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0年3月4日訊】河北邢臺,我的家鄉,一個普通的北方城市,普通到很難和其他地方區分開來。如果要做一個填空題,“邢臺以( )聞名”,估計很多人都會填上“地震”。1966年的邢臺地震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後第一次毀滅性大地震,8064人遇難。
天沒亮家長排隊報名
高中畢業後我一直在外面上學和工作,從沒考慮過要回家鄉發展。這兩年過年回家,邢臺似乎真的成了一個選項。
“回來幹吧!在廣州幹啥?那麼遠,房子那麼貴,又進不了政府機關,回來吧!”大年初四,一位親戚語重心長地勸告。
親戚在一個政府部門工作,這些年日子過得很紅火,部門權力越來越大,單位效益越來越好,這位親戚在家族裏的地位也水漲船高。
“政府太強大了,資源太雄厚了!”親戚感歎。舉例說,舊城改造拆遷,你的房子算多大、什麼賠償標準,就是政府一句話的事,上下能差出幾倍的錢。
大年初五,和小學時最好的朋友宋蘇明、孫紅軍喝茶。他們都有點同情我,廣州房價2萬,邢臺房價雖說漲了很多,現在也就是三四千;廣州壓力大,要天天上深夜班,邢臺可以活得輕鬆自在,“幸福指數高”。
就連67歲老父親,也希望我能考慮回家和他一起辦作文班,將來接替他的衣缽。
父親很忙,比退休前還要忙,比在廣州工作的我還忙,他忙著教小學生寫作文,8年來教過2000多個孩子。
每個城市都有大量的課外班,英語、數學、音樂、繪畫……很多小學生的週末和假期幾乎全被這些班佔據。父親的天才作文班就是其中一個。區別可能在於,他的作文班不愁招生,愁的是報名的人太多,根本教不過來。
每期作文班招5個班,分別在週五的晚上、週六周日的上下午上課,每個班都人滿為患,講臺桌兩邊都坐著學生。一旦錯過報名時間,再想進來就只能等有學生讓出位置。
一次作文班報名,冬天,嚴寒,天還沒亮就有人在排隊了。我都驚訝,又不是買火車票、限價房,自己掏錢報個課外班需要這樣嗎?因為人太多,每次都需要先考試來減少招生數量,報名者裏面只有不到一半能進入作文班。
邢臺不大,轉彎抹角找那麼幾個人肯定誰都能跟誰聯繫上,於是各種各樣的關係托過來,就是為了讓孩子能上這個一點都不便宜的課外班。
作文班一次課的學費是35元,一個月需要140元。對天才作文班的家長做了個簡單調查,他們每個月花在課外班上的錢從150元到800元不等,有的困難家庭,教育花費甚至佔據了家庭月收入的一半。
獎勵“不爭氣”的孩子
父親的天才作文班在2002年開張,宗旨看起來平淡無奇———“天生我材必有用”,相信每個孩子都蘊涵著無限的創造力,只要方法得當,他們都能成為作文大王。
父親說,作文班效果顯著,其實是因為學校和家庭教育都有太多問題。學校裏分優差生,很多老師不懂鼓勵孩子,而作文班致力於教每一個孩子發現自己、樹立信心。這些三四年級的小學生們被要求獨立思考、用自己的語言表達、相信自己、尊重父母。
作文班平常作文打分普遍較高,老師會找出你的優點,進行各種獎勵活動,很多被家長說“不爭氣”的孩子,在作文班獲得表揚後,真的“爭氣”了。
作文班不止教會孩子講故事,用清新自然的語言寫文章,很多小學生甚至各科成績都提高了,他們似乎醍醐灌頂,被暗示“我行”,然後就真的變得自信而快樂。
為了給孩子們提供更多新鮮和趣味,父親每天都讀書看報上網,在他的課堂上,經常有家長在最後一排站著聽課不出去。與之形成比照的是,學校的教材大都呆板平淡無趣,“要是上學也像上作文班這麼有意思就好了”,有孩子這樣說。
2010夢想:父母別吵
作文班2010年1月的一篇作文題目是《2010,我的夢》,好幾個孩子的夢都是希望爸爸媽媽不要吵架。
“2010年,我的願望是爸爸和媽媽和好,起碼不要當著我的面吵架,是我做得不夠好,還是他們嫌我是個女孩兒?”學生亦佳寫道。
“今天看了我孩子的作文‘你們別吵了’,我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震撼。讓曾經優秀的學生,如今大學的教師,最愛孩子的母親———我,無地自容。”一個母親寫道。
這些70後、80後的爸爸媽媽們,很多並不懂得如何和孩子相處,有的家庭不和,孩子心靈受到創傷,有的溺愛孩子,父母失去尊重。
“2010,我的夢是,再也不尿床,為此,我感覺很丟臉。越害怕,越不敢睡覺, 生怕尿了床。睡著了就做夢,做夢就是找不到廁所,好不容易找到廁所了……又尿床了。媽媽罵我是尿床精,老師說我是糊塗蟲。每當她們罵我的時候,我的身體就 冰冰涼。暑假就要上初中了,我 害 怕 ,萬 一 到 了 初 中 我還……那我寧願死!”一個女孩的作文這麼寫。
孩子們寫在作文中的心聲,父親的作文班會對家長進行教育,讓他們懂得呵護、尊重孩子,注意愛的方式。有的學生在作文班最開心的事情,就是60多歲的王老師會摸摸他們的頭作為鼓勵、拽拽他們的耳朵作為懲罰。
一杯水的感恩
而感恩父母,也是作文班教育的一部分。
焦澤威的爸爸說,孩子進入逆反期後,動不動就和父母頂嘴。冬天的傍晚,天黑得很快,路面上結著一層薄薄的冰,很滑。他很吃力、小心翼翼地蹬著自行車,兒子坐在後面埋怨道:“能不能快點啊,爸!我的作業還有好多呢,還是人家有車的幸福呀!”
“望著從身邊閃過的汽車,我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一陣酸楚油然而生。兒子啊,父親何嘗不想買車,可我們沒錢呀,你這麼說等於在我心裏插了一把刀。”
而在作文班,孩子們開始聽王老師的話,去學著報答父母。焦澤威和同學們被要求回家給父母倒一杯水,這杯水居然讓很多大人流淚。
一次作文班下課,外面下著小雨,焦澤威的爸爸把雨披罩在孩子身上就往家裏騎,還沒騎到一半雨變大了,焦澤威執拗地跳下車,非讓爸爸穿上雨披,他自己坐在後座縮進雨披後擺,爸爸淚流滿面地繼續騎。
後來焦爸爸自己寫了篇作文,開頭是“只要你過得比我好,什麼事都難不倒,一直到老。是我這個父親始終所祈盼的,也是最想對兒子說的話”。
這種父母和孩子同上一節課、互相寫給對方一封信的溝通方式,打開了很多家庭的心結,有的父母從沒跟孩子有過平等的、面對面的交流,在課堂上第一次對自己的孩子那麼說話,逆反期的孩子當場就撲進父母的懷裏大哭。
父親說,我們已經沒有信仰,絕不能沒有靈魂。教作文,首先要安頓了他們的靈魂,端正了他們的方向,點燃了他們的升力,再授以文章,授以詩詞,授以故事,幾十年後再看他們的成長。
──轉自《南方都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