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2年9月10日訊】首先先講幾句題外話。我剛來到美國沒多久,這幾天屬於暫住階段,所以比較閒,有時間寫一些長篇大論的感想文章,或許等到日程安排緊張起來,我就不會這麼閒適了。但我依然會盡量在以後的生活中,每週都抽出一部分時間來表達自己的想法。說句實在話,對於我來說,在離開中國之前的日子,一直是在忍氣吞聲的、夾著尾巴做人。因為好多事情,學校、教師、甚至更大的官方,會輕而易舉的讓你「被閉嘴」和「被自毀前程」。所以像我這樣一個經常針對中國社會、時事、甚至政治發出評論、產出感想的人,幾乎毫無懸念的被學校、朋友、家人、社會定義為:輕則「憤青」,重則「Troublemaker」、「反動主義者」。
以前畏懼於管轄我的人的淫威,好多事情我無法說出來寫出來,因為我尚在那個環境中受制於人。但現在可以說,我已經一定程度上獲得自由了,所以我認為,我有義務、有責任,將一些故事和感想寫出來,不求能得到什麼廣泛的肯定,而且說實話,有些東西也確實是瑣碎的小事,但我相信,只要這些話語被表達出來,便會成為一種資源,讓後來者予以了解、思考和借鑒。另外,可能有些人會說,你膽小,有種你在國內說,別跑到國外去罵。我只能說,在一個威權社會裡,在校領導、大學輔導員、校黨委、校宣傳部、還有各級能夠「執法」以及審查言論的機構的管制下,我真的很膽小,我害怕有一天因為我在人人或者微博上的一句話、一句評論、一個不滿,被學校的某個領導知道後,我輕則被約談,重則因此而被扣上莫須有的罪名從而影響我的學業。對於這些,我真的沒種,真的膽小,如果這是一種錯誤,我認錯,並且已經錯了20多年了。正如我前篇博文所說,在那裡,我沒有免於恐懼的自由。
好了,言歸正傳,談談我今天想說的事:
昨天瀏覽網站的時候,無意間看見了有關「共青團」的字眼,於是也就不自覺的想起了我是如何成為一名「光榮的共青團員」的過程。這個過程之所以依舊讓我記憶猶新,一部分是因為我當時對此事極端憤慨卻又無可奈何,二來其實外人聽起來會覺得有點兒可笑,簡而言之就是:我是「被」入團的,整個過程都是經別人操縱並且強加在我頭上的。
這件事發生在我讀高中的時候,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高考前夕,填報高考志願那段時期。我本來想在這篇文章裡把與這件事有關的所有的人的真實信息都披露的,但是考慮到影響,我暫時先保留一部分吧,雖然我很憤慨,但出於良知我還是不能將事情做得太絕,這也算是我和「牠們」相比,仁慈的地方:他們做事不擇手段,而我卻不能如此,否則我與他們相比便沒了區別。
我2004-2007年,在中國遼寧省大連市一所知名的重點高中的高三六班讀書(起初在1班,分文理班後變為6班),由於我從初中開始一直到接近高中畢業,從來都沒有申請過入團,所以我的身份也一直都是「群眾」。這種身份的定義其實在日常生活中的大多數時候是看不出任何特殊性的,但是在某些需要「名號」和「評比」的場合,身份的不同就凸顯了待遇的不同。當時,幾乎全班50幾人全都是清一色的團員,只有我和另外兩三個人一直沒有入團。最初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們的非團員身份沒有對我們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影響,最多也只是班主任或者其他同學和老師偶爾提到這件事時,私下裡談論幾句諸如「xxx可有思想了,就不入團,唉,你說這孩子這麼不聽話將來怎麼辦」這樣的話。當然,明白人一下子就能聽出來,這句話要不閒來無事的調侃,要不就是自以為是的諷刺。不過這倒也無所謂,畢竟無傷大雅。
但是當高中生活即將結束時,不知是學校或者是教委,抑或是上級領導對於每個班級的團員人數有要求,還是我們班的班主任自己要靠什麼「團員率」來取得某些名號或者榮譽的原因,那段時間裡有關「未入團的學生盡快入團」的呼聲越來越高。當然,他們是絕對不會說「強迫」了,而是冠以「光榮」、「偉大」、以及「對你將來有用」、「你看哪還有人不如,連xxx那樣的垃圾學生都入團了」等種種名義來「勸導」。我必須承認,這種「攜眾人的觀點和眼光來強迫你服從」的方式,或簡而言之為Peer Pressure(朋輩壓力),的確很有效,即便像我心態這麼好,跟老師拌嘴從不臉紅心跳的人來說,在那種環境裡依舊覺得十分不自在(這段讓我想起了一個著名的電影《浪潮》,The Wave,我這段經歷和其中的故事頗為相似)。但是到此時為止,我依然是態度強硬,堅決不加入共青團(全稱為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Communist Youth League of China)的。
