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典名著】《水滸傳》第六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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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人2012年5月24日訊】【編者的話】《水滸傳》又名《忠義水滸傳》,一般簡稱《水滸》,由著名文學家施耐庵,作于元末明初,是中國歷史上第一部用白話文寫成的章回小說,中國四大名著之一。故事描寫了梁山一百零八將各自不同的故事,從他們一個個被逼上梁山、逐漸壯大、起義造反到最後接受招安的全過程。水滸中的一百單八將傳說是三十六個天罡星和七十二個地煞星轉世,他們講究忠和義,愛打抱不平、劫富濟貧,不滿貪官污吏,最後集結梁山,與腐化的朝廷抗爭。小說主要演繹了個「義」字,成功地塑造了宋江、林沖、李逵、魯智深、武松等人物的鮮明形象。雖然他們身不由己,但無論身處何境仍然遵守著人的道德規範。它符合了天道,所以才使這部小說流芳百世。

第六十六回 時遷火燒翠雲樓 吳用智取大名府

話說吳用對宋江道:「今日幸喜得兄長無事,又得安太醫在寨中看視貴疾。此是梁山泊萬千之幸。比及兄長臥病之時,小生累累使人去大名探聽消息,梁中書晝夜憂驚,只恐俺軍馬臨城。又使人直往北京城裏城外市井去處,遍貼無頭告示,曉諭居民,勿得疑慮。冤各有頭,債各有主,大軍到郡,自有對頭。因此,梁中書越懷鬼胎。東京蔡太師見說降了關勝,天子之前,更不敢提。只是主張招安,大家無事。因此累累寄書與梁中書,教道且留盧俊義、石秀二人性命,好做手腳。」宋江見說,便要催趲軍馬下山去打北京。吳用道:「即今冬盡春初,早晚元宵節近,北京年例,大張燈火。我欲乘此機會,先令城中埋伏,外面驅兵大進,裏應外合,可以破之。」宋江道:「此計大妙!便請軍師發落。」吳用道:「為頭最要緊的,是城中放火為號。你眾弟兄中,誰敢與我先去城中放火?」只見階下走過一人道:「小弟願往。」眾人看時,卻是鼓上蚤時遷。時遷道:「小弟幼年間曾到北京。城內有座樓,喚做翠雲樓。樓上樓下,大小有百十個閣子。眼見得元宵之夜,必然喧鬨。乘空潛地入城。正月十五日夜,盤去翠雲樓上,放起火來為號。軍師可自調人馬劫牢,此為上計。」吳用道:「我心正待如此。你明日天曉,先下山去,只在元宵夜一更時候,樓上放起火來,便是你的功勞。」時遷應允,得令去了。

  



吳用次日卻調解珍、解寶扮做獵戶,去北京城內官員府裏,獻納野味。正月十五日夜間,只看火起為號,便去留守司前,截住報事官兵。兩個聽令去了。再調杜遷、宋萬扮做糶米客人,推輛車子,去城中宿歇。元宵夜只看號火起時,卻來先奪東門。「此是你兩個功勞。」兩個聽令去了。再調孔明、孔亮扮做僕者,去北京城內鬧市裏房簷下宿歇,只看樓前火起,便去往來接應。兩個聽令去了。再調李應、史進扮做客人,去北京東門外安歇,只看城中號火起時,先斬把門軍士,奪下東門,好做出路。兩個聽令去了。再調魯智深、武松扮做行腳僧行,去北京城外庵院掛搭,只看城中號火起時,便去南門外截住大軍,衝擊去路。兩個聽令去了。再調鄒淵、鄒潤扮做賣燈客人,直往北京城中,尋客店安歇,只看樓中火起,便去司獄司前策應。兩個聽令去了。再調劉唐、楊雄扮作公人,直去北京州衙前宿歇,只看號火起時,便去截住一應報事人員,令他首尾不能救應。兩個聽令去了。再調公孫勝先生扮做雲遊道士,卻教凌振扮做道童跟著,將帶風火、轟天等砲數百個,直去北京城內淨處守待,只看號火起時施放。兩個聽令去了。再調張順跟隨燕青,從水門裏入城,逕奔盧員外家,單捉淫婦奸夫。再調王矮虎、孫新、張青、扈三娘、顧大嫂、孫二娘扮做三對村裏夫妻,入城看燈,尋至盧俊義家中放火。再調柴進帶同樂和,扮做軍官,直去蔡節級家中,要保救二人性命。調撥已定,眾頭領俱各聽令去了。各各遵依軍令,不可有誤。

