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典名著】《東周列國志》第六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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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人2013年9月30日訊】【導讀】《東周列國志》是中國古代的一部歷史演義小說,作者是明末小說家馮夢龍。這部用古白話寫成的小說,主要描寫了從西周宣王時期直到秦始皇統一六國這五百多年的歷史。早在元代就有一些有關“列國”故事的白話本,明代嘉靖、隆慶時期,餘邵魚撰輯了一部《列國志傳》,明末馮夢龍依據史傳對《列國志傳》加以修改訂正,潤色加工,成爲一百零八回的《新列國志》。清代乾隆年間,蔡元放對此書又作了修改,定名爲《東周列國志》。所有的故事,都是在這樣一個大背景下展開的。其中叙寫的事實,將分散的歷史故事和人物傳記按照時間顺序穿插編排,成爲一部結構完整的歷史演義。

第六十八回 賀虒祁師曠辨新聲 散家財陳氏買齊國

  

話說楚靈王有一癖性,偏好細腰,不問男女,凡腰圍粗大者,一見便如眼中之釘。既成章華之宮,選美人腰細者居之,以此又名曰細腰宮。宮人求媚於王,減食忍餓,以求腰細,甚有餓死而不悔者。國人化之,皆以腰粗為醜,不敢飽食。雖百官入朝,皆用軟帶緊束其腰,以免王之憎惡。靈王戀細腰之宮,日夕酣飲其中,管弦之聲,晝夜不絕。



  

一日,登臺作樂,正在歡宴之際,忽聞臺下喧鬧之聲。須臾,潘子臣擁一位官員至前,靈王視之,乃芋尹申無宇也。靈王驚問其故。潘子臣奏曰:「無宇不由王命,闖入王宮,擅執守卒,無禮之甚。責在於臣,故拘使來見,惟我王詳奪!」靈王問申無宇曰:「汝所執何人?」申無宇對曰:「臣之閽人也。託使守閽,乃踰牆盜臣酒器,事覺逃竄,訪之歲餘不得。今竄入王宮,謬充守卒,臣是以執之。」靈王曰:「既為寡人守宮,可以赦之。」申無宇對曰:「天有十日,人有十等。自王以下,公、卿、大夫、士、皂、輿、僚、僕、臺,遞相臣服,以上制下,以下事上,上下相維,國以不亂。臣有閽人,而臣不能行其法,使借王宮以自庇,苟得所庇,盜賊公行,又誰禁之!臣寧死不敢奉命。」靈王曰:「卿言是也。」遂命以閽人畀無宇,免其擅執之罪。無宇謝恩而出。

  

越數日,大夫薳啟疆邀請魯昭公至,楚靈王大喜。啟疆奏言:「魯侯初不肯行,臣以魯先君成公與先大夫嬰齊盟蜀之好,再三敘述,脅以攻伐之事,方始懼而束裝。魯侯習於禮儀,願我王留心,勿貽魯笑。」靈王問曰:「魯侯之貌如何?」啟疆曰:「白面長身,鬚垂尺餘,威儀甚可觀也。」靈王乃密傳一令,精選國中長軀長髯,出色大漢十人,偉其衣冠,使習禮三日,命為儐相,然後接見魯侯。魯侯乍見,錯愕不已。遂同遊章華之宮,魯侯見土木壯麗,誇獎之聲不絕。靈王曰:「上國亦有此宮室之美乎?」魯侯鞠躬對曰:「敝邑褊小,安敢望上國萬分之一。」靈王面有驕色。遂陟章華之臺。怎見得臺高?有詩為證:

    

高臺半出雲,望望高不極;

草木無參差,山河同一色。



臺勢高峻逶迤,盤數層而上,每層俱有明廊曲檻。預選楚中美童,年二十以內者,裝束鮮麗,略如婦人,手捧雕盤玉斝,唱郢歌勸酒,金石絲竹,紛然響和。既升絕頂,樂聲嘹亮,俱在天際,觥籌交錯,粉香相逐,飄飄乎如入神仙洞府,迷魂奪魄,不自知其在人間矣。大醉而別,靈王贈魯侯以「大屈」之弓。「大屈」者,弓名,乃楚庫所藏之寶弓也。

