上,便持燈引進來,讓至屋內。
屈申提了錢褡子,隨在後面。進來一看,卻是兩明一暗,三間草房。屈申將褡子放在炕上,重新與那男子見禮。那男子還禮,道:「茅屋草舍,掌櫃的不要見笑。」屈申道:「好說。」男子便問:「尊姓?在哪裡發財?」屈申道:「姓屈名叫屈申,在沉(城)裡故(鼓)樓大該(街)開著個心(興)倫(隆)木廠。我含(還)沒吝(領)教你老貴信(姓)?」男子道:「我姓李名叫李保。」屈申道:「原來是李大過(哥),失敬,失敬。」李保道:「好說,好說。屈大哥,久仰,久仰。」
你道這李保是誰?他就是李天官派了跟包公上京赴考的李保。後因包公罷職,他以為包公再沒有出頭之日,因此將行李銀兩拐去逃走。每日花街柳巷,花了不多的日子,便將行李銀兩用盡,流落至此,投在李老頭店中。李老兒夫妻見他勤謹小心,膝下又無兒子,只有一女,便將他招贅,作了養老的女婿。誰知他日性不改,仍是嫖賭吃喝,生生把李老兒夫妻氣死。他便接過店來,更無忌憚,放蕩自由,加著李氏也是個好吃懶做的女人,不上一二年便把店關了。後來鬧的實在無法,就將前面傢伙等項典賣與人,又將房屋拆毀賣了折貨,只剩了三間草房,到今日落得一貧如洗。偏偏遇見倒運的屈申前來投宿。
當日李保與他攀話,見燈內無油,立起身來向東間,掀起破布簾子,進內取油。只見他女人悄悄問道:「方才他往炕上一放,咕咚一聲,是什麼?」李保道:「是個錢褡子。」婦人歡喜,道:「活該咱家要發財。」李保道:「怎見得?」婦人道:「我把你這傻兔子!他單單一個錢褡子而且沉重,那必是硬頭貨了。你如今問他,會喝不會喝?他若會喝,此事便有八分了。有的是酒,你盡力的將他灌醉了,自有道理。」
李保會意,連忙將油罐子拿出來,添上燈,撥的亮亮兒的。他便大哥長、大哥短的問話,說到熱鬧之間,便問:「屈大哥,你老會喝不會?」一句話問的個屈申口角流涎,饞不可解,答道:「這未半夜三更的,哪裡討酒哈(喝)呢?」李保道:「現成有酒。實對大哥說,我是最愛喝的。」屈申道:「對(勁)兒!我也是愛喝的。咱兩個竟是知己的好盆(朋)友了。」李保說著話,便溫起酒來,彼此對坐。一來屈申愛喝,二來李保有意,一讓兩讓連三讓,便把個屈申灌的酩酊大醉,連話也說不出來了,前仰後合。他把錢褡子往裡一推,將頭剛然上枕,便呼呼酣睡。
此時李氏已然出來。李保悄悄說道:「他醉是醉了,只是有何方法呢?」婦人道:「你找繩子來。」李保道:「要繩子作什麼?」婦人道:「我把你這呆爪日的!將他勒死,就完了事咧。」李保搖頭,道:「人命關天,不是玩的。」婦人發怒,道:「既要發財,卻又膽小;鬆王八!難道老娘就跟著你挨餓不成?」李保到了此時,也顧不得國法,便將繩子拿來。婦人已將破炕桌兒挪開,見李保顫顫哆嗦,知道他不能下手。惡婦便將繩子奪過來,連忙上炕,繞到屈申裡邊,輕輕兒的從他枕的錢褡之下,遞過繩頭,慢慢拴過來緊了一扣。一招手將李保叫上炕來,將一頭遞給李保,攏住了繩頭,兩個人往兩下裡一勒,婦人又將腳一登。只見屈申手腳紮煞。李保到了此時,雖然害怕,也不能不用力了。不多時,屈申便不動了,李保也就癱了。這惡婦連忙將錢褡子抽出,伸手掏時,見一封一封的卻是八包,滿心歡喜。
未知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