  

此是正月初頭,不說梁山泊好漢依次各各下山進發,且說北京梁中書喚過李成、聞達、王太守等一干官員,商議放燈一事。梁中書道:「年例北京大張燈火,慶賀元宵,與民同樂,全似東京體例。如今被梁山泊賊人兩次侵境,只恐放燈因而惹禍,下官意欲住歇放燈,你眾官心下如何計議?」聞達便道:「想此賊人,潛地退去,沒頭告示亂貼,此是計窮,必無主意。相公何必多慮。若還今年不放燈時,這廝們細作探知,必然被他恥笑。可以傳下鈞旨,曉示居民:比上年多設花燈,添扮社火,市心中添搭兩座鰲山,照依東京體例,通宵不禁,十三至十七,放燈五夜。教府尹點視居民,勿令缺少。相公親自行春,務要與民同樂。聞某親領一彪軍馬出城,去飛虎峪駐劄,以防賊人奸計。再著李都監親引鐵騎馬軍,繞城巡邏,勿令居民驚憂。」梁中書見說大喜。眾官商議已定,隨即出榜,曉諭居民。這北京大名府是河北頭一個大郡衝要去處,卻有諸路買賣,雲屯霧集。只聽放燈,都來趕趁。在城坊隅巷陌該管廂官,每日點視,只得裝扮社火。豪富之家,各自去賽花燈。遠者三二百里去買,近者也過百十里之外。便有客商,年年將燈到城貨賣。家家門前紮起燈柵,都要賽掛好燈,巧樣煙火。戶內縛起山棚,擺放五色屏風砲燈,四邊都掛名人書畫並奇異古董玩器之物。在城大街小巷,家家都要點燈。大名府留守司州橋邊,搭起一座鰲山,上面盤紅黃紙龍兩條,每片鱗甲上點燈一盞,口噴淨水。去州橋河內周圍上下點燈,不計其數。銅佛寺前紮起一座鰲山,上面盤青龍一條,週迴也有千百盞花燈。翠雲樓前也紮起一座鰲山,上面盤著一條白龍,四面點火,不計其數。原來這座酒樓,名貫河北,號為第一。上有三檐滴水,雕梁繡柱,極是造得好。樓上樓下,有百十處閤子,終朝鼓樂喧天,每日笙歌聒耳。城中各處宮觀寺院,佛殿法堂中,各設燈火,慶賞豐年。三瓦兩舍,更不必說。

  

那梁山泊探細人得了這個消息,報上山來。吳用得知大喜,去對宋江說知備細。宋江便要親自領兵去打北京,安道全諫道:「將軍瘡口未完,切不可輕動。稍若怒氣相侵,實難痊可。」吳用道:「小生替哥哥走一遭。」隨即與「鐵面孔目」裴宣,點撥八路軍馬:第一隊,雙鞭呼延灼引領韓滔、彭為前部,「鎮三山」黃信在後策應,都是馬軍。前者呼延灼陣上打了的,是假的,故意要賺關勝,故設此計。第二隊,豹子頭林沖引領馬麟、鄧飛為前部,「小李廣」花榮在後策應,都是馬軍。第三隊,大刀關勝引領宣贊、郝思文為前部,病尉遲孫立在後策應,都是馬軍。第四隊,「霹靂火」秦明引領歐鵬、燕順為前部,青面獸楊志在後策應,都是馬軍。第五隊,卻調步軍頭領沒遮攔穆弘將引杜興、鄭天壽。第六隊,步軍頭領「黑旋風』李逵將引李立、曹正。第七隊,步軍頭領插翅虎雷橫將引施恩、穆春。第八隊,步軍頭領混世魔王樊瑞將引項充、李袞。──這八路馬步軍兵,各自取路,即今便要起行,毋得時刻有誤。正月十五日二更為期,都要到北京城下。馬軍步軍,一齊進發。那八路人馬依令下山,其餘頭領,盡跟宋江保守山寨。

  

