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鐘:中國大一統與「疆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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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俄邊界劃定,中共認同條約神聖原則。但是中國何以潛在四周巨大的分離主義隱憂?中國承繼滿清王朝的疆域又有何遺患?在大一統的淫威之下,掩蓋著歷史的禁區。

〈中俄東部邊界的爭議〉一文在《開放雜誌》八月號發表後,曾以〈中國怎樣失去一百五十萬平方公里土地?〉為題在若干網站上載,成為谷歌、雅虎等搜索網站的相關頭條。復有朋友介紹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一本史料甚豐的專著《中俄國界東段的演變》,讀後深感從中俄東部邊界問題可以引伸出許多有關中國邊界領土的思考,既是史學探討,也具有現實意義。

一百五十萬平方公里:東段與西段

先交待一個讀者提出的問題:所謂「一百五十萬平方公里」,根據何在?一百五十萬之說,是沿襲已久的說法。既載於史冊,也出於官說。毛澤東一九七三年十一月十二日接見美國務卿基辛格時,就說過蘇聯在歷史上從中國割去一百五十萬平方公里土地。鄧小平一九八九年五月十六日會見戈爾巴喬夫時,也兩次提到此數字:「沙俄通過不平等條約侵佔的中國土地,超過一百五十萬平方公里。」究竟沙俄時代侵佔中國土地有多少?其實,中國官方和史學界並未提出確實的數字。中國權威的《中國通史》(白壽彝主編)第二十九章記載,「三百多年來,俄國通過不平等條約,割去了中國一百四十四萬平方公里。」此數也不盡不實。一九九○年十二月出版的《中國綜合地圖集》有「沙俄掠奪中國領土」一圖,文字說明顯示,除東部外興安嶺以南六十多萬、烏蘇里江以東約四十萬平方公里外,中俄西部邊界尚有四十四萬多平方公里和一八八一年《伊犁條約》後佔去七萬多平方公里。以上幾個「約數」之和,至少為一百五十一萬平方公里。因此,這可能是一百五十萬平方公里之說的來源。(圖一)

據此,一百五十萬平方公里應該是中俄邊界中方失地的總數,包括東段與西段,而不僅是東段。(未計中段唐努烏梁海十七萬平方公里)這是我在八月號文章中表述不確之處。

但這個「失地面積」,也許永遠是一個約數,因為在一百多年前,不可能科學的測量那些包括許多尚未開發、罕無人煙土地的面積。在可見的歷次中俄邊界條約文本中,只有分界的走向、界標點的位置,而從無詳細面積之說明。甚至中方關於城堡大小的量度只有「步」而無「尺」的概念。對江東六十四屯、庫頁島(八萬平方公里)、唐努烏梁海這些爭議地區的面積,過去也沒有清楚的交待。

中俄雙方都聲稱條約不平等

中俄邊界之爭,其實從一六八九年的《尼布楚條約》就已發端,而不是中方一直強調的該約「公平合理」。《中俄國界東段的演變》是中共最新的關於東段邊界爭議的官方著作,作者姜長斌任中共中央黨校國際戰略研究所教授,是中共研究「後冷戰時期」國際問題的專家,此書去年十一月出版,由前駐俄羅斯聯邦大使曾參與中蘇邊界談判全過程的李鳳林作序。李序證實中蘇邊界核心分歧,就是蘇方堅持《尼布楚條約》是對俄國的不平等條約,後來璦琿、北京二約,便是俄國收復失地。姜長斌介紹了俄國歷史學家格。季列耶夫有代表性的觀點,作為俄方堅守一八六○年《北京條約》不是不平等條約的理據,他認為:中俄東部邊界的劃定與兩大因素有關,一是十七世紀初俄人向遠東地區的開發、滲透;二是滿族奪取中國王位並鞏固在全中國的政權。俄國一六五○年代已在黑龍江中上游立足,並向遠東濱海區拓展,到一六八五年已建城市、村鎮超過二十座,有軍政首長管轄,已納入俄國東部版圖。而滿族一六四四年在中國建立清朝後,三十多年忙於鎮壓明朝遺民的反抗和鞏固政權,使滿洲地區空虛,俄國人在開發兩國中間地帶時,見不到中國軍隊與政府人員。一六八九年,清政權已形穩固,在不斷地武力攻擊下,才簽訂《尼布楚條約》,俄國被迫讓出了大片土地。因此,《北京條約》收回失地,才是平等的條約。

