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鋒:官員的飯局與娛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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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人2012年3月21日訊】我很同情這些官員,因為他們活在一個如此低層次的權力生態中,而又無法擺脫,只能身不由己地活著。

我又對很多官員的執迷不悟感到痛心,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權力是什麼,權力是誰給的,權力的正義價值是什麼,權力應該怎麼用。

地方官員在取笑高層官員的過程中找到了心理平衡。

地方官員內心也嚮往自由、平等,只可惜,在官面場合享受不到,就只能到飯局上去享受了。

潔淨的獨立房間,明亮的光線,圓形桌子,紅色桌布,厚厚的玻璃轉盤,六個涼菜、八個炒菜、四個燒菜,營養上葷素搭配,視覺上黃綠黑紫紅等各色搭配,有湯、有水,各種煙、酒、飲料隨意挑選,圍桌坐上八個人,開吃,最後上來米飯、饅頭、水餃、油餅等主食——中國特色的飯局就如此組成。

有一天,我被一個朋友叫去參加這樣一個飯局。飯局的地點有些特殊,這是一個地方政府的後院,美其名曰內部食堂。席間有七八位地方政府官員,其中兩位為女性。按官職大小左右落座,職位最低的年輕人為眾人倒上白酒、紅酒或者飲料,拿起筷子吃菜,三五分鐘之後,官職最大的人便開始碰杯敬酒,其他人如樣模仿,按照慣例,敬酒的人要多喝,被敬酒的人也要多喝,雙方喝完酒,舔一舔嘴唇,長舒一口氣,某種神秘的交情便建立了。如果下次再在酒桌上碰到,雙方就是老朋友了。對於一個酒文化樣態豐富、注重人情交往的官場來說,這樣的飯局必不可少。

酒過三巡之後,官員們開始敞開心扉,談論家國大事,完全沒有了平時慣有的嚴肅和緊張。說到高興處,有的官員開始唱歌、跳舞,相互勾肩搭背、稱兄道弟,時不時地傳播一些小道消息和葷色段子,飯局逐漸演變為難得的娛樂。

席間最重要的話題當然是權力。一個官員說,誰又提了正處,誰又提了副處,誰又換了單位,權力大了多少,哪些事務成為權力管轄的範圍。其他人便七嘴八舌議論這個升職的人,說他以往的工作經歷、當官特點,乃至他的私人裙帶關係。剛好有一個官員新近調動了崗位,升了一級,於是眾人開始紛紛向他敬酒,表示祝賀的同時,請他以後在職權範圍內多多關照。這位官員因為升職高興,來者不拒,喝酒的同時也表示盡最大能力為兄弟姐妹們效犬馬之勞。酒喝多了,面色紅暈,肌肉繃緊的面頰也露出了馬腳——平時難得一見的笑容讓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官員也是公民,也有娛樂的權利,誰都不能否認這一點。官員每天都要應付許多執政難題,在上下級之間穿梭,在公眾權益和行政執法之間找契合點,傷了不少腦筋,對此,官員希望放鬆、娛樂、舒緩壓力,希望公眾體諒、理解、支持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如果官員把手中的權力當做謀私利的工具,在飯局的娛樂中就把權力給出賣了,那公眾就不能體諒和理解了。同時,公眾還會質疑:官員的權力與小圈子相結合會帶來什麼後果呢?

有的官員還把上訪事件當做笑料與眾人分享。有個官員說,一個北京郊區的老太太,其兒子因為一個案件蒙冤,老太太想到北京的政法委去找個人說一說,到了前門大街,向一個警察打聽政法委在哪裡,結果當場就被限制行走。警察問了老太太家的住址,給當地打派出所電話,派出所又給老太太家的居委會打電話,最後居委會找了輛車把老太太「接」了回來。這位官員笑著總結這個小故事,並用了一個形象的說法:「老太太北京一日遊」。