且說時遷是個飛檐走壁的人,不從正路入城,夜間越牆而過。城中客店內卻不著單身客人,他自白日在街上閒走,到晚來東嶽廟內神座底下安身。正月十三日,卻在城中往來觀看居民百姓搭縛燈棚,懸掛燈火,正看之間,只見解珍、解寶挑著野味,在城中往來觀看;又撞見杜遷、宋萬兩個從瓦子裏走將出來。時遷當日先去翠雲樓上打一個踅,只見孔明披著頭髮,身穿羊皮破衣,右手拄一條杖子,左手拿個碗,腌腌臢臢,在那裏求乞。見了時遷,打抹他去背後說話。時遷道:「哥哥,你這般一個漢子,紅紅白白面皮,不象叫化的,北京做公的多,倘或被他看破,須誤了大事。哥哥可以躲閃迴避。」說不了,又見個丐者從牆邊來,看時,卻是孔亮。時遷道:「哥哥,你又露出雪也似白面來,亦不象忍饑受餓的人。這般模樣,必然決撒。」卻纔道罷,背後兩個人劈角兒揪住,喝道:「你們做得好事!」回頭看時,卻是楊雄、劉唐。時遷道:「你驚殺我也!」楊雄道:「都跟我來。」帶去僻靜處埋冤道:「你三個好沒分曉,卻怎地在那裏說話!倒是我兩個看見,倘若被他眼明手快的公人看破,卻不誤了哥哥大事?我兩個都已見了,弟兄們不必再上街去。」孔明道:「鄒淵、鄒潤自在街上賣燈,魯智深、武松已在城外庵裏。再不必多說,只顧臨期各自行事。」五個說了,都出到一個寺前,正撞見一個先生從寺裏出來。眾人抬頭看時,卻是「入雲龍」公孫勝,背後凌振扮做道童跟著。七個人都點頭會意,各自去了。

  

看看相近上元,梁中書先令大刀聞達將引軍馬出城去飛虎峪駐劄,以防賊寇。十四日,卻令「李天王」李成親引鐵騎馬軍五百,全副披掛,遶城巡視。次日,正是正月十五日上元佳節,好生晴明,黃昏月上,六街三市,各處坊隅巷陌,點放花燈,大街小巷,都有社火。有詩為證:

  北京三五風光好,膏雨初晴春意早。

  銀花火樹不夜城,陸地擁出蓬萊島。

  燭龍銜照夜光寒,人民歌舞欣時安。

  五鳳羽扶雙貝闕,六鰲背駕三神山。

  紅妝女立朱簾下,白面郎騎紫騮馬。

  笙簫嘹亮入青雲,月光清射鴛鴦瓦。

  翠雲樓高侵碧天,嬉遊來往多嬋娟。

  燈球燦爛若錦繡,王孫公子真神仙。

  遊人轇轕尚未絕,高樓頃刻生雲煙。   

是夜節級蔡福吩咐,教兄弟蔡慶看守著大牢:「我自回家看看便來。」方纔進得家門,只見兩個人閃將入來:前面那個軍官打扮,後面僕者模樣。燈光之下看時,蔡福認得是「小旋風」柴進,後面的已自是「鐵叫子」樂和。蔡節級只認得柴進,便請入裏面去,現成杯盤,隨即管待。柴進道:「不必賜酒。在下到此,有件緊事相央:盧員外、石秀全得足下相覷,稱謝難盡。今晚小子就欲大牢裏趕此元宵熱鬧看望一遭,望你相煩引進,休得推卻。」蔡福是個公人,早猜了八分。欲待不依,誠恐打破城池,都不見了好處,又陷了老小一家人口性命。只得擔著血海的干係,便取些舊衣裳,教他兩個換了,也扮做公人,換了巾幘,帶柴進、樂和逕奔牢中去了。

  

初更左右,王矮虎、「一丈青」、孫新、顧大嫂、張青、孫二娘三對兒村裏夫婦,喬喬畫畫,裝扮做鄉村人,挨在人叢裏,便入東門去了。公孫勝帶同凌振,挑著荊簍,去城隍廟裏廊下坐地。(這城隍廟只在州衙側邊。)鄒淵、鄒潤挑著燈,在城中閒走。杜遷、宋萬各推一輛車子,逕到梁中書衙前,閃在人鬧處。(原來梁中書衙,只在東門裏大街住。)劉唐、楊雄各提著水火棍,身邊都自有暗器,來州橋上兩邊坐定。燕青領了張順,自從水門裏入城,靜處埋伏。都不在話下。

  