可見,中俄雙方對一六八九年的《尼布楚條約》及一百多年後的《璦琿條約》《北京條約》,是否「不平等條約」持完全相反的立場,形成雙方邊界爭議的焦點。但是,這場爭議,在一八六○年至一九六○年中共建議舉行邊界談判的整整一百年內(除外蒙獨立問題外),實際上並不存在。即清朝、民國與中共建政初十年至少都默認中俄邊界的三個條約。

現在中俄官方勘界消彌爭議,和解的基礎是甚麼?是姜長斌新著開宗明義表示的國際法公約的原則——條約必須遵守,又稱為「條約神聖」原則。中共接受了這項「國際條約法關於國家主權與領土邊界的通行準則」,從而取代了「不平等條約」的舊思維。可以視為官方代言人的姜教授指出,中俄邊界形成與演變的過程,「是中國領土機制的近現代轉型過程。軟弱而保守的中國政府……從傳統的模糊、含混的「天朝」內地與「外藩」之間的疆界,被現代意義的國際條約法邊界所取代,中國的領土機制發生了質的變化。」

鄧小平違背「條約必須遵守」原則

這誠然是為中俄解決邊界爭議作出的最體面而理性的解釋。但是,這解釋仍迴避了中國近三百年歷史中一些本質的矛盾,並不具有普遍的適用性。這是當局對處理如此大面積領土的得失,不敢作出公開聲明的隱衷。

姜著大段引用鄧小平一九八九年五月會見戈爾巴喬夫的談話,作為解決中蘇邊界爭端的基調。說鄧對十九世紀以來中國主權領土受到極大損失的敘述是「精彩的概括」。其實,鄧這段話問題很大。一、談中蘇分歧不僅沒有絲毫自省(歷史證明,中蘇關係的惡化完全是由於毛的極左盲動政策造成災難性後果所致,直到以反蘇修為號召的文革浩劫),現在還以「結束過去,開闢未來」,數落沙俄歷史以逃避責任,表現一派天朝心態。二、大談中國堅持要蘇聯承認不平等條約的立場。三、說日本侵華戰爭,中國死了「幾千萬人」,誇張列強之罪。雖然表示願在條約的基礎解決邊界問題,但談話並無平等的誠意,否則劃界不會在一九八九年之後又拖了二十年。

事實上,鄧絕對不是一個條約必須遵守者。他在八二年會見英國首相撒切爾夫人談到香港問題時,就又是一副嘴臉。後來他告訴中顧委們時說:「撒切爾夫人來談,她堅持歷史上的條約按國際法仍然有效,一九九七後英國要繼續管治香港。我跟她說,主權問題是不能談判的,中國一九九七年要收回整個香港。」鄧還威脅說,「如果中英雙方根本談不攏,中國將重新考慮收回香港的時間和方式。」鄧承認中國面臨一個香港、一個台灣,解決方法只有用談判或是武力。實際上,鄧小平的策略是在武力威脅下的談判。香港這樣回歸了,台灣則尚未成功。這哪裡是「中國的領土機制有了質的變化,實現了近現代的轉型」?

