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書】《還原一九五七》(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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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人2013年7月22日訊】【導讀】一九五七的「反右運動」是中華民族的一場巨大的悲劇。作為一名「老右派」,本書作者魏子丹教授以他親身的經歷,真誠地反思了那段歷史。他兼收各家之長,批評各家之短,「分類不同右派,釐清還原分野」,找出一九五七與其歷史由來的必然聯繫,論證一九五七與其歷史惡果的必然關係,真正做到了「既能深入其中,又能跳出其外」,從而使這部著作的真實性與歷史性達到「同一」的境界,為還原「反右運動」留下了一部思想和史實並豐的佳作。一直以來魏子丹教授矢志於「還原一九五七」,從他開始寫作此書的某些篇章,到最終出版,用了近十年的時間,真可謂「十年磨一劍」。

(接上期)

二,波匈事件

吳冷西在《憶毛主席——我親身經歷的若干重大歷史事件片斷》第一章《從評價斯大林說起》中指出:

少奇同志指出,這十天的活動中,感到蘇聯同志的大國沙文主義由來已久,表現十分突出,由此而引起兄弟黨對他們的強烈不滿。東歐國家的民族主義情緒也由來已久,於今尤烈。蘇共二十大反斯大林帶來的惡劣影響,現在已相當充分地暴露出來。 

小平同志說,波蘭同志在莫斯科向我們訴苦,情緒激動,有時簡直有點像我們土改時貧僱農「吐苦水」。從波蘭和匈牙利的情況看,已經出現了否定蘇聯的一切以至否定十月革命的傾向。各自誇大民族特性,否定國際共性。蘇共領導人雖然開始感到過去大國主義一套不靈,但並未覺悟到必須改轅易轍。我們幫人要幫到底,今後還須要向兩方面多做工作。 

兩人的發言明顯地反映出這樣一種傾向:雖然他們都實際地感到了「蘇聯大國主義」所帶來的巨大危害和惡果,但比起深入挖掘大國主義的危害,他們的關心點更多地在於警惕否定「社會主義」本身、「蘇聯的一切」的傾向,並將其原因歸咎於「斯大林批判」的不良影響。

這就是中共對波蘭和匈牙利事件的基本的認知和鮮明的不同態度。了解到這一點,你就會對下面的事態發展瞭然於心,不致大惑不解了。

關於波蘭事件,書中說:

毛主席聽了后說,現在情況非常緊急,我們要早定方針。兒子不聽話,老子打棍子。一個社會主義國家對另一個社會主義鄰國武裝干涉,是違反最起碼的國際關係準則,更不用說違反社會主義國家相互關係的原則,是絕對不能允許的。這是嚴重的大國沙文主義。

毛主席說,事不宜遲,我們應該馬上警告蘇方,堅決反對他們對波蘭動武。會議一致同意這個決定。毛主席即說,會議到此結束,馬上約見蘇聯駐華大使。他要胡喬木和我留下作陪。 

毛主席這時仍穿著睡衣,喬木建議他是不是換穿中山裝。毛主席說,就這樣也沒什麼關係。

約半小時后,毛主席在菊香書屋的卧室里接見蘇聯大使尤金。尤金原是毛主席的朋友,過去兩人多次在一起討論哲學問題。現在兩人都表情嚴肅,尤金似乎預感到這次接見非比尋常。 

毛主席劈頭就直接了當地對尤金說,我們的政治局才剛開過會……我們政治局一致認為,蘇聯武裝干涉波蘭是違反無產階級國際主義原則的。中共中央堅決反對蘇共中央這樣做,希望你們懸崖勒馬。如果你們竟然不顧我們的勸告,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中共中央和中共政府將公開譴責你們。就是這幾句話,請你立即打電話告訴赫魯曉夫同志。情況緊急,時間無多,談話就此結束,請你趕緊立辦。

尤金滿頭大汗,連聲「是」!「是」!迅速退走。

那麼,對匈牙利事件又是什麼態度呢?

吳冷西寫道:

毛主席在十月三十日晚召開(政治局)常委會時,除同意中國政府發表聲明支持蘇方外,還特意電告我們代表團,聲明受中共中央委託,反對蘇軍從匈牙利撤退。少奇同志在十月三十一日會見蘇共中央主席團全體成員時,嚴厲指出:蘇共這個決定是對匈牙利人民的背叛。蘇共中央如果拋棄社會主義匈牙利,將成為歷史罪人。