再後來,由於在填報高考志願的時候,在個人信息裡需要填寫「政治面貌」,而指導如何填寫這張表格的人又恰恰是當時的團支書(該人姓Yang,名字與中國的一個知名媒體「xx社」相同)。當時的我疏忽大意,沒有考慮周全便隨著他的要求一一填寫了,甚至我都沒有註意到他在說明中有提到「我們班級的同學政治面貌一欄全都填寫‘團員’」,於是我也稀里糊塗的隨著大家一起快速填完然後上交了。團支書的那句話,也是後來我「被入團」時才從他那裡得知的。我當時實屬沒意識到,在這個環節裡,團支書同學給我們班幾乎所有沒有入團的人下了個圈套。而且,後來我得知,即便當時我意識到他的圈套了,等到表格交上去後,也會被人以「填寫錯誤」的方式修改,他人會給我代填一份表格重新交上去的。所以,無論如何,從那時起,我「被入團」,已經是確定無疑的事了。
後來,過了一段時間,團支書極力的要求我們幾個上未入團的人,盡快交團費、寫入團申請書、辦理各種手續入團。當然我在這途中是拒不配合的了,但是沒用,他們的糾纏以「死皮賴臉」來形容毫不為過,有幾個拗不過他們的同學已經隨之辦了各種手續,儘管不情願,還是最終入團了。而我一直撐到最後。可是以團支書為首的人,卻一直不肯鬆口,到後來,居然已經到了「替我交團費、替我寫入團申請、替我簽字、辦理一切手續」的地步,最終在我依舊拒不參與的情況下,居然也給我「順利辦成了入團手續」。而且,在我據理力爭的過程中,他們以「你的高考志願表已經填寫了政治面貌是團員,你現在不入團,以後高考出了問題考不上大學,後果自負」。這時,我才恍然大悟,明白當時團支書留下那個圈套的用意。不過,為時已晚,於是後來便可想而知了:在百般不情願之下依舊被拖著拽著去「入團宣誓」,最終被迫成為「一個光榮的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團員」。
在這件事之後,說實話,團支書對於整個事件中他所使用的技倆,還是頗為得意的,而且從後來班主任教師以及同學們對待我的態度來看,他們的眼光中分明帶著「你是抗拒不過大環境的,到最後還不是逼迫你‘從了’?」,以及「你要是早點兒聽話不就好了,害我們費這麼多力氣」,或許還有一些從來都無條件「聽話」的人會覺得:「全班就你們幾個人不聽話,影響了集體、以及我們的榮譽」。
既然已經寫到這裡,我就再繼續說說後來我打算退團的事情。起初,我以為按照團章上所說,在大學期間如果一段時間內沒有主動繳納團費,你就自動的失去團員資格了。於是我從來也沒有主動交過團費,心想著是不是某一天就自動退團了?但是很不幸,共產黨的組織自有其「歪門邪道」:從教育部發下發的「補助金」中強行扣除,或者,班級幹部以「代表xxx交團費的名義」,用班級的各類活動經費代繳。團費是個不大的數目,所以這樣做,也鮮有人發現,即便發現了,也更鮮有人質疑。再說,即便發現了、質疑了,你又能說什麼、敢說什麼呢?上面總有一個更大的人能夠「管住」你,總有一個「警總」看著你。
後來,我見如此退團方式不可行,便尋求Google的幫助,並通讀團章,希望能通過正常的提交「退團申請」的方式來退團。可是,一切又不像我想得那麼簡單,這當中的潛規則是:如果你說,「因為我的信仰和見解不同,所以我希望退出共青團」,那麼你是要被大學的政治輔導員、甚至更高級別的校領導約談、甚至批評教育的(誰知道有沒有更惡劣的後果,反正我是沒有經歷過……);因此,如果你想要退團,你只能說:「我是一個不合格的共青團員,我在xxx方面沒有嚴格要求自己,在xxx方面辜負了組織的培養和信任,在xxx方面和xxx方面不合格,因此我對身為一個共青團員感到十分的羞愧和自責,因此才提出退團……」。或許我這段話不是唯一的版本,但大概都會遵循這樣一個思路,即:你必須說你自己不好,「玷污」了共青團員這個「優秀又光榮」的稱號,所以才不配當團員,你才能退出。
當我知道這些潛規則之後,說實話,我的價值觀即將崩潰了。因為以我的性格,我無論如何也無法「屈尊」寫出這樣貶低自己的話來。所以,退團的事情,也就就此擱置了,一直到現在。
我對這些事情的記憶依舊很清晰,似乎要歸功於我天生的好記性,但說實話對於這些事情我已經不太憤慨了,也大概正因為如此,我現在才能心平氣和的將整個事情平靜的敘述下來。我不想在這當中加入太多的個人謾罵或者過激的評論,因為那樣會給人一個印象:你是個衝動、極端的「XXX主義者」。而我將這些寫出來的唯一原因,就像我之前說過的,希望給看到我的文章的後人,留下了解、思考的資料和空間。
或許有些人,尤其是一些被大陸的教育和宣傳成功洗腦的人,會覺得我這樣說、這樣寫,是在「反對」誰,或者更常見的形容詞是「反動」。我只能說,如果按照你們「不同意、有不同見解」即是「反動分子」的定義來理解的話,我確實是個「反動分子」。沒辦法,你們對我的洗腦沒有成功,讓我有了自我思考的能力和自我選擇的意願,並且為之發出了聲音、賦予了行動。如果這算是反對誰、或者是反動,那我也只能繼續這樣了。我不反華,我打心眼裡希望那些善良優秀的中國人,以及那些尚未被奴化教育殘害的中國青年們能夠有自由的一天,不需要擔心自己的學業、事業、以及家庭因為自己的思想和言論而「被自毀前程」,我希望中國大陸變得美好。但是,很可惜,目前,我還看不到短期內一切變得好起來的跡象。所以,如果非要說我反對誰,我只能說,我愛祖國,但是我反對中國共產黨及其附屬的組織的一切形式的威權統治。這個觀點在中國變得真正自由和開放之前,我會堅持、並且不變的持有。
文章來源:陳炳傑的自媒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