國際領土爭端的四種處理方式

談現代領土機制,應該回顧近代國際間處理領土問題的方式。不妨以中俄美三大國為例,大致概括四類:一、武力方式——如俄日庫頁島之爭。一九○三年日俄戰爭,俄敗割讓南半部予日本,一九四五年二戰日本戰敗,將全島奉還俄國。台灣亦然。因甲午戰敗而割讓日本,四五年中國再收復,也全因戰爭勝敗而致。歷史上兩國交兵結果,敗者割地賠款是常事。自然無公平可言,全由實力而定,或曰「叢林法則」。

二、談判方式——如中俄邊界爭端。兩國談判雖間以武力衝突或某種壓力,但基本程序是談判,討價還價,談妥後按外交慣例簽字換文各自批准生效。十九世紀至一戰前,各國所簽雙邊多邊條約達一萬五千項,涉領土者不少。不是城下之盟,也無絕對公平可言,雙方得失總難均衡。這種解決領土紛爭的方式乃是文明社會契約精神的體現,以信諾為前提。

三、商業方式——用金錢換領土,或輔以其他形式的利益交換。花錢買地是美國領土擴張的主要方式。美國一七七六年獨立時,只有八十萬平方公里轄土,到現今九百三十七萬平方公里,很大一部份購買而來:一八○二年以一千五百萬美元買法屬中部十三州二百六十萬平方公里;一八一九年以五百萬美元買西班牙之佛羅里達;一八四六年向墨西哥宣戰,亦付一千五百萬美元得一百四十萬平方公里,包括加州、新墨西哥州等地。買俄國阿拉斯加更是一段佳話,一八六七年一夜之間成交,美以七百二十萬美元買到阿拉斯加一百五十萬平方公里連阿留申群島。後來才知該地石油、天然氣豐富,值二萬億美元。俄人痛悔之。買賣成交,豈能反悔?

四、分離方式——國土因革命、動亂、獨立運動等而分裂,造成領土國界的變遷,亦常見。近如蘇聯解體,各加盟共和國紛紛獨立建國,大一統的蘇俄版圖自然面目全非。再如外蒙古之獨立,向為國人關注。外蒙古在明朝是獨立的瓦剌韃靼國,邊界南達長城。清朝侵佔入版圖之內。一九二一年宣佈獨立,國民政府不承認。二戰後,中蘇協議由外蒙公投,百分之九十八蒙古人讚成獨立,一九四六年國府予以承認並建交。五三年台灣在聯大推動「控蘇案」改為不承認蒙古獨立。中共則一直承認蒙古獨立,故兩岸之中國地圖迄今有異。

中國少數民族的分離主義運動

今日中國版圖奠基於清朝,為中華民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所承續。但中俄邊界領土之爭長達三百年至今才「劃上句號」,清朝遺傳的版圖是否具有萬古長青的永恆價值?恐怕無人敢下此斷言。翻開譚其驤權威著作《中國歷史地圖集》,誰都可以看到清朝之疆域,乃是中國歷代王朝版圖變遷系列中的一個環節而已,只具一定歷史時空的相對穩定性與合法性。證諸上述四類國家領土演變方式,近三百年中國領土的潛在變數,昭然若揭。(圖二)

秦以來的中國以漢民族為主體,聚居於黃河長江的中原沿海地域——這是兩千多年來不變的基本史實。秦朝到清朝,歷十五個王朝,其間合多分少,華夏主體為漢族從來不變。人口迄乾隆十八世紀末達三億之眾,至今日共產中國人口十三億,稱五十六個民族,漢族仍佔百分之九十一點八。但有一個舉世無雙的特徵,即占人口九成的漢族聚居的地區,只佔國土不到一半,另一半以上國土為幾個人口僅數百萬的民族所居:蒙古族、維吾爾族、藏族。

正是這三個民族的分離主義運動,挑戰了滿清以來的大一統主義。首先是蒙古族,在二十世紀成功地脫離清朝版圖,(在蘇聯支持下)建立了蒙古人民共和國,一九六一年加入聯合國。藏族獨立建國運動步履維艱,但在國際社會已得到許多同情,而且,在印度建立流亡政府,已近五十年。維吾爾族建立「東土耳其斯坦共和國」運動更陷於困境。現已被定為「恐怖主義」,最近奧運期間,中國政府聲稱,境內發生的多宗爆炸和暴力襲擊案,與「東突」有關。

