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漣:「東亞共同體」又成海市蜃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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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人2010年7月25日訊】 6月以來,亞洲太平洋地區的“不太平”已由數次規模不一的軍演充分展現:6月14日,美日兩國在中國南海舉行代號“太平洋夥伴2010”的聯合人道主義救援演習; 6月23日美日韓等共同參與的14國軍演開始。對於上述行動,中國方面很明確地指出是“劍指中國”。針對每年例行的美韓黃海聯合軍演,7月初中國東海艦隊組織由數十艘艦艇和十餘架戰機組成的大型海空編隊實彈演練,以示威懾。

所有這些,表明近年來由中日兩國手揮琵琶共同彈奏的“東亞共同體”弦歌聲斷,續夢無期。

東亞共同體的願景與南海海域陰影

自從歐盟誕生之後,日本就一直在與中國商談,希望用“東亞共同體”這一夢想構想亞洲新秩序。儘管這個共同體到底包括哪些國家還未確定,比如共同體是否只有 中日韓三國,還是要包括臺灣並向東南亞其他國家延伸等,都還需要商榷。但日本與中國似乎都不想討論這些問題,只管預作構想。早在2005年,東亞地區貨幣及金融一體化的合作前景和路線圖就被亞洲開發銀行勾勒出來,幾乎每隔一兩年就由亞發行充滿樂觀情緒地預告一次。但這個“東亞共同體”的兩國聯奏曲彈了又彈,始終是曲終人散,好夢難成。

這次南海海域硝煙密布,表明中國與日本、越南、菲律賓、馬來西 亞等國長期以來在釣魚島和南沙群島的歸屬問題上的分歧明朗化。以往中國對南海爭端主張“擱置爭議、共同開發”,但實際上這只是針對南海資源開發與合作的某 種權宜方案,北京並未因此改變“中國領土完整和主權獨立原則不容妥協”的立場。最近一年來北京多次敦促美方要尊重中國的核心利益。據日本共同社報導,今年3月,美國副國務卿斯坦伯格訪華,與中國 國務委員戴秉國、外長楊潔篪等舉行會談時,北京方面首次表明立場,稱南海是關係到中國領土完整的“核心利益”。

有了南海問題,東亞共同體的願景變得越來越模糊。

東亞共同體到底存在多少重障礙?

  以中日韓三國合作爲杠杆推動東亞共同體建設,至少有幾個障礙需要跨越:最大的障礙首先就是中日兩國各自的盤算不同。在中國的東亞鄰國當中,與中國經濟聯繫最多的莫過於日本了。一方面,中日貿易關係密切。據日本經濟學會、中國社會科學院日本研究所、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共同編輯的《日本經濟藍皮書2010》資料, 2009年中日貿易額爲2288.5億美元,繼續保持中國第三大貿易夥伴的地位,居歐盟、美國之後。 從投資領域來看,2009年全年投資專案數爲1275個,實際到位金額達41.1億 美元,增長12.4%。另一方面,中國對日本直接投資增長極快,大型並購專案增多。據日本企業信用調查機構“帝國資料庫”7月 9日公佈,截止2010年6月,已有611家日企接受中國企業投資,是5年前同期統計資料的2.6倍。

但即使兩國之間的經濟關係如此緊密,日本人對中國仍然不放心。中國第一季度購買了5177億日元的四個月償還期的日本短期國債與234億日元的五至十年的中長期國債。中國大幅增購日本國債的消息立即引起不少人警惕,有網民發表“日本也要被中國熱錢玩弄嗎”的文章,說日本國內消化國債出現黃信號時,登場的卻是日本不想期待的“救世主”,因爲凡事政治挂帥的中國玩弄美國後,現在準備繼續以熱錢玩弄日本。日本第一生命經濟研究所主席研究員熊野英生也說,如果外國因某種原因抛售日本國債的話,對日本經濟很危險。

在所有與中國有關的事情上,日本都抱持這種既歡迎又懷疑警惕之態。再加上日本侵華戰爭歷史及東海領域之爭等敏感問題、能否構築長期穩定的戰略互惠關係將成爲影響東亞共同體建設的關鍵。

誰來當東亞共同體的領導人?