由此,毛澤東便欠下了匈牙利人民一筆血債。劉賓雁說:可以斷言,中共領導集團和中共反動派造下的罪孽,遠遠超出今天已知的最大限度。它們是逃不過總清算和大審判的。審判席上還將有外國人在場。因爲毛澤東一夥手上不僅染著中國人的血。一九五六年,蘇軍第一次進入布達佩斯后,曾一度撤出。是在毛澤東派出中共特使劉少奇赴莫斯科力促之下,蘇聯才再次出兵,對匈牙利人民起義血腥鎮壓的。(《迷霧重重的中共八十年》)

二十萬蘇軍在毛澤東的督促和周恩來的坐鎮支持下,長驅直入匈牙利,一場血腥屠殺開始,納吉政府垮台。納吉和他的十五名支持者躲二十三日至十一月四日整整十三天,有七千八百人喪生,一萬二千人受傷,三萬多人受迫害,幾百名革命領導人被捕處決。二十萬多萬人逃亡西方,四千七百人流亡美國。(《開放》二零零六年,第十一期)據徐鑄成回憶,當以他為團長的中國新聞代表團訪蘇時,「我們團到達的當天的晚上,恰好匈牙利事變后新上台的首領卡達爾到蘇訪問,蘇共中央特為他在克里姆林宮舉行盛大的歡迎酒會,我們被邀請參加……在平息匈牙利事件中,周總理出了不少力,所以卡達爾對中國很感激。當蘇聯朋友把我們向卡達爾介紹時,他對我團代表一一熱情握手,還和我擁抱。」(徐鑄成《「陽謀」親歷記》)

這兒需要提出一個質問,以揭示毛出爾反爾,翻雲復雨的嘴臉:決定對匈牙利出兵,難道就不是你剛剛十天前說的「一個社會主義國家對另一個社會主義鄰國武裝干涉,是違反最起碼的國際關係準則,更不用說違反社會主義國家相互關係的原則,是絕對不能允許的。這是嚴重的大國沙文主義。」的了嗎?認你說成什麼,也絕不能成為「一個社會主義國家對另一個社會主義鄰國武裝干涉」內政的正當理由。

前已點明,毛澤東所以態度強烈地反對蘇聯出兵波蘭,是因為波蘭只是反對蘇聯的大國沙文主義,而這一點正合毛意。毛這時候出的一切主意,對蘇共都是包藏禍心的,都是為了抬高自己,要充當國際共運的領袖,事後也證明這一點。斯大林在時的分工是,蘇共管歐洲,中共管亞洲,現在,毛的魔爪已伸進歐洲。

至於堅決主張出兵匈牙利,是因為匈牙利事件的性質為毛所不容:要廢除一黨專政,成立聯合政府,要蘇聯撤軍,主張芬蘭式中立化……

李丹慧、沈志華在《一九五六年十月危機:中國的角色和影響——「波匈事件與中國」研究之一》中寫道:

中方的說法完全相反,以師哲的回憶最為詳細:十月三十日上午,蘇方將米高揚關於匈牙利局勢惡化的報告送給劉少奇。中共代表團看了這個報告后深感意外。經研究提出兩種辦法,一是蘇軍撤出布達佩斯,二是蘇軍採取鎮壓行動。由於兩種辦法各有利弊,大家討論了一天也沒有結果。晚上劉少奇打電話請示毛澤東。毛澤東表示,可以把兩種辦法都向蘇聯提出,跟他們商量。毛傾向於進行鎮壓,但以為最好等反革命多暴露一些,在人民看得更清楚的時候再行動。當晚,應中共代表團要求,中蘇領導人舉行緊急會議。劉少奇明確表示,對匈牙利的局勢,是不是還有挽救的機會?不要就這樣放棄了,放棄了可能要犯錯誤。鄧小平更是直截了當地提出:先要掌握住政權,不讓政權落在敵人手裡。蘇軍部隊應當回到布達佩斯,堅決維護人民政權。中共的意見很清楚,匈牙利的問題不同於波蘭,已經具有反革命的性質了,必須想辦法加以挽救。(《歷史研究》二零零五年第二期)

這裏引人深思之處在於:「毛傾向於進行鎮壓,但以為最好等反革命多暴露一些,在人民看得更清楚的時候再行動。」這一點說明,毛澤東施展「引蛇出洞」的陰謀,已成一種思維定勢:對國人,對洋人,一視同仁。我和寒山先生的所見不約而同:

當時應邀到莫斯科和蘇共協商的劉少奇和鄧小平態度最堅決,而在北京的毛澤東在同意鎮壓后要求蘇聯再給匈牙利的所謂「反革命」一點時間,讓他們充分暴露,再一網打盡。了解中共在鎮壓匈牙利事件過程中的出謀劃策,也就不難理解中共為什麼不久在自己的國家會從鼓勵「鳴放」轉到全面「反右」了。(《紀念一九五六年匈牙利革命》)