一九九八年,我曾經訪問CTN記者梁冬,他詳談過採訪中亞一帶的東土活動和土耳其「世界泛突厥族大會」的情況,說維族人九成八都主張獨立,境外的東土組織設想二○○五年是發動聖戰建國的適當時機。BBC報導「東突解放組織」二○○五年九月已向中國宣戰。

台灣獨立運動則是另一種性質,不以民族自決而以民主自由人權「反中國霸權」為訴求。顯然,台獨是北京當局處理國家統一問題的首要之務,其中包含「兩個中國」的政治因素。世界許多國家和台灣保持非政府關係。

和台獨、藏獨、疆獨相比,中國的邊界糾紛就淪為次要,尤其是擺平中俄邊界之後,現在最大的邊界爭端是和印度的麥克馬洪線分歧,涉及九萬平方公里領土。看來中國並不急於解決,雖然那不是西伯利亞式的無主之地。

清朝版圖乃是侵略擴張形成

走筆至此,不能不思索中國統一迄今何以尚存如此重大的隱憂與挑戰?和美俄兩大國比較,這是中國獨有的最大的不穩定因素。美利堅合眾國五十州沒有這樣的分離傾向。蘇聯解體後,各加盟共和國獨立,而後組「獨立國協」,十一國加入。近二十年來,各自為政,大體上相安無事,也算一個穩定的國際架構。獨有中國不然。這不能不對大清帝國版圖的形成及繼承的合理性作出評價。

讓我們看看五百年前(明孝宗)中國的版圖(圖二)。和距今一千年的宋朝一樣,漢族仍聚居於傳統的中原地域。今蒙古、新疆、西藏的廣大地區有異族的幾個獨立的國家(蕃國)。到了清朝康熙、雍正、乾隆年間,經過前後七十年的戰爭,才將西域各國征服,納入版圖。包括康熙一七二○年發兵入藏,立前藏、後藏,統稱「西藏」。乾隆一七五七年剿滅準噶爾汗國,竟實行滅種政策,將汗國信奉伊斯蘭教的五十萬突厥族(色目人),殺掉三十萬,婦孺亦在劫難逃(其慘不忍睹,史書紀詳)。從此,中國版圖增加一百九十萬平方公里之「新疆」。全國領土比明朝擴大近三倍。

孫中山對滿清統治深惡痛絕

新疆突厥族國家有其不同於漢族的文化,遊牧於天山南北,但這古西域之地在漢唐之後,和中國已隔絕千年。清朝的征戰顯然屬於侵略吞併性質!奪人之地,無任何交易,沒有「不平等條約」。民國時代史學界無不將元蒙的野蠻擴張和清朝十全武功相提並論加以批判,延安中共史家鄧力群亦指「滿清的民族侵略政策,為後來的民族仇恨和隔閡伏下根源。」到五十年代大陸學者如翦伯贊,也認為清朝對少數民族的戰爭是「反動的侵略戰爭」。

清朝以殘酷的手段統一中國,建立了遼闊的疆域。乾隆宣稱「天朝之於外藩,恭順則撫育之,鴟張則剿滅之」。一七六五年新疆烏什反清暴動,乾隆諭旨「克復烏什城後,勿留孑遺,盡數殺戮。」結果二萬餘回人的烏什經屠殺和解押異地,變為空城。清朝征服中國之殘暴更甚於征服西域各國,因為遇到強烈的反抗。清兵一六四四年入關,燒殺三十多年,揚州十日、嘉定三屠、厲行文字獄、誅滅九族、剃髮易服、改造漢人、籠絡奴才,無所不用其極。滿族武力統治中國,是野蠻對文明的一次大規模征服,與建立在契約精神上的「現代國家領土機制」毫無共同之處。換言之,清朝和元朝一樣,是異族入侵中國的領土擴張,與日本侵佔滿洲並無二致。清朝漢族已經淪為亡國奴。

