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0年2月28日訊】

作者：隱姓埋名

寫於2007年10月24日

（荊楚按：作者係國內喉舌媒體的編輯，故用隱姓埋名代之。我幫她修改了一番之後，她很喜歡，說我寫出了她沒有表達出來的情感。弔詭的是，她自己編輯的喉舌媒體，卻絕對不能刊出這篇文章）

爸爸的忌日是陰曆10月，馬上就要到了。

爸爸，女兒給你送寒衣來了。爸爸，您在哪裡？您是否也在想著女兒？

您生前的時候，女兒從不相信什麼天堂地獄。而在您去世以後，我是那麼篤信你在天堂裡。這一信就信了十幾年，並且還將繼續信下去。但願有來生，但願來生依舊做您的女兒。

爸爸，十幾年來，我一直深深思念著您。這種思念，帶著愧疚。

文化大革命的時候，我們家是那麼貧困。母親沒有工作，哥哥去農村插隊，您是臭老九，只拿一半工資。到單位上班，幹的是最髒最累最苦的活，還要挨紅衛兵的批鬥。沒完沒了地寫檢查，算是最輕的處罰。最嚴重的是，您經常被那些紅衛兵打得血沾衣衫。

那個時候，您的身體瘦弱得像一把蒿草，彷彿一陣風就把您吹倒。也像在嚴冬裡掛在樹枝上的枯葉，隨時都有可能凋落。母親急得把手錶偷偷賣了，給你訂了牛奶。

每天早上，母親熱了牛奶後，眼巴巴看著你喝下去。在母親眼裡，這杯牛奶彷彿是法力無邊的聖水。喝下去之後，就能抵禦紅衛兵無情的皮鞭和棍棒。

那個時候，我還沒上學，看見牛奶，就饞得嚥口水。於是趁母親不在，我就像貓喝水一樣，用舌頭舔牛奶。

我當時怎麼也想不明白，我用舌頭舔，竟然能把牛奶舔下半杯去。我嚇得趕快把白開水兌到牛奶裡。然後默默看著您毫無察覺地把那杯“牛奶”喝了下去。

牛奶的香甜，誘使我一次一次偷喝您的牛奶。

有一次，我舔得忘情，竟把整杯牛奶舔了下去。等我醒悟過來之後，那杯牛奶已經空了。我再也不能兌白開水對付您了。

這時，您從外面早鍛煉回來，媽媽問：你把牛奶喝了麼？

您看了我一眼說：嗯，喝了。

就在當天晚上，您被紅衛兵打得吐了血。我不顧一切撲進您的懷裡，放聲大哭！當時我認為，如果您在早上喝下了那杯牛奶，就不會晚上吐血啊！

從那時候起，我下定決心，再不偷喝你的牛奶了。

時光流逝，我已經長大成人，當我第一次領回工資放到您手裡時，您的臉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我女兒掙錢了！

那天，我跑到副食店，給您買了很多牛奶。母親看了看說：買這麼多牛奶幹嘛？喝不了就壞了啊！

但爸爸不說話，默默地去熱牛奶。那天，您整整喝了4杯牛奶。我心裡明白，這是您默默領下女兒的歉疚。我是眼裡含著眼淚，看著您喝下去的。

成家以後，我就沒有多少時間陪您了。可是當1991年，我得知您得了癌症時，彷彿整個天都塌了！

您臨終前，頭腦還是清醒的。我把多年偷喝牛奶的事告訴您，您枯瘦的臉上竟然微笑了。您說：女兒，如果有來生，但願我還是你爸爸。到那個時候，你就不用偷著喝牛奶了。我一定叫你每天都喝，跟爸爸一起喝。

您說完這些話，第二天就去世了。

十多年來，我一次又一次給您燒紙錢，送紙糊的金銀元寶和寒衣，就是不知道怎麼送牛奶。我只好把牛奶灑在灰燼中，盼望您知道，女兒一直在想念您啊！

女兒曾經做夢，夢見您在黃沙細雨中在行走。我叫您，您不答應。我追上去問：爸爸，您去哪裡？

夢境中，您告訴我，是要去西藏。

夢醒時分，我想到，西藏是佛教聖地啊！爸爸是去朝聖。我在心裡默默地祝福爸爸。

如果真有來生，我還要做爸爸的女兒！

那個時候，天該是藍藍的，水該是清清的。

那個時候，永遠不會有文化大革命，也不會有無情的皮鞭和棍棒。

爸爸！那個時候，該是您最高興的時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