雖然中日兩國迄今爲止都未提出這個問題,但並不等於這個問題不存在。日本提出建立東亞共同體,自然希望自己來當領頭雁,恢復20世紀90年代日本經濟全盛時期一度以日本爲領頭雁帶動東亞發展的雁型模式。但現在日本無論是國力還是聲望,只能說是有心無力,難以擔此重任,而且日本當亞洲領頭雁根本不符合中國的願望。

  中國也無擔當亞洲“帶頭大哥”的可能性。中國目前的經濟發展水平和産業結構還遠沒發展到可以帶動整個東亞發展的地步。中國也明白日本不會提出並促成一個東亞共同體,卻讓中國來主導。

更何況,東亞共同體那些未來可能的成員國接受誰當“帶頭大哥”也是問題。中日兩國均缺乏道義形象,日本是歷史欠債,中國則既有毛澤東輸出革命帶來的災難(如紅色高棉),也有現實的巨大壓迫感。亞洲各國不希望這兩國當中的任何一國成爲亞洲的“太陽”。

  除此之外,在亞洲國家當中不可不考慮東盟因素。以中日韓合作爲推動力的東亞共同體必然弱化目前的東盟系列峰會的作用,因而會引起東盟國家的疑慮。如果東盟各國不能跟進的話,即使中日韓三國合作不斷深化,最終建立的也只是東北亞共同體,而不是東亞共同體。

東亞共同體與美國太平洋戰略的衝突

以中日韓爲核心的東亞共同體,本質上與以美國爲平衡者的亞太經合組織存在主導權之爭。日本構想“東亞共同體”藍圖時,顯然想將美國排除在外,這與美國的太平洋戰略發生嚴重的利害衝突。

日本對《日美安保條約》的態度一直是矛盾的。該條約以“維持遠東地區國際和平與安全”爲目的賦予美軍廣泛權利。日本一方面希望藉此條約獲得安全保障,但又擔心美軍參與外部爭端時將駐日美軍基地作爲後勤基地而無限制地使用,因而將日本牽連進去。

美國的一貫立場是:美國是一個太平洋國家,亞洲、大洋洲、太平洋、印度洋地區都是美軍太平洋總部轄區,地理範圍廣大,東西跨太平洋、印度洋,南北分抵兩極。該區基地數量僅次於歐洲,占美軍海外基地的42.7%。7個 基地群呈三線配置:阿拉斯加基地群、東北亞基地群、東南亞基地群和印度洋基地群形成“島鏈”式的前沿基地;關島基地群和澳新基地群構成中間基地;夏威夷群 島基地群既是中繼基地,又是美國本土防禦的前哨基地。此外,阿富汗戰爭後,美國又著手在中亞建立基地群。基於在太平洋地區的利益格局,美國認爲,任何亞洲 的多邊機制都應該邀請美國參加。如果說東亞共同體不包括美國,那麽會給美日之間造成摩擦。日本能否處理好東亞共同體與美日同盟及亞太經合組織關係,在很大 程度上決定東亞共同體的未來命運。

事實證明,日本並無處理好日美關係的能力。離職不久的前首相鳩山由紀夫在其上臺前爲爭取選民支援,提出要把日本的外交重點從美國轉移到亞洲,重新調整日美關係、讓美軍基地從沖繩搬出去等一系列吸引選票的政治口號。但其260天的短命執政經歷證明,鳩山許諾的一切均無實現的可能。在普天間基地遷移問題上,鳩山陷入了既得罪美國也得罪沖繩選民的兩面不討好境地。之所以會如此,完全是亞洲局勢與中國日益咄咄逼人的強勢姿態,使得鳩山的“日中親善”成了泡影。

  此外,朝核問題已經成爲一個影響東亞共同體的棘手因素。離開美國這座硬靠山,東北亞的安全都成爲問題。而中國方面也需要權衡利弊,在可預見到的一段時 期之內並不想給美國造成以下印象,認爲中國要把美國擠出亞洲。如果說東亞共同體沒有美國,那麽美國就會認爲中國就是對美國的亞洲戰略的一個威脅。

可以說,南海軍演頻頻只是中國與東南亞國家利益衝突的一個縮影。更不幸的是,這衝突還剛開始。

(原載臺灣《看》雜誌第6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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