  

次日,靈王心中不捨此弓,有追悔之意,與薳啟疆言之。啟疆曰:「臣能使魯侯以弓還歸於楚。」啟疆乃造公館,見魯侯,佯為不知,問曰:「寡君昨宴好之際,以何物遺君?」魯侯出弓示之。啟疆見弓,即再拜稱賀。魯侯曰:「一弓何足為賀?」啟疆曰:「此弓名聞天下,齊晉與越三國,皆遣人相求,寡君嫌有厚薄,未敢輕許。今特傳之於君。彼三國者,將望魯而求之,魯其備禦三鄰,慎守此寶。敢不賀乎?」魯侯蹴然曰:「寡人不知弓之為寶,若此,何敢登受?」乃遣使還弓於楚,遂辭歸。伍舉聞之,嘆曰:「吾王其不終乎!以落成召諸侯,諸侯無有至者,僅一魯侯辱臨,而一弓之不忍,甘於失信。夫不能舍己,必將取人,取人必多怨,亡無日矣。」此周景王十年事也。

  

卻說晉平公聞楚以章華之宮,號召諸侯,乃謂諸大夫曰:「楚,蠻夷之國,猶能以宮室之美,誇示諸侯,豈晉而反不如耶?」大夫羊舌肹進曰:「伯者之服諸侯,聞以德,不聞以宮室。章年之築,楚失德也,君奈何效之!」平公不聽,乃於曲沃汾水之傍,起造宮室,略仿章華之制,廣大不及,而精美過之,名曰虒祁之宮。亦遣使布告諸侯。髯翁有詩嘆云:

    

章華築怨萬民愁,不道虒祁復效尤。

堪笑伯君無遠計,卻將土木召諸侯!



列國聞落成之命,莫不竊笑其為者,然雖如此,卻不敢不遣使來賀。惟鄭簡公因前赴楚靈王之會,未曾朝晉,衛靈公元新嗣位,未見晉侯,所以二國之君,親自至晉。二國中又是衛君先到。

  

單表衛靈公行至濮水之上,天晚宿於驛舍,夜半不能成寢,耳中如聞鼓琴之聲,乃披衣起坐,倚枕而聽之。其音甚微,而泠泠可辨,從來樂工所未奏,真新聲也。試問左右,皆曰:「弗聞。」靈公素好音樂,有太師名涓,善製新聲,能為四時之曲,靈公愛之,出入必使相從。乃使左右召師涓。師涓至,曲猶未終。靈公曰:「子試聽之,其狀頗似鬼神。」師涓靜聽,良久聲止。師涓曰:「臣能識其略矣。更須一宿,臣能寫之。」靈公乃復留一宿,夜半,其聲復發。師涓援琴而習之,盡得其妙。

  

既至晉,朝賀禮畢,平公設宴於虒祁之臺。酒酣,平公曰:「素聞衛有師涓者,善為新聲,今偕來否?」靈公起對曰:「見在臺下。」平公曰:「試為寡人召之。」靈公召師涓登臺。平公亦召師曠,相者扶至。二人於階下叩首參謁。平公賜師曠坐,即令師涓坐於曠之傍。平公問師涓曰:「近日有何新聲?」師涓奏曰:「途中適有所聞,願得琴而鼓之。」平公命左右設几,取古桐之琴,置於師涓之前。涓先將七弦調和,然後拂指而彈。纔奏數聲,平公稱善。曲未及半,師曠遽以手按琴曰:「且止。此亡國之音,不可奏也。」

