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0年2月1日訊】臘日是歡聚的節日,即使是囚徒也有被假釋回家過節的,以顯示政事的清明與寬大。虞延任淄陽令時,“每至歲時伏臘,輒休遣囚各歸家”(《陳留耆舊傳》)。這樣的做法為後世仿效,晉人王長文在做江源縣令時,遇到臘節,就將獄中犯人放假回家,並說:“蠟節慶祚,歸就汝上下,善相歡樂,過節還來。”
臘祭依然是臘日的主要節俗。在禮教的影響下,漢朝平民的臘祭突出宗族倫理的內容,祭祀先祖,團聚宗族。 《列女傳》記述了一位寡母“臘日休家作”,在自家的“歲祀禮事”結束後,又趕到娘家,因為娘家人“多幼稚,歲時禮不備”,她回家的目的是要幫助家人行祭祀祖先之禮。可見臘日祭祀是當時家庭普遍必需的節俗項目。即使是貧困的窮人,臘日亦要設法祭祀先人。東漢就發生為臘日祭祀祖先而偷竊食品的事件:“臘日,奴竊食祭其先人。”(《藝文類聚》卷五)
臘日祭品,在先秦以田獵所得禽獸充祭,秦漢祭以豬、羊。羊豕之祭在周代是士人之禮,秦漢以後為一般庶民所用,其中臘日用羊成為漢代臘祭的特色。臘日用羊大概與先秦告朔用羊有關,在孔子看來,羊是告朔之禮所必需的祭品。漢代臘日用羊,則是一種習慣,源於古代社會的求吉心理。西漢民間“歲時伏臘,烹羊炰羔”。 《說文》:“羊,祥也。”羊、陽音同,羊代表陰陽之陽,也是吉祥之祥。東漢建武年間(公元25—56年),每到臘日皇帝就下詔賜羊給各位博士,有一位名甄宇的博士為了解決分羊時大小肥瘦的矛盾,主動擇取瘦羊,被稱譽為“瘦羊甄博士”。
臘日除團聚慶祝外,還有一個重要節俗就是送寒逐疫。處在年度週期新舊更替的時段上,臘月“是月也,日窮於次,月窮於紀,星回於天,數將幾終,歲且更始” (《月令》)。日月星辰輪轉一周,到了終點,也回到了起點,在卦歷上,屬於艮卦,“終萬物、始萬物者,莫盛於艮”(《周易·說卦第十》)。這裡的星有人說是“昏參中”,也有人說是大火旦中,從古人的以大火定季節的習俗看,大火旦中說較為可信。 《左傳·昭公三年》:“火中寒暑乃退。”注文說:“心以季夏昏中而暑退,季冬旦中而寒退。”大火旦中預示寒氣將退,臘日的選擇大概就參考了這一星象。因臘日與大火的關係,人們對火神及火神在人間的化身灶神自然產生崇拜,因此臘日祀灶也在情理之中。季夏、季冬祀灶的習俗在中國古代有著對應的關係,這與大火的季節出現有關,先秦“灶神,常祀在夏”,隨著人們陰陽觀念的變化,秦漢時期作為夏季“常祀”的祀灶祭儀逐漸集中到季冬時節的臘日。 “寒退”是臘日的自然氣候,臘日深層的意旨就是人與天應促成寒氣的及時退隱,以利陽氣的上升。因此東漢蔡邕在《月令章句》中說:“日行北方一宿,北方大陰,恐為所抑,故命有司大儺,所以扶陽抑陰也。”
自先秦以來就有的歲末驅儺儀式在東漢仍舊隆重舉行,並且以新的傳說來說明歲末驅儺的必要:傳說帝顓頊有三子,生而亡去為鬼,一居江水,為瘟鬼;一居若水為魍魎;一居人宮室樞隅處,喜好驚嚇小兒。顓頊在月令時代是主管冬季的天帝,漢時卻演變為惡鬼之父,顓頊神格的變化表明了民眾對天道信仰態度的變化,天如人界有善有惡,人們亦可根據自己的力量來驅除、抑制邪惡。因此“命方相氏,黃金四目,蒙以熊皮,玄衣朱裳,執戈揚盾,常以歲竟十二月從百隸及童兒而時儺以索宮中,毆疫鬼也”(蔡邕《獨斷》卷上)。驅疫的法器有桃弧棘矢、土鼓等,“鼓且射之,以赤丸、五穀播灑之,以除疾殃”。驅儺的儀式一般在臘日前一夜舉行,將房屋內的疫鬼驅除後,在門上畫上神荼、鬱壘二神像,並在門戶上懸掛捉鬼的葦索,以保證家居的安全。漢朝另一則防衛巫術,是歲暮臘日在住宅四隅埋上圓石及七枚桃弧,這樣“則無鬼疫”。
鼓,是臘前驅儺與臘日慶祝中的特殊法器。漢魏歲時節日中用鼓主要在社臘兩日,社臘二祭是原始宗教祭祀年度週期的盛衰之祭,社鼓臘鼓作為冬春的神鼓,在民眾心目中的確有撼天動地的神威。如前所述,鼓是對雷聲的模擬,“鼓以動眾”,“鼓鳴則起”,是漢朝人對鼓樂音聲的認識(《獨斷》卷下),臘月音律上屬大呂,陽在下陰在上,陽氣受限,因此以鼓動之。臘鼓驅趕陰冷,召喚陽春。 《周禮·春官》:“國祭蠟,則吹豳頌,擊土鼓,以息老物。”時值冬末,陰氣已成暮氣,暮氣不除,有害人生,因此以震天的臘鼓,感動天地,鼓舞人心。在東北的夫餘,以臘月祭天,“大會連日,飲食歌舞,名曰’迎鼓’。”(《後漢書》卷八五)臘節因鼓樂的突出,徑名為“迎鼓”。三韓同樣重視臘日,據謝承《後漢書·東夷列傳》記載,“三韓俗以臘日,家家祭祀,俗云:臘鼓鳴,春草生。”可見鼓在臘日逐除中除舊迎新的威力。
東漢人蔡邕說:臘,“但送不迎”,其實臘還有“接”的意義,應劭在《風俗通義·祀典》中記載了漢人的這一觀念,“或曰:臘者,接也,新故交接,故大祭以報功也”。臘之明日為初歲,臘是新舊時間轉換的祭禮。晉人說:秦漢以來有賀,“初歲”是古之遺語。裴秀《大蠟》詩稱“玄象改次,庶眾更新”。在古代宗教年度週期中,臘祭的次日是新歲之始,“初歲”之說,正是古年俗的遺留。自從以夏曆正旦為歲首之後,臘日就成為與夏曆年首協調配合的歲末節日,因此,臘與新年之間存在著一段時間距離。這樣臘明日在秦漢之時也就成為“初歲”或“小新歲”。傳統中國的時間觀中有著較強的更新意識,人們以流動的變化的觀念對待時間的流轉,舊的時間中意味著新時間的發生,舊未去,新已到。臘日正處在新舊更替的交接點上,因此盡力地逐除,是為了新春的到來,驅疫逐邪活動的本身就在為陽春的到來開闢道路,“歲終事畢,驅逐疫鬼,因以送陳、迎新、內(納)吉也”。 (《論衡·解除》)送舊迎新納吉正是臘日慶祝盛大熱烈的動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