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我們憑什麼忘記

【新唐人2010年6月5日訊】六四二十一周年即將到來之際,我收到一封來自香港的電郵,大意如下:

“王丹你好,
我是香港的XX。今年清明前夕獨自一人在天安門廣場拍了這些照片,為紀念六四ニ十一周年,送給你及曾為民運流過熱汗熱淚熱血的生死難者,還有天安門的母親。

一直有一心願能在天安門廣場上,高唱"血染的風彩",但四方八面的閉路電視,秘密員警及公安,我辨不到!!我可辨到的只可看著曾染血的地磚,人民英雄紀念碑及毛主席的照片,默默的低聲地唱畢整首"血染的風彩",兩行眼淚一滑而下……

八九年,我十五歲,被深宵直播新聞的畫面,嚇傻了!臂上掛上黑紗,放學後跟同學們不停地將關於六四的報紙影印本,放入白信封內,寫上中國各地商貿公司的地址(特別是內蒙及西藏地域),不知道合共有多少封,肯定有過千封.之後每人分別放入不同地區的郵筒寄出.希望當年他們真的收到我們的信!在平反六四的遊行中,叫喊著口號,灑著淚和汗,一個在殖民地長大的+五歲的我,一直在想"究竟這是一個怎麽樣的世界?真的也太真了,做假的也太迫真吧?!"若果當日我可以的話,我相信我會踏上飛機,跑到天安門廣場上,為你們支援……

二十一年了,六四仍未平反,但我希望真的有一天,在籃天白雲下的星期天,我們數百人,甚至數千人,尤如天壇公園的老伯伯老婆婆,圍著人民英雄紀念碑高聲大合唱"血染的風彩"。希望這一天,我們仍是黑髮,不需等到白頭。

祝一切安好!”

如果讓我寫下一些關於六四二十一周年的感想的話,我寧願如實轉錄這封來自香港的電郵,因為浸透在這封信中的情感,正是21年來不分大陸還是香港,臺灣,世界各地的華人想到六四悲劇時的那種心情的真實寫照。它比我作為一個當事人的回憶,來得更加傷痛,更加刻骨銘心。

21年過去了,我們要問的是,這樣的傷痛已經過去了嗎?表面上看,也許是。但是從這封電郵我們可以看到,其實很多人的內心還是有這樣的隱隱的傷痛,它猶如隱沒在暗處的血漬,偶爾被陽光照射到,還是會放出慘澹的光華。任何一個民族,如果要健康成長,就不能不正視內心的這種傷痛。一日不擺脫這樣的內心陰影,一日就不能說我們是一個健康的成熟的民族。

而今天的中共,非但不去處理這樣的民族成長過程中積累的傷痛,反而試圖抹殺歷史,讓傷痛不僅無從得以減輕,反而更加深深地掩埋起來。這無疑是對民族的犯罪。難道,歷史通過淹沒真相就可以成為過去嗎?難道,只要封鎖住國內的言論,曾經有的傷痛就化為烏有了嗎?這是一個掩耳盜鈴的政府,也是一個對人民和國家極為不負責任的政府。

也許,我們無力改變政府的行為,但是,作為人民,我們不是完全無能為力。當我們面對一個極力要我們忘記歷史的政府的時候,我們所能作的最大的反抗,就是盡我們的所能,不要忘記歷史。

有人說:已經21年了,中國已經有很大變化了,就忘記過去,向前走吧。

我的回答是:

第一,雖然已經21年了,雖然中國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是,我們必須看到,在中國,還有很多很多的東西沒有變化。我們看到劉曉波因為言論被判重刑,請問,這與文革時期有變化嗎?我們看到司法制度不能獨立行使社會功能,人民有冤屈只能通過上訪的方式申訴,還要受到打擊迫害,這與70年代末期有什麼不同?我們看到,貧富差距日益擴大,社會不滿逐漸積累,這會比80年代更加進步嗎?任何有良知的人,怎麼可能蒙住自己的眼睛,只去看那些變化的部分,而不去看那些沒有變化的部分呢?既然很多在1989年導致學生上街的問題依然沒有改變,我們,憑什麼忘記?!

第二,雖然已經21年了,當時作為鎮壓一方的政府,有一天忘記六四嗎?大批流亡在外的國人至今不能回國,只因為他們不願意按照使館的意願,承認自己當年的行為是錯誤的,請問,政府有忘記六四嗎?今天在中國,六四仍然是最敏感的辭彙,不要說民間,連官方都閉口不談,這樣的敏感度,請問,政府有忘記六四嗎?那些天安門母親們,他們沒有任何政治動機,如果他們申請去天安門廣場,為自己死去的孩子點燃一支蠟燭,政府會同意嗎?這一切,都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當年開槍殺人的那個政府,他們一天也沒有忘記六四。我的問題是:如果,作為殺人者,都沒有忘記;我們,憑什麼忘記?!

所有中國人,都希望我們的國家,是一個我們可以為之驕傲的國家。但是,如果僅僅發生在21年前的一件重大事件,全世界都知道,只有我們自己不知道。我們能夠驕傲得起來嗎?這是我們希望看到的中國嗎?如果不是,請你們站出來,大聲地告訴全世界:儘管中國政府試圖淡化歷史,但是,我們不會忘記。

(作者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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