平公曰:「何以見之?」師曠奏曰:「殷末時,樂師名延者,與紂為靡靡之樂,紂聽之而忘倦,即此聲也。及武王伐紂,師延抱琴東走,自投於濮水之中。有好音者過此,其聲輒自水中而出。涓之途中所聞,其必在濮水之上矣。」衛靈公暗暗驚異。平公又問曰:「此前代之樂,奏之何傷?」師曠曰:「紂因淫樂,以亡其國,此不祥之音,故不可奏。」平公曰:「寡人所好者,新聲也。涓其為寡人終之。」師涓重整弦聲,備寫抑揚之態,如訴如泣。平公大悅,問師曠曰:「此曲名為何調?」師曠曰:「此所謂《清商》也。」平公曰:「《清商》固最悲乎?」師曠曰:「《清商》雖悲,不如《清徵》。」平公曰:「《清徵》可得而聞乎?」

師曠曰:「不可。古之聽《清徵》者,皆有德義之君也。今君德薄,不當聽此曲。」平公曰:「寡人酷嗜新聲,子其無辭。」師曠不得已,援琴而鼓。一奏之,有玄鶴一群,自南方來,漸集於宮門之棟,數之得八雙。再奏之,其鶴飛鳴,序立於臺之階下,左右各八。三奏之,鶴延頸而鳴,舒翼而舞,音中宮商,聲達霄漢。平公鼓掌大悅,滿坐生歡,臺上臺下,觀者莫不踴躍稱奇。平公命取白玉巵,滿斟醇釀,親賜師曠,曠接而飲之。平公嘆曰:「音至《清徵》,無以加矣!」師曠曰:「更不如《清角》。」平公大驚曰:「更有加於《清徵》者乎?何不并使寡人聽之?」師曠曰:「《清角》更不比《清徵》,臣不敢奏也。昔者黃帝合鬼神於泰山,駕象車而御蛟龍。畢方並轄,蚩尤居前,風伯清塵,雨師灑道,虎狼前驅,鬼神後隨,螣蛇伏地,鳳凰覆上,大合鬼神,作為《清角》。自後君德日薄,不足以服鬼神,神人隔絕。若奏此聲,鬼神畢集,有禍無福。」

平公曰:「寡人老矣!誠一聽《清角》,雖死不恨。」師曠固辭。平公起立,迫之再三。師曠不得已,復援琴而鼓。一奏之,有玄雲從西方而起,再奏之,狂風驟發,裂簾幙,摧俎豆,屋瓦亂飛,廊柱俱拔,頃之,疾雷一聲,大雨如注,臺下水深數尺,臺中無不沾濕。從者驚散,平公恐懼,與靈公伏於廊室之間。良久,風息雨止,從者漸集,扶攜兩君下臺而去。

  

是夜,平公受驚,遂得心悸之病。夢中見一物,色黃,大如車輪,蹣跚而至,逕入寢門。察之,其狀如鱉,前二足,後一足,所至水湧。平公大叫一聲曰:「怪事!」忽然驚醒,怔忡不止。及旦,百官至寢門問安。平公以夢中所見,告之群臣,皆莫能解。須臾,驛使報:「鄭君為朝賀,已到館驛。」平公遣羊舌肹往勞。羊舌肹喜曰:「君夢可明矣。」眾問其故,羊舌肹曰:「吾聞鄭大夫子產,博學多聞,鄭伯相禮,必用此人,吾當問之。」肹至館驛致餼,兼道晉君之意,病中不能相見。時衛靈公亦以同時受驚,有微恙告歸。鄭簡公亦遂辭歸,獨留公孫僑候疾。羊舌肹問曰:「寡君夢見有物如鱉,黃身三足,入於寢門,此何祟也?」