另一點,寒山先生也說得對:

毛澤東的雙百方針在世界共產主義領導人中並沒有得到擁護,因為他們都害怕群眾,但是很多國家的知識分子卻對這個方針十分有好感。在匈牙利,中共大使郝德清不但邀請匈牙利知識分子來大使館作客,而且四處旅行,和各地知識分子廣泛接觸,宣傳雙百方針。他還主持了一個面向匈牙利報紙和電台的有關中共八大的宣傳活動,在其中雙百方針是一個重要內容。因此,匈牙利知識分子一直把中國看得和蘇聯不一樣,直到蘇聯出兵鎮壓時,很多人還說中國是站在他們一邊的。

除了匈牙利知識分子對中共有好感外,匈牙利黨內的民主派也對中國寄予希望。匈牙利共產黨和東歐其他黨一樣,內部有蘇聯派和本土派的矛盾,斯大林時期蘇聯派掌權,壓制本土派,赫魯曉夫反斯大林后本土派抬頭,很多人被從監獄中放了出來重新掌權。就在這個人事轉變的關頭,中國大使積極地和當時還被壓制的本土派聯繫,甚至得到了一份當時還沒有恢複名譽的黨內改革派領袖納吉給中央的信的副本。

納吉在信中對中國提出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十分讚賞,說這五項原則也應該應用到社會主義國家陣營之間,這明顯是在挑戰蘇聯的大國大黨主義。

然而,當匈牙利知識分子、學生和黨內民主派把運動發展到要求改變共產黨一黨獨裁的局面,退出蘇聯用來控制東歐衛星國的華沙條約組織時,中共大使館的態度逐漸轉變了。當時郝德清下令斷絕和匈牙利人的來往,關閉使館大門,每天把匈牙利的情況向北京報告。中共最終判斷匈牙利的事件已經發展成反革命,在赫魯曉夫動搖猶豫的時候強烈要求蘇聯出兵鎮壓,在這個決策中大使館的報告無疑起了很關鍵的作用。

匈牙利事件之後,匈共領導人訪問中國時,毛澤東告訴他們在匈牙利發生所謂「反革命暴亂」時,他每天都聽取大使館的報告,和其他領導人一起研究局勢。從匈牙利事件中他吸取了教訓,制定了在中國防止出現類似事件的方針。

今天當人們回顧這段歷史時,應該想到中了毛澤東「陽謀」的不但是中國知識分子,也有其他共產黨國家的知識分子。匈牙利就是一個事例。(《一九五六年的匈牙利事件和毛澤東的雙百方針》)

從這一點說開去,作為事後的諸葛亮,我們不僅僅是如過去看到和想到的那樣:毛澤東搞整風反右,匈牙利事件是其外因,或說誘因;而且現在更進一步看到和想到:那時中國存在著的內政「黨天下」與外交「一邊倒」所產生的政治弊端,正是爆發匈牙利事件的原因和條件。但他決不會用消除政治弊端,來預防和克服匈牙利事件之爆發;而是為了保護這個「政治弊端」,堅決主張出兵鎮壓所謂匈牙利發生的「反革命暴亂」,實質上就是,進行一場國際的反右派鬥爭。這時,在他腦子裡已打好要進行一場國內的反右派鬥爭的底稿。不是嗎?我們已經清楚地看到,毛對二者都定性為鎮壓反革命,而且在克敵制勝上又都是同一思路,都是先「誘敵深入」,后「聚而殲之」。再進一步說得更開些,文革何嘗不是如此?正如我前引李銳所說:「他知道自己為什麼搞文化大革命,是因為赫魯曉夫……」——先是反蘇聯的赫魯曉夫,搞國際的文革;后是反中國的赫魯曉夫,搞國內的文革。說明毛澤東是從稱霸世界來解決獨霸中國的問題的;這和常言說的:「外交是內政的延續」,正好是相反相成吧!

三,「我們中國的這些螞蟻」

毛澤東口出髒話,罵人「放屁」,「拉屎」等,已成他的家常便飯。這次說「螞蟻出洞了」,不算罵人,只能算是輕蔑。可是,接著說的「烏龜王八都出來了」,在中國就是惡狠狠的臭罵了。不管這些,試看「我們中國的這些螞蟻、烏龜王八」是指哪些人,以及他們的動靜。

根據王光美的回憶,她跟著劉少奇曾沿著京廣線進行了實地考察:

波匈事件以後,少奇對怎樣從波匈事件中吸取教訓想得很多。思考的結果,少奇同志認為,為了不使類似的事件在中國發生,我們一定要關心人民的生活,重視發展農業和輕工業;要擴大社會主義民主,反對幹部中的官僚主義和特權思想;要限制領導人的權力,加強對領導人的監督。少奇提出:「還要規定一些制度,使我們這個國家發展下去將來不至於產生一種特殊階層,站在人民頭上,脫離人民。」

