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鵬:所有父親問所有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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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人2011年6月18日訊】明天的太陽升起,就是父親節,溫暖有力。陽光照在臉上,我是世上最不堪的父親。

關注我微博的朋友知道,酷愛網球的珂仔八歲起開始接受專業訓練,很苦很快樂,他不喜歡奧數,卻要當納達爾這樣的球星。他沒進入體制內,我們自己付錢請教練訓練。這種模式一年要花十萬左右,所以我努力寫作……直到李娜奪冠後,一家成都企業願意成為珂仔的贊助商,讓他代言「綠色種子計划」。我徵求了兒子的意見,他開心地在地板上打滾。大家想必能懂,這對一個小屁孩的勵志,並不比五道杠更差……

週一晚上,他悄悄把一千塊錢裝在信封裏塞在奶奶枕旁邊,上面寫著「給奶奶的,謝謝你」。我在外地時,我媽常在風雨中坐車送他去基地。我媽左眼幾乎失明,早上起床卻一眼看到錢,流淚了。她激動地跟至少二十個老夥伴們打電話炫耀自己有晚福。這些老人都可以證明我沒撒謊。珂仔還給外公寄去了五百塊錢,還要給一直想讓他學鋼琴的爺爺寄錢,告訴他更喜歡練網球……這是我所有文章裏鋪墊最囉嗦的一篇,請原諒,一個不堪的父親在說起兒子時,總是那麼不得要領。

我想說的是後來的事情:昨天這家企業說好付款時卻一直沒來,終於來了,她們遲疑著說對不起……後來我知道,一個世界上最神秘的部門下午把她們叫去嚴斥,要求必須終止跟我兒子的這份合同,撤除所有廣告,理由是這天報紙上有我的形像。這是自兒子出生以來,我犯下最嚴重的錯誤,也是自參選人大代表以來,一直避免犯低級錯誤的我犯下最低級的錯誤——這四期代言照片裏第一版首先竟出現了友情出演的我,形像無比清晰。

忘了說,「綠色種子計划」無任何政治企圖,其實就是陽光親子互動,宣揚健康培養下一代的理念,父子在草坪上打滾,在水池裏嬉戲。這是一組系列照,要是沒有我,就沒了故事背景。可終於知道,我作為背景也不行,我在戶口上可以有父親的背景,在報紙上不可以有父親的背影。只是珂仔已跟他的教練、小隊友吹噓了他能自己掙錢了,這幾天信心爆棚,網前反手攔截噌噌的長,底線步伐也有進步……我不想讓珂仔失望,嘗試著建議:能不能把我P掉,你看,比如原來屬於我的地方P成一片草坪,一條狗或者一個球拍,這就和諧了。她們無奈而堅決地:他們說了,絕對不行,P掉你也不行,總之不能出現任何跟李承鵬有關聯的圖片和文字,包括你兒子。

朋友們這時肯定要猜這是什麼部門。其實我真的不知道,也不必知道,好吧,我認慫了,世界上最神秘的部門其實沒有門,你走不進去,也走不出來,它是我說的那道巨大的圓形的牆,你怎麼走,始終簇擁在它偉大的懷抱。

我想說的是,你們多慮了。其實我們小心翼翼守住那根紅線,虛心接受「一律不准報導」,所有行動「一律及時彙報」,嚴格執行「法律框架內跳」,為了避免敵對勢力利用,我早決定也不上街拉票。這是我跟武侯人大說過的,其實想更高層能聽到。我甚至婉拒外媒採訪,加之內媒本不准採訪,基本只有開門迎接你們每天在我手機、座機、電腦上暗訪。你們輕易可知道,我跟最好的朋友私下所說的參選目標儘是婆婆媽媽的事,比如陽光校車制,老人看病「平安鈴」制,菜市場食品安全制。有些朋友在那頭肯定聽煩了,覺得這廝像參選居委會主任,而不是人大代表。對了,你看我說了這麼久,用的都是「參選」而非「競選」,深入研究、仔細揣摩、正確領會之後,我深知混亂的西方才叫競選而穩定的我們是參選,正確的參選觀已不是深入我們的心理,而是深入生理了。