不移時,樓上鼓打二更。卻說時遷挾著一個籃兒,裏面都是硫黃、焰硝放火的藥頭,籃兒上插幾朵鬧鵝兒,踅入翠雲樓後。走上樓去,只見閤子內吹笙簫、動鼓板,掀雲鬧社,子弟們鬧鬧穰穰,都在樓上打鬨賞燈。時遷上到樓上,只做買鬧鵝兒的,各處閤子裏去看。撞見解珍、解寶,拖著鋼叉,叉上掛著兔兒,在閣子前踅。時遷便道:「更次到了,怎生不見外面動彈?」解珍道:「我兩個方纔在樓前,見探馬過去,多管兵馬到了,你只顧去行事。」言猶未了,只見樓前都發起喊來,說道:「梁山泊軍馬到了西門外。」解珍吩咐時遷:「你自快去,我自去留守司前接應。」奔到留守司前,只見敗殘軍馬一齊奔入城來,說道:「聞大刀喫劫了寨也!梁山泊賊寇引軍都到城下。」李成正在城上巡邏,聽見說了,飛馬來到留守司前,教點軍兵,吩咐閉上城門,守護本州。

  

卻說王太守親引隨從百餘人,長枷鐵鎖,在街鎮壓。聽得報說這話,慌忙到留守司前。

  

卻說梁中書正在衙前醉了閒坐,初聽報說,尚自不甚慌。次後沒半個更次,流星探馬,接連報來,嚇得魂不附體,慌忙快叫備馬。

  

說言未了,只見翠雲樓上烈焰沖天,火光奪月,十分浩大。梁中書見了,急上得馬,卻待要去看時,只見兩條大漢推兩輛車子,放在當路,便去取碗掛的燈來,望車子上點著,隨即火起。梁中書要出東門時,兩條大漢口稱「李應、史進在此!」手撚朴刀,大踏步殺來。把門官軍,嚇得走了,手邊的傷了十數個。杜遷、宋萬卻好接著出來,四個合做一處,把住東門。梁中書見不是頭勢,帶領隨行伴當,飛奔南門。南門傳說道:「一個胖大和尚,掄動鐵禪杖;一個虎面行者,掣出雙戒刀,發喊殺入城來。」梁中書回馬,再到留守司前,只見解珍、解寶手撚鋼叉,在那裏東撞西撞;急待回州衙,不敢近前。王太守卻好過來,劉唐、楊雄兩條水火棍齊下,打得腦漿迸流,眼珠突出,死於街前。虞候押番,各逃殘生去了。梁中書急急回馬奔西門,只聽得城隍廟裏火砲齊響,轟天震地。鄒淵、鄒潤手拿竹竿,只顧就房檐下放起火來。南瓦子前,王矮虎、「一丈青」殺將來。孫新、顧大嫂身邊掣出暗器,就那裏協助。銅佛寺前,張青、孫二娘入去,爬上鰲山,放起火來。此時北京城內百姓黎民,一個個鼠攛狼奔,一家家神號鬼哭,四下裏十數處火光亙天,四方不辨。

  

卻說梁中書奔到西門,接著李成軍馬,急到南門城上,勒住馬,在鼓樓上看時,只見城下兵馬擺滿,旗號上寫道:「大將呼延灼。」火焰光中,抖擻精神,施逞驍勇。左有韓滔,右有彭,黃信在後,催動人馬,雁翅一般橫殺將來,隨到門下。梁中書出不得城去,和李成躲在北門城下,望見火光明亮,軍馬不知其數,卻是「豹子頭」林沖躍馬橫鎗,左有馬麟,右有鄧飛,花榮在後,催動人馬,飛奔將來。再轉東門,一連火把叢中,只見「沒遮攔」穆弘,左有杜興,右有鄭天壽,三籌步軍好漢當先,手撚朴刀,引領一千餘人,殺入城來。梁中書逕奔南門,捨命奪路而走。弔橋邊火把齊明,只見「黑旋風」李逵,左有李立,右有曹正。李逵渾身脫剝,咬定牙根,手雙斧,從城濠裏飛殺過來;李立、曹正一齊俱到。李成當先,殺開條血路,奔出城來,護著梁中書便走。只見左手下殺聲震響,火把叢中軍馬無數,卻是大刀關勝,拍動赤兔馬,手舞青龍刀,逕搶梁中書。李成手舉雙刀,前來迎敵。那時李成無心戀戰,撥馬便走。左有宣贊,右有郝思文,兩肋裏撞來。孫立在後,催動人馬,併力殺來。正鬥間,背後趕上「小李廣」花榮,撚弓搭箭,射中李成副將,翻身落馬。李成見了,飛馬奔走。未及半箭之地,只見右手下鑼鼓亂鳴,火光奪目,卻是「霹靂火」秦明,躍馬舞棍,引著燕順、歐鵬;背後楊志,又殺將來。李成且戰且走,折軍大半,護著梁中書,衝路走脫。