但是隨著中共集權日甚,左風漸熾之後,對高度專制、閉關保守的清王朝的批判,變成了歷史的讚美。從清史學者到御用文人尤其把「康乾盛世」捧上了天,更將「中國崛起」的「盛世」當作「康乾盛世」的再現。歌頌康熙乾隆「雄才大略」「千古一帝」之文藝作品層出不窮,家喻戶曉。大讚滿清入主中國,維護了大一統主流,是對中國統一的最大貢獻。甚至恭維康熙的「軍事思想」值得後人傚法。

但是,中國思想界對清朝的批判,從未間斷。難忘的是,中國民主革命先驅孫中山對滿族統治的深惡痛絕。他的三民主義之民族主義便是針對異族統治而來,主張反清復明,驅除韃虜,創立民國。孫中山直到一九一九年都是反滿主義者,到晚年才認同「反帝」。否定滿清對中國的專制統治,是辛亥革命的理論基礎。

學者們對「康乾盛世」的批判

史家郭沫若在其評述明朝亡國之作〈甲申三百年祭〉中,根本不認滿清為中國正統(令人想起文字獄的名句「奪朱非正色,異種也稱王」)。魯迅也痛斥「滿清殺盡了漢人的骨氣廉恥」,「對漢文化從頭到腳的摧殘」,是中國近代大大落後於日本的原因。清朝瘋狂擴土封疆的十八世紀,正是西方世界扭轉人類歷史的重要時期,英國工業革命;美國獨立,首建民主國家;法國大革命……中國對此全然無所知,關起門做皇帝。

台灣史家柏楊寫道:清政府打平天下後,「大黑暗四方八方反撲而至……按電鈕人物,就是在文字獄浪潮中最癲狂的弘曆(乾隆)」,「他得意的十大武功,認真研究結果,其武功只不過一個——征服準噶爾汗國。」乾隆死於十八世紀最後一年,一七九九年,在位六十三年。準噶爾後裔新疆人應該記得他。

姜長斌教授研究中俄邊界問題多年後的結論是:清朝閉關自守,嚴禁出海,愚昧無知,國界觀念落後歐洲二百年,依靠「有疆無界」觀念維繫中央政權統治,與日本俄國走向列強相比,「中國急劇地走下坡路」,「所謂「康乾盛世」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官方堅持封建大一統歷史觀那麼,奠基於這樣一個王朝的中國疆界的合理性何在呢?本文試圖以邊界的歷史變遷,清理延續至今的中國大一統主義的來龍去脈,並佐以近代國際關係的若干實證,並不涉及當代政治與大一統的關係。論述可以歸結為:

一、中國歷代版圖均有巨大的變遷。

二、中國現代國界以清朝版圖為本。

三、清朝版圖基於滿清對中國和西域的武力侵略和野蠻統治而得,留下巨大爭議性。

四、中國漢族與邊疆少數民族在地理結構上的失衡,構成中國統一的不安定基因。

五、東突維吾爾族獨立建國問題和清朝對西域的征服史相關連。

江澤民當政時期,曾邀請八位歷史學家為高層領導講史,並結集出版。其中戴逸、張傳璽教授專論中國古代的歷史特徵與民族邊疆史,特別強調中國「多民族與大一統」特徵的形成。對元朝和清朝這兩個奴役中國人的大帝國推崇備至,讚揚「清朝是為中國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的最後形成和疆域的最後奠定,做出最大貢獻的朝代。」「大一統」和家天下、中央集權、官僚制度並列為中國四大「歷史特徵」。這是中共當前歷史觀的一次官方表述。實際上,也是中共迄今堅持的國家意識形態的高度概括。

御前學者們承認「中國長期的大一統是世界歷史上的奇蹟」,「尤其外國人感到奇怪」。他們故步自封,為統治者著書代言,提供論據。但是除去對遼闊疆域的一片痴心,並無新意。

二○○八年八月十六日

--原載《開放》雜誌2008年9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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