河北省工會主席杜存訓同志就工人的情況作了彙報。他提到:一年半的時間里,發生罷工、請願二十四起,工人中有人說:「共產黨怕罷工,一鬧就老實」、「匈牙利工人有辦法」、「共產黨好,就是吃不飽」等等。

石家莊基本建設局的李德仁同志詳細彙報了工人、學生參加的十四起鬧事的情況,涉及十四個單位的五百多人。

國營一一六廠按計劃招收了一批工人,開工后發現沒那麼多位置,便宣布將多出來的人調到一個五金生產合作社。但未向工人講清緣由,在具體實施過程中又不一視同仁,有「走後門」現象。群眾提出意見,領導又採取了壓服的辦法。結果引起工人群起反抗,有一百多名工人參加了罷工鬧事。當地政法機關把它定為反革命事件,將帶頭的人抓了起來。

化縣的麻風病防治委員會在化縣的一個地方蓋麻風病院。未蓋之前,與群眾商量,群眾不同意。縣政府不管群眾是否同意,就硬要在那裡蓋一座麻風病院。開始蓋時,群眾就不滿意,今年三月下旬,化縣縣委書記、公安局長同群眾談話,群眾還是不同意。他們扣留了群眾三個代表,有黨、團支部書記和一個轉業軍人。這樣群眾就更加不滿意,有四百多人在一個合作社主任的領導下,把麻風病院的房子拆掉,並把幹部的衣服也扯爛了。化縣公安局的副局長帶了八名警察,在現場開槍打死五個人,打傷九個人。

在廣州,我們遇到的另一件典型事例是內港工人鬧事。原因是那裡的八百多名工人因為工作時間太長,工作班次調得不好,工人太累,加上港內要求工人義務勞動蓋集體宿舍,而房子蓋好了,卻通通分給職員、幹部和家屬住上了,工人很不滿意,於是鬧事。(《王光美訪談錄》)

一九五六年下半年,共產黨對農民、手工業者、工商界資本家進行了實質上的掠奪,並受到敲鑼打鼓的歡迎之後,國內形勢反而更形緊張,一些社會矛盾也表現得更行突出。在半年內,全國各地,大大小小,大約有一萬多工人罷工,一萬多學生罷課。從十月起,廣東、河南、安徽、浙江、江西、山西、河北、遼寧等省,還發生了部分農民要求退社的情況。人民對政府批評的意見,對現實不滿的言論,日漸增多和激烈。

被划為右派的重慶中學的一位普通教師鄧祜曾,在一次中學教師集中參加整風的座談會上的發言,雖並不出語驚人,但卻說出了人人心中有之的意見。他認為「中國也有個人崇拜」,並且批評糧、油、棉實行統購統銷,違背了價值規律;批評向蘇聯一邊倒的外交政策是崇俄媚外。還說中國有五千年燦爛文化,為啥還要立一個大鬍子洋人作祖宗?(李才義《呼喚右派難友鄧祜曾》)

為了避免重複,毛關於石家莊、北京等地學生鬧事、教授不要共產黨呀、我看要準備出大事等來自八屆二中全會上的講話;以及來自一九五七年一月十八和二十七日對省市自治區黨委書記的講話,放屁有利論、螞蟻要出動、希望同志們注意等秘傳給黨內準備反右的預告,這裏就從略了。總之可以看出,毛澤東分析匈牙利事件發生的原因,在側重階級鬥爭上與劉少奇側重從經濟、民生、改變黨風、反對特權,解決問題的思路迥然二致。他說:「波蘭也好,匈牙利也好,既然有火,總是要燃燒的。燒起來好,還是不燒起來好?紙是包不住火的,現在燒起來了,燒起來就好了。匈牙利有那麼多反革命,這一下暴露出來了。」(《毛澤東選集》第五卷,頁三一八)「東歐一些國家的基本問題就是階級鬥爭沒有搞好,那麼多反革命沒有搞掉,沒有在階級鬥爭中訓練無產階級,分清敵我,分清是非,分清唯物論和唯心論。現在呢,自食其果,燒到自己頭上來了。」(同上,頁三二三)

從內因外因遠因近因,任何一方面的原因,特別是這些原因的總和來進行分析、判斷,必然會引出個九九歸一的結果,這就是,早已暗藏殺機的毛澤東,定要通過鎮壓,堅決掃除「我們中國的這些螞蟻」,「烏龜王八」!

(待續)

文章來源:黃花崗雜誌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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