這麼做,是為了不想刺激甲方。全世界只有我們的參選分強大的甲方猥瑣的乙方,有時候還有神通廣大的丙方。我也聽人說起有個老朋友在裏面起了很重要的作用,我不怪你,我們永遠是朋友……因為我真正想和所有人探討的是:父親。

我要說,你我都是父親或遲早要當父親,想必卻很珍惜自己在孩子面前的形象,想讓孩子把這世界看得更美好。可現在我無法面對這個叫珂仔的網球少年,無法跟他解釋清楚這麼一個複雜的邏輯——因為一個父親試圖參選人大代表,所以就成為敏感詞,因為父親成為敏感詞,兒子也跟著成為敏感詞,而敏感詞兒子是不可以接受網球贊助的,如接受贊助不僅企業的阿姨而且報社的叔叔都要受到重罰……這對他而言太穿越,比奧特曼、多啦A夢還穿越。

此時珂仔起床,今天是他們球隊上大量,他潦草收拾著球包,忘了昨晚說的第一時間要看報紙。可我心虛地問:你知道人大代表是幹什麼的?他認真地答:就是為人民說話的。我又問:你知道敏感詞是什麼。他啊了一聲並沒有回答,拎包跑掉……可是他回來,我怎麼回答他。我不能騙他,他遲早會知道真相。可告訴他實話,他會不會認為人大代表是壞人不能上報紙也沒法賺錢,以後在造句「誅連」時會不會突然有個新解,把年輕的語文吳老師嚇一跳。我也擔心,這樣一個經歷像劑藥,如他長大之後沒打出來,會認為是國家壞掉他的夢想,如不小心打到大滿貫冠軍,這時,你我勢必都不太好意思讓他首先感謝國家。

此時正閱讀這篇文章的人擁有不同的背景、身份、地位、和對世界的看法,可抽去這所有,我真誠地想跟所有的父親說一下——中國的父親,是世上最不堪的那個鬥士。可無論你在官場還是農場,無論你是公民還是屁民,無論你身陷人生百慕大還是前往北美加拿大,我們都苦不堪言、受盡欺詐、拼命掙扎,我們怕失去一切,日夜擔驚受怕,很年輕就前列腺,人未老就蒼孫。可我們愛自己的孩子,不落下任何一場戰鬥,小心翼翼掩蓋自己在外面落下的傷疤。早上起來,我們還是要把鬍鬚刮得乾乾淨淨,穿著整潔的衣服,竭力讓孩子覺得父親其實瀟灑和浪漫,不甘人後,不輸於人,成竹在胸。

我不要珂仔看出我的不堪……想必你也不願你孩子知道是你把我弄得這麼不堪。所以求你,父親,為了孩子,請父親們配合著把魔術玩得好一點吧。剩下的,每週一、三、五是民政局特定的日子,如果下週一你們看到一個兩眼大而迷茫的男人去完成一個淨身出戶的行動,不必奇怪,不必寄望我曾偷稅,更不必忽然沖出一群各式孩子抱住我的大腿喊爸爸、爸爸。我已感知得到你的強大,我也希望你認同我的堅韌,我跟所有人說過,我會堅持做這個國家的法律賦予我的權利。當我自願要求P成一條狗或一隻球拍都不可以保護孩子的自尊,還怕什麼。文明必然前行,我卑微地告訴你,你攔得住一頭猛烈的火車,攔不住一隻頑強的螞蟻父親。

父親是世上最不堪的鬥士。這其實是一個月前我在韓寒要出版的新書《所有人問所有人》裏寫的命題作文。我只是不知怎樣面對珂仔,跟這個中國最著名的駕駛員想了很久,最後他說:這麼吧,你告訴他這個網球贊助因跟爸爸吵嘴就取消了,不過年底有另一個更好的贊助,改在了上海,一個賽車的廣告會贊助他。

感謝天下之大,沒有成都,還有上海,這就是祖國地大物博的好處,總有鞭長莫及之處,我們在夾縫中輾轉騰挪,孩子們可以快樂生活。只是,一個網球運動員被賽車廣告贊助了,這就開創了世界運動史和贊助史上的,一個奇跡。

最後,為鳴謝來自上海的一名父親,特將此文標題取為《所有父親問所有父親》。

──轉自作者博客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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