  

話分兩頭,卻說城中之事。杜遷、宋萬去殺梁中書老小一門良賤。劉唐、楊雄去殺王太守一家老小。孔明、孔亮已從司獄司後牆爬將入去。鄒淵、鄒潤卻在司獄司前接住往來之人。大牢裏柴進、樂和看見號火起了,便對蔡福、蔡慶道:「你弟兄兩個見也不見?更待幾時?」蔡慶在門邊看時,鄒淵、鄒潤早撞開牢門,大叫道:「梁山泊好漢全伙在此!好好送出盧員外、石秀哥哥來!」蔡慶慌忙報蔡福時,孔明、孔亮早從牢屋上跳將下來。不由他弟兄兩個肯與不肯,柴進身邊取出器械,便去開枷,放了盧俊義、石秀。柴進說與蔡福:「你快跟我去家中保護老小!」一齊都出牢門來。鄒淵、鄒潤接著,合做一處。蔡福、蔡慶跟隨柴進,來家中保全老小。

  

盧俊義將引石秀、孔明、孔亮、鄒淵、鄒潤五個弟兄,逕奔家中,來捉李固、賈氏。卻說李固聽得梁山泊好漢引軍馬入城,又見四下裏火起,正在家中有些眼跳,便和賈氏商量,收拾了一包金珠細軟,背了便出門奔走。只聽得排門一帶都倒,正不知多少人搶將入來。李固和賈氏慌忙回身,便望裏面開了後門,踅過牆邊,逕投河下,來尋自家躲避處。只見岸上張順大叫:「那婆娘走那裏去!」李固心慌,便跳下船中去躲。卻待攢入艙裏,又見一個人伸出手來,劈髯兒揪住,喝道:「李固,你認得我麼?」李固聽得是燕青的聲音,慌忙叫道:「小乙哥,我不曾和你有甚冤讎,你休得揪我上岸!」岸上張順早把那婆娘挾在肋下,拖到船邊。燕青拿了李固,都望東門來了。

  

再說盧俊義奔到家中,不見了李固和那婆娘,且叫眾人把應有家私金銀財寶,都搬來裝在車子上,往梁山泊給散。卻說柴進和蔡福到家中收拾家資老小,同上山寨。蔡福道:「大官人,可救一城百姓,休教殘害。」柴進見說,便去尋軍師吳用。比及柴進尋著吳用,急傳下號令去,教休殺害良民時,城中將及損傷一半。但見:

  

煙迷城市,火燎樓臺。紅光影裏碎琉璃,黑焰叢中燒翡翠。娛人傀儡,顧不得面是背非;照夜山棚,誰管取前明後暗。斑毛老子,猖狂燎盡白髭鬚;綠髮兒郎,奔走不收華蓋傘。踏竹馬的暗中刀鎗,舞鮑老的難免刃槊。如花仕女,人叢中金墜玉崩;翫景佳人,片時間星飛雲散。可惜千年歌舞地,翻成一片戰爭場。

  

當時天色大明,吳用、柴進在城內鳴金收軍。眾頭領卻接著盧員外並石秀,都到留守司相見,備說牢中多虧了蔡福、蔡慶弟兄兩個看覷,已逃得殘生。燕青、張順早把這李固、賈氏解來。盧俊義見了,且教燕青監下,自行看管,聽候發落,不在話下。

  

再說李成保護梁中書出城逃難,又撞著聞達領著敗殘軍馬回來,合兵一處,投南便走。正走之間,前軍發起喊來,卻是「混世魔王」樊瑞,左有項充,右有李袞,三籌步軍好漢舞動飛刀飛鎗,直殺將來。背後又是「插翅虎」雷橫,將引施恩、穆春,各引一千步軍,前來截住退路。正是獄囚遇赦重回禁,病客逢醫又上床。

畢竟梁中書一行人馬,怎地計結。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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