「上訪」,這個中國特色的詞彙中包含太多的意義——苦、辣、酸、甜。上訪,上哪裡訪?當然是上權力部門那裡去訪。這是中國人的普遍心理。一般來說,公眾對權力部門都採取敬而遠之的態度,即使自身權益受到損害,也是能忍則忍、能躲則躲,為什麼一定和權力部門「親密接觸」呢?其中必然有隱情,也許是公眾自身認識的問題,也許是公眾權益受到了特別大的損害,忍無可忍、躲無可躲了,才會在複雜的思想鬥爭之後,走上漫漫上訪之路。並且,上訪的人希望以上級權力整治下級權力的心理長久存在——鄉鎮整治村、縣整治鄉鎮、地級市整治縣、省整治地級市、中央整治省,到最後,蜂擁聚集中央「敏感區域」上訪的人特別多。上訪的人多了,中央權力部門也難以忍受,於是草木皆兵的現象隨處可見,截訪、壓訪、控訪的事件時有發生。實質上,這是整個民族權力文化心理長期積聚的必然反應。實質上,這是整個民族權力文化心理長期積聚的必然反應。公眾對權力部門有幾流的認識和依賴,就會產生幾流的權力部門;反過來,幾流的權力部門又會壓制幾流的公眾。一句話,公眾的品質決定權力的品質,官員水平不高,不能只批評官員,公眾自己也有問題。

笑料也會產生連鎖反應。另有一個官員立刻跟風,舉了一個類似的上訪笑料。在「兩會」期間,一些地方官員「創新」了不少社會管理方法,把一些老上訪的人劃為「重點戶」,24小時派專人對其重點看護。其中一個「重點戶」在會議期間去了天安門廣場遊玩,當地派出所的便衣民警也「陪同」而來,玩得高興的時候,「重點戶」掏出了兩張紙拿在手裡,一為擦汗,二為搧風。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穿警服的人突然過來讓「重點戶」和便衣警察蹲下,接受盤問,便衣警察解釋說自己也是警察,是來看護「重點戶」的,並掏出了自己的證件,他們才得以離開現場。事後,便衣警察說:「以前都是我讓別人蹲下,今天成了別人讓我蹲下,真是不舒服。」眾官員聽到這個故事後,也說天安門警察神經太緊張了,便衣警察也太委屈了,說完後,大家一笑,換下一個話題。

「重點戶」一詞濃縮了當前中國人許多的無奈和境遇。一方面,上訪的人因為自身的問題解決不了,就老愛上訪,最後上了地方官員的黑名單,成為了重點監控的對象。另一方面,在所謂重大政治敏感時期,地方官員又不得不去花費巨大的人力、經濟成本去監控「重點戶」,以達到「維穩」的目的。二者矛盾由來已久,卻想不出解決的辦法。這是上訪人的問題,還是地方官員的問題?

再者,那位便衣警察無意中說出了權力在手的秘密,以及享受權力的快感。在他的心目中,權力可以讓別人蹲下來,一旦自己的權力沒有了,或者自己的權力僅僅是處於暫時保密狀態,都有可能被別人命令蹲下來。當他用權力壓迫別人時,他有滿足感;當別人用權力壓迫他時,他很不滿意。如果他能以此為教訓而思考兩個問題:為什麼一個人有了權力,就一定要去壓迫別人呢?權力就不能用來幹好事嗎?那麼,他可能會從這個事件中悟出不少道理。眾位官員也沒有認真思考這兩個問題,所以,便衣警察的遭遇在他們眼裡只是個飯局的笑話而已。說白了,官員對待手中權力的心理,與便衣警察沒有什麼兩樣,都還處於非常自私、原始、野蠻的狀態中。

我很同情這些官員,因為他們活在一個如此低層次的權力生態中,而又無法擺脫,只能身不由己地活著。同時,我又對很多官員的執迷不悟感到痛心,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權力是什麼,權力是誰給的,權力的正義價值是什麼,權力應該怎麼用。在一個權力掌握大部分人命運的國土內,如果官員把權力給用歪了,那麼這大部分人的命運將會如何呢?

在飯局中,我還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平衡點:地方官員在取笑高層官員的過程中找到了心理平衡。這很重要,因為他們正是靠這個活著。在平常的印象中,地方官員對高層官員總是察言觀色、唯唯諾諾、言聽計從的,「與上級保持高度一致」、「堅決貫徹上級部署」的詞句總是不絕於耳,但這是真的嗎?不是真的。其實,地方官員內心也嚮往自由、平等,只可惜,在官面場合享受不到,就只能到飯局上去享受了。嘲笑一下高層官員,獲得內心的平衡,以便能繼續在各種場合裝下去。是否可以說,各種官員在官場中都是很好的演員呢?

臨近尾聲,坐在飯桌主位的官員站起後說,「我們比那高層官員舒服多了,我們這個層級的官員最自由,好了,收杯吧」,眾人起身舉杯,齊聲說「乾了」。

文章來源:《中國數字時代》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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