公孫僑曰:「以僑所聞,鱉三足者,其名曰『能』。昔禹父曰鯀,治水無功,舜攝堯政,乃殛鯀於東海之羽山,截其一足,其神化為『黃能』,入於羽淵。禹即帝位,郊祀其神。三代以來,祀典不缺。今周室將衰,政在盟主,宜佐天子,以祀百神。君或者未之祀乎?」羊舌肹以其言告於平公。平公命大夫韓起,祀鯀如郊禮。平公病稍定,嘆曰:「子產真博物君子也!」以莒國所貢方鼎賜之。公孫僑將歸鄭,私謂羊舌肹曰:「君不恤民隱,而效楚人之侈,心已僻矣,疾更作,將不可為。吾所對,乃權詞以寬其意也。」其時有人早起,過魏榆地方,聞山下有若數人相聚之聲,議論晉事。近前視之,惟頑石十餘塊,並無一人。既行過,聲復如前。急回顧之,聲自石出。其人大驚,述於土人。

土人曰:「吾等聞石言數日矣。以其事怪,未敢言也。」此語傳聞於絳州。平公召師曠問曰:「石何以能言?」曠對曰:「石不能言,乃鬼神憑之耳。夫鬼神以民為依,怨氣聚於民,則鬼神不安,鬼神不安,則妖興。今君崇飾宮室,以竭民之財力,石言其在是乎?」平公嘿然。師曠退,謂羊舌肹曰:「神怒民怨,君不久矣!侈心之興,實起於楚,雖楚君之禍,可計日而俟也。」月餘,平公病復作,竟成不起。自築虒祁宮至薨日,不及三年,又皆病困之中,枉害百姓,不得安享,豈不可笑。史臣有詩云:

    

崇臺廣廈奏新聲,竭盡民脂怨黷盈。

物怪神妖催命去,虒祁空自費經營!



平公薨後,群臣奉世子夷嗣位,是為昭公。此是後話。

  

再說齊大夫高彊,自其父蠆逐高止,譖殺閭邱嬰,舉朝皆為不平,及彊嗣為大夫,年少嗜酒,欒施亦嗜酒,相得甚歡,與陳無宇鮑國蹤跡少疏,四族遂分為二黨。欒高二人每聚飲,醉後輒言陳鮑兩家長短。陳鮑聞之,漸生疑忌。忽一日,高彊因醉中,鞭扑小豎,欒施復助之。小豎懷恨,乃乘夜奔告陳無宇,言:「欒高欲聚家眾,來襲陳鮑二家,期在明日矣。」復奔告鮑國,鮑國信之。忙令小豎往約陳無宇,共攻欒高。無宇授甲於家眾,即時登車,欲詣鮑國之家。途中遇見高彊,亦乘車而來。彊已半醉,在車中與無宇拱手,問:「率甲何往?」無宇謾應曰:「往討一叛奴耳!」亦問:「子良何往?」彊對曰:「吾將飲於欒氏也。」既別,無宇令輿人速騁,須臾,遂及鮑門。只見車徒濟濟,戈甲森森,鮑國亦貫甲持弓,方欲升車矣。二人合做一處商量。無宇述子良之言:「將飲於欒氏,未知的否,可使人探之。」鮑國遣使往欒氏覘視,回報:「欒高二位大夫,皆解衣去冠,蹲踞而賽飲。」鮑國曰:「小豎之語妄矣。」

無宇曰:「豎言雖不實,然子良於途中見我率甲,問我何往,我謾應以將討叛奴。今無所致討,彼心必疑,倘先謀逐我,悔無及矣。不如乘其飲酒,不做准備,先往襲之。」鮑國曰:「善。」兩家甲士同時起行,無宇當先,鮑國押後,殺向欒家,將前後府門,團團圍住。欒施方持巨觥欲吸,聞陳鮑二家兵到,不覺觥墜於地。高彊雖醉,尚有三分主意,謂欒施曰:「亟聚家徒,授甲入朝,奉主公以伐陳鮑,無不克矣。」欒施乃悉聚家眾。高彊當先,欒施在後,從後門突出,殺開一條血路,逕奔公宮。陳無宇鮑國恐其挾齊侯為重,緊緊追來。高氏族人聞變,亦聚眾來救。景公在宮中,聞四族率甲相攻,正不知事從何起,急命閽者緊閉虎門,以宮甲守之。使內侍召晏嬰入宮。欒施高彊攻虎門不能入,屯於門之右;陳鮑之甲,屯於門之左,兩下相持。須臾,晏嬰端冕委弁,駕車而至。四家皆使人招之,嬰皆不顧,謂使者曰:「嬰惟君命是從,不敢自私。」閽者啟門,晏嬰入見。

景公曰:「四族相攻,兵及寢門,何以待之?」晏嬰奏曰:「欒高怙累世之寵,專行不忌,已非一日。高止之逐,閭邱之死,國人胥怨,今又伐寢門,罪誠不宥。但陳鮑不候君命,擅興兵甲,亦不為無罪也。惟君裁之!」景公曰:「欒高之罪,重於陳鮑,宜去之。誰堪使者?」晏嬰對曰:「大夫王黑可使也。」景公傳命,使王黑以公徒助陳鮑攻欒高,欒高兵敗,退於大衢。國人惡欒高者,皆攘臂助戰。高彊酒猶未醒,不能力戰。欒施先奔東門,高彊從之。王黑同陳鮑追及,又戰於東門。欒高之眾,漸漸奔散,乃奪門而出,遂奔魯國。陳鮑逐兩家妻子,而分其家財。晏嬰謂陳無宇曰:「子擅命以逐世居,又專其利,人將議子。何不以所分得者,悉歸諸公,子無所利,人必以讓德稱子,所得多矣。」無宇曰:「多謝指教!無宇敢不從命。」於是將所分食邑及家財,盡登簿籍,獻於景公。景公大悅。景公之母夫人曰孟姬,無宇又私有所獻。

孟姬言於景公曰:「陳無宇誅翦強家,以振公室,利歸於公,其讓德不可沒也。何不以高唐之邑賜之?」景公從其言,陳氏始富。陳無宇有心要做好人,言:「群公子向被高蠆所逐,實出無辜,宜召而復之。」景公以為然。無宇以公命召子山、子商、子周等。凡幄幕器用,及從人之衣屨,皆自出家財,私下完備,遣人分頭往迎。諸公子得歸故國,已自歡喜,及見器物畢具,知是陳無宇所賜,感激無已。無宇又大施恩惠於公室,凡公子公孫之無祿者,悉以私祿分給之。又訪求國中之貧約孤寡者,私與之粟。凡有借貸,以大量出,以小量入;貧不能償者,即焚其券。國中無不頌陳氏之德,願為效死而無地也。史臣論:陳氏厚施於民,乃異日移國之漸,亦由君不施德,故臣下得借私恩小惠,以結百姓之心耳。有詩云:

    

威福君權敢上侵,輒將私惠結民心。

請看陳氏移齊計,只為當時感德深。



景公用晏嬰為相國,嬰見民心悉歸陳氏,私與景公言之,勸景公寬刑薄斂,興發補助,施澤於民,以挽留人心。景公不能從。

  

話分兩頭。再說楚靈王成章華之宮,諸侯落成者甚少,聞晉築虒祁宮,諸侯皆賀,大有不平之意,召伍舉商議,欲興師以侵中原。伍舉曰:「王以德義召諸侯,而諸侯不至,是其罪也。以土木召諸侯,而責其不至,何以服人?必欲用兵以威中華,必擇有罪者征之,方為有名。」靈王曰:「今之有罪者何國?」伍舉奏曰:「蔡世子般弒其君父,於今九年矣。王初合諸侯,蔡君來會,是以隱忍不誅。然弒逆之賊,雖子孫猶當伏法,況其身乎?蔡近於楚,若討蔡而兼其地,則義利兩得矣。」說猶未了,近臣報:「陳國有訃音到,言陳侯溺已薨,公子留嗣位。」伍舉曰:「陳世子偃師,名在諸侯之策;今立公子留,置偃師於何地?以臣度之,陳國必有變矣。